谱写气壮山河的革命史诗

李准

2月20日，乍暖还寒。由王朝柱担任编剧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换了人间》，在革命圣地西柏坡举行了开机仪式。

这是一部向党的十九大献礼的电视剧。它站在当代思维高度，真实展现了新中国诞生前后的历史风云，其立意之宏大与新鲜、直接描写的重大历史事件和革命领袖人物之众多，皆为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中前所未见。

4月6日，春暖花开。《换了人间》剧组转场在天津武清拍戏，前来探班的领导对该剧寄予很高期望。王朝柱代表剧组表态：“我们要用两个‘务必的精神来拍摄，努力攀登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新高峰！”

此言一出，王朝柱与他的重大题材创作再度引起人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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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不能不谈到王朝柱；说起王朝柱，也不能不说起他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

以真名实姓的中共革命领袖人物为作品主要人物形象，遵循“大事不虚，小事不拘”创作原则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的出现，是改革开放新时期我国艺术家对人类艺术的一个独特贡献，尤其是我国影视艺术发展的一个新的生长点。而在它30多年的发展进程中，编剧兼策划王朝柱是一个贯穿性的贡献最大的领军人物。

其一，他准备足，起步早。20世纪80年代他就有多部写重要历史人物包括革命领袖的史传著作问世。1986年他是重大题材话剧《决战淮海》的编剧之一；1989年他的史传著作《李大钊》在人民大会堂开研讨会，胡乔木出席并在发言中高度评价该书；1990年，他编剧的重大题材电视剧《巨人的握手》和准重大题材电影《龙云与蒋介石》同时问世，都属于重大题材影视剧起步阶段作品。

其二，连续性强，作品多。电视剧创作：1993年《张学良将军》，1998年《周恩来在上海》，1999年《开国领袖毛泽东》，2001年《长征》，2002年《张学良》，2003年《延安颂》《回声》，2004年《小平 您好》，2005年《八路军》《冼星海》，2008年《周恩来在重庆》，2009年《解放》，2010年《解放大西南》，2011年《辛亥革命》，2013年《寻路》，2015年《太行山上》，2017年《寻找邓颖超》《换了人间》。电影创作：1996年《长征》，2011年《第一大总统》，2012年准重大题材《走过雪山草地》……总计24部。光是他的电视剧，就是一部形象的中共党史，无人可比。

其三，作品质量高，社会影响大。半数多电视剧在中央电视台一套播出，成为重大节庆和纪念日播出的主打作品，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反响和很好的社会效果。其中，在纪念长征胜利65周年播出的《长征》，在收视率之高、好评之多、经济效益之好三个方面，都创造了重大题材电视剧的高峰记录，被专家称为经典之作。《延安颂》《解放》《辛亥革命》和《长征》一样，都不愧为标领一个阶段重大题材电视剧发展水平的标高之作。

其四，获奖多，订单多。电视剧的“五个一工程”奖、飞天奖、金鹰奖，他的作品获奖最多，曾6次荣获最佳编剧奖，实至名归地成为电视剧编剧委员会的名誉主席。影片《走过雪山草地》在中美电影节上同时荣获最佳故事片和最佳编剧奖。因此，找王朝柱写剧本的人相争于道，也是仅见的。有人把他比作重大题材创作的主力，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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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柱为什么能创作出那么多质量高、影响大的影视剧，成为重大题材影视剧创作中的领跑者和常青树？

就编剧的素质和条件而言，首要原因在于他是一个在文艺和史学两个方面都有着坚实功底和深厚修养的学者型大作家、大编剧。因为作为一个特殊的艺术领域，与一般文艺创作不同，重大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对编剧的艺术水平和历史修养都有着比较高的要求。有些编剧不懂历史又轻视历史修养，以为读了几本人物传记和回忆录就能写重大题材剧本，其结果只有两种：有的因为艺术水平也差，把剧本写成了好人好事的流水账，没有艺术感染力；有的则凭着主观臆想去随意编造，为热闹而背离历史，在大的历史背景描写和历史精神的传达上弄出许多常识性笑话。

王朝柱的情况则恰恰相反。他本是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毕业生，作过曲，写过歌剧和话剧，还出版过长篇小说，有着很好的艺术感觉和戏劇结构能力。但幼年讨饭经历和改变命运的强烈愿望又使他对中国近现代史尤其是中共领导的革命史产生了钻研的兴趣。“文革”中的6年，他用苦读史书战胜了孤独。改革开放新时期，他更一头扎进文献和史料的海洋畅游不止。机缘的巧合，命运的厚赐，他居然有资格看到了许多第一手的珍贵史料。浓厚的兴趣、超强的记忆力、少见的悟性再加上出色的表达能力，使他成为中国近现代史研究领域中一个横空杀进来的绿林好汉，同时产生出大写史传著作和重大历史题材剧本的强烈愿望。他不仅钻研中共革命史，还钻研国民党和蒋介石的历史；不仅研读近现代政治、经济、军事史，还研读近现代文化史；不仅关注中国历史人物，还关注相关的外国历史人物。他创作出版的史传著作除《李大钊》、《毛泽东周恩来与长征》、写潘汉年的《功臣与“罪人”》、《张学良传》、《王昆仑》等，还有《蒋介石和他的密友与政敌》（三卷六部）等共十多部，有多部被反复出版。

这样的史学功底和修养，给他的重大题材影视剧作带来几个突出的特点和优势：

一是对整个历史大背景的交代，准确而又清楚。

二是在重要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的把握上有着最实的史实依据，经得起专业史学家的诘问与推敲。有的剧作对重要历史事件有新的发现和描写，如《周恩来在上海》中对“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当天周恩来只身去质问蒋介石，《周恩来在重庆》中描写1939年5月初重庆大轰炸时周恩来从医院救出国民党联络代表张冲，还纠正了一些权威史料的疏漏。剧中凡有对次要史实的调整与综合使用，他都在送审剧每集后面专门加以说明，只有王朝柱敢这样做。

