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如何选专业才算选对了?

2017-06-26 12:16安小ber老爹
祝你幸福·午后版 2017年6期
关键词:莱文老爹大学

安小ber+老爹

老爹:

今年春假,一个人去加拿大,见到一个长辈,非常尊敬亲切的长辈,問大学的专业,当知道我放弃了教育学而转向社会学时,长辈脱口就调侃了我:这是毕了业要去做社区大妈吗?这句话在心里搁了半个多月,这次写信还是流泪了:情绪有毒啊,不哭,毒出不来。上一次掉泪是和老爹在西雅图,因为那个困难的学期。

其实也不完全为了长辈的这句话,专业的纠结一直压在身上:选社会学到底想要干嘛,是找出社会上的问题解决它,还是用在社会的什么部位?有实际的用途实际的岗位吗?看不清未来。学专业却不知道将来干什么,很不具体的人生,很虚很飘很慌乱,尤其下学期马上就碰实习方向、工作经验这些东西。可这学期的主课《社会学理论》,要记的东西多了去,越发缺少学习的主心骨。

美国大学选专业,有些需要申请,大部分不要,直接去就好,你的电子档案会显示。学期平均成绩(GPA)积点不够,有些专业课就不能申请。刚开始碰专业,没觉得多重要,毕了业也没想到非要做什么。开始是选传媒,传媒对我很多现实,很具体的一些开心,真正喜欢,真正想去做,但学不下去。传媒的课程实在太多了,太难。前年圣诞节回家,被哥哥撺弄,学商科,数学太差,挂了唯一的一次科,痛苦了一学期。选教育专业,课程无聊至极,每节课的内容大量重复,虽然没有兴趣,《21世纪的教学》这门课,是102分过的,高分啊,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专业。

专业最后定的社会学,吞吞吐吐的。进展还不错,兴趣渐渐来,网上的一些热点新闻一出,立即想到可以当课程案例,法律啊情感啊政治啊各种角度。有的课一头雾水,一旦开窍就一阵兴奋。前三周全讲马克思、资本主义,讲私有制讲经济体制。课上的讨论,有时候叙述、组织不出来,课后得花时间看书。上《社会理论的发展》,不知所措的心情,条例、条款方面的课程,老师开着多媒体念。社会学是180个学分毕业,专业课48个学分,65个高阶课程,有难度的课学分也贵,高年级要修的。

辅修传媒,喜欢的课程,学起来时间过得快。辅修就是老爹讲的专业之外的专业,不需要修全部,修部分就好,辅修课程都是这个专业里的精华。对妇女问题、男女平等有兴趣,会想起传媒,一直有个心情缠在传媒上。我一个同学喜欢传媒,大三大四的专业课,挑了一个危险的期末考试项目,跟踪采访“流浪汉的一天”。多涉及一些跨专业的课程,视野大许多。换专业国内不是很容易,这儿大三也可以再选,大四也可以回过头来修大一的课,一般是大二定,不死板。我的一个妹子,选了两个专业、三个辅修,阔气。

很喜欢一个专业,才会去选,老爹讲那400万选医科而没有做医生的,得追究什么原因。如果不是像老爹那样被爷爷盯上,他们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医学,还有法律,专业中的专业,学了不做不合适吧,也太可惜了。不光资源浪费,还有精力呢。撒贝宁北大法律专业,主持法律节目、参加各类综艺节目,总能或多或少带上法律的意识,大学的专业跟着走,丢不掉。为现实所迫、为钱而选择专业,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家一堆学医科的,和医院沾边的少,可我喜欢围着“医”剧追,救人特伟大的事。

不上大学是件很有勇气的事,人家看得清自己,或者有能力不啃老。徐静蕾男朋友黄立行,一大把岁数了,既唱歌也演戏,台湾大陆美国三地弄,最近有一个片《绑架者》,动静挺大。人家在大学转悠了四个专业,一个感兴趣的没有,最后什么专业不专业,不和大学玩了。他的歌和他的剧,没觉得咋样,炒大学鱿鱼这件事倒是挺帅气。演员赵又廷,大学金融专业,干演员,戏好,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啥人啥命,我室友,专业数学,天生做数学的脑袋瓜子。是个知道自己将来一定干什么的人,平日里淡淡的绵绵的,遇到事,黑是黑白是白,对错分明,方向明确,可有准主意了。每走一步,都能计算出下一步来,就跟做了计划一样,一眼看出好坏。这种人生活简简单单,大气没有小性儿。我室友这样的人不弄数学,才是瞎了天分。