三是善于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网状联系中去书写历史人物的命运，呈现历史发展中的必然与偶然，丰富了作品文化内涵，也使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更好地互补双赢。

四是在以上三条的基础上，采用英雄交响乐的结构方式去追求一种革命史诗的气势与品格，即最顶层的充满冲突的英雄叙事、最宏大的国家民族命运的主题和深深打通了历史与现实内在联系的忧患意识的三位一体。特别是在剧中一号人物和一号对手人物的选择上，王朝柱非常精心。在其他条件都具备的前提下，这是追求史诗品格最好的通道。近30年来，一直坚持这样的追求，王朝柱是独一无二的，成果最大的。对这种史诗品格的追求，也是通向高峰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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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身天分和经历所造就的强烈自尊心和喜欢挑战的性格、对历史的独特感悟和发现能力，是王朝柱在重大题材影视剧上不断取得成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精神内容和艺术表达两个方面不断实现突破和超越的更深层动力。

一是对精神主题的发掘与突破。比如，毛泽东为什么能最早提出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人们原来只习惯于从毛泽东搞过农运来阐发，王朝柱还看重另外两点，即在认识路线上毛泽东是实事求是的先觉者；在文化性格上，毛泽东由湖湘文化打底色又在特定经历中锻造的挑战性格是他敢于挑战“中心城市暴动论”的坚强支撑。这两点发现照亮了《寻路》主题开掘，因而他在剧本中把中国革命道路之争直接放在国际共运大背景中加以审视，从认识论和伦理观上一起拷问毛泽东和他的主张，令观众眼睛为之一亮。又如用对崇高信仰的无穷力量的深度发现提升了《长征》的精神启示，对“是历史选择了新中国”的文化发现使《解放》写出了新意，都很有说服力。

二是对历史难点和敏感点的艺术呈现。比如中共中央在延安时期的十二月会议、长江局问题和整风中的“抢救运动”等，都是历史讲述中的难点，影视剧创作者碰到这些不是绕道走就是含糊地一笔带过。深入把握史料又有独特感悟的王朝柱在《延安颂》中却是迎难而上，他能在准确地揭示问题的实质的同时，抓住关键环节上代表人物的人格对比加以重点刻画，而不去纠缠细枝末节上的具体是非和一般成员在冲突中的政治站队，结果是既有力地呈现了历史的本质，给观众以少见的新鲜感和揭秘感，又避免了艺术创作不应承担的麻烦。又如延安时期毛泽东与许世友的碰撞，与贺子珍的离异也是一般编剧不敢碰的敏感点。王朝柱在读史中却发现：这两组冲突中不存在品质问题，除了处境不同造成的认识分歧，发生冲突的重要原因是性格使然和新形势下的文化落差。因而，他在剧中既能清醒地把控冲突的实质，又能真实地放手去描写冲突，把冲突写得叮当作响，不但没有损伤任何人的形象，反而更真实地彰显了三个人共同的對革命事业的忠诚和各自不同的可爱的性格特征。

三是在革命领袖形象塑造上的超越和创新。首先是对毛泽东文化人格的发现，尤其对他在特定实践经历中把“心忧天下，敢为人先”推向极致的挑战性格的发现，给毛泽东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刻画提供坚实的性格支撑，给毛泽东情怀的揭示增添了文化意味，也给演员在表演上从形似走向神似提供了更多的内心依据和上升空间。《寻路》中毛泽东在中央局决定打赣州的会议上拂袖而去，《长征》中毛泽东在大雨中与战友挽着胳膊唱着《国际歌》走出草地，《解放》中在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的当天，毛泽东看到国统区飞行员刘善本驾机投奔延安时大声感叹说这是“天意”，《开国领袖毛泽东》中在中央讨论是否出兵抗美援朝时，毛泽东自信地说“他打他的原子弹，我扔我的手榴弹”……诸如此类令观众过目难忘、浮想联翩的精彩之笔，都为毛泽东形象塑造增添了新的光彩。周恩来形象是王朝柱剧作中总戏份占第二位的革命领袖形象。由于王朝柱对由吴越文化浸润又在特定革命经历中形成的周恩来文化人格的发现，特别是对他“顾全大局，相忍为党”的这个性格核心的发现，以及对周恩来与毛泽东在文化人格上的互补生辉的发现，在周恩来形象塑造上实现了多方面的创新和提升。其他如李大钊、刘少奇、朱德、邓小平、陈云、邓颖超、彭德怀、刘伯承等领袖形象塑造各有成功和出新之处。专写孙中山的只有一部《辛亥革命》，但王朝柱对孙中山作为伟大先行者的永不言败、永葆激情似火的文化人格的深度发现和精彩呈现，使该剧成为辛亥革命题材最成功的作品。

说不尽的王朝柱，说不尽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创作。究竟是王朝柱选择了重大历史题材创作，还是重大历史题材创作选择了王朝柱？纸短情长，书不尽言。

今年，王朝柱已经77岁，他的史传著作和重大历史题材影视剧堪称著作等身，誉满天下。他是在用生命来写作，在他的作品接连不断地喷涌而出的同时，他也写花了满头黑发，写掉了一口好牙，直写到半夜发病，入院抢救几天才醒。这个讨饭出身的老共产党员至今雄心不减，豪情依旧，还决心要挑战自己已有的成就和水平，要超越《长征》《延安颂》《解放》《辛亥革命》，在《换了人间》的创作中去攀登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视剧的新高峰，向党的十九大召开捧上一颗心。

（责任编辑：王锦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