——爱你的小疯丫头

小丫头:

大学是按专业分类学生的。进大学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学习上对号入座,把自己填到一个专业里。好像完成一份答卷,既要掂量好自己是块什么材料,搁在哪块儿才有分量;又要琢磨好加工裁剪这块材料的“机器”,是否适合自己的胃口。这么看大学选专业是件吓死人的大事,假如看走了眼,这人生之路就跑偏了,一辈子就可能玩进黑影里去。老爹所在的学校,是个微型大学,十几年了老爹也没有看懂,每年录取的三千个男女新生,是怎么欢天喜地心满意足按部就班地分别进入了35个专业的,冥冥之中是什么在暗中调度和支配他们人生的抉择呢?

英国的《柳叶刀》,一个创办了近百年的大牌医学杂志,最近在分析了中国大学医学院校毕业生的去向之后得出结论:10年间,470多万医科生,有84%的人没有去做医生这个行当,只有70万多一点的人,踩着大学所学的专业,走进医院干了大夫。当然老爹也不在这70万的零头里面,难道另外的400万优质医学大学生,当初在拿所选的医学专业,在拿自己的终身开场大事,开玩笑当儿戏不成?做心脏病专家的爷爷,当年非要老爹上医学院,老爹拗不过,现在看,爷爷是个错误。大概不会有400万个老爹,都在做霸气的心脏病专家,和自己的孩子在选专业上过不去吧?

写《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这本书的,是一个叫罗伯特·M·波西格的家伙,光看书名,你就搞不懂,他要闹什么名堂,想在书里说些啥,书店的伙计肯定也不知道,该把他这本书上架到什么位置。不要小觑这书,它是《时代周刊》评选出的20世纪70年代10本最有影响力的书之一。它还有一个记录,就是它当年连续被121家出版社拒绝退稿,由此进过吉尼斯。波西格15岁开始读大学,上过化学专业哲学专业传媒专业,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跨科专业,实在不着边际。问题是他毕业后在大学做了修辞学教授,还写了《禅》这么一本应该放在文学书架上的小说。看看,专业的界限、上什么专业,怎么能讲得清楚呢?专业实在不是人生唯一的指示标。

大学选一个专业来定终身,这种做法很成问题,何况面对的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对专业的无知与陌生。兴趣和理想,毒眼和预测,随大流和跟着走,父母及围观者的看法,专业的名气和学校的牌子,都不足以作为这个命运之赌的理由。我们面临太多的选择,选择使我们心猿意马,选择使我们眼花缭乱。找不出对专业的兴奋点,当我们拿专业说事的时候,我们不知道那个“事”是什么。今天的人们甚至无法把注意力长久地集中在一件事上,无法跟着一件事持续走一段路。今天的孩子,无所谓的态度,碰到碗说碗碰到锅说锅,甚至为了和闺蜜形影不离,傍上一个专业。厮守一个误打误撞的专业,一生一世地去做,碰人生的运气,掷骰子似的,这是多么不靠谱的事。

但是,上大学不选中一个专业的做法更成问题。我们不可能去敲每个专业的大门,浅尝辄止。对所有的选择割舍不下,就是没有选择。全力以赴、专心致志,花费最少的花样年华,找到一个入口,进入人生状态,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专业意味着深度和高度,需要我们在海量的知识面前,扎紧自我所需所能的口袋。专业和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兴趣点,是渐近式靠近的,是通过培育而产生的。很多专业是从不熟悉、不喜欢开始的,专业的精彩是逐渐显现出来的。当你贴身靠近一个专业,你甚至感觉不到某种生命力已经萌发了。进入一个专业,我们至少找到了观看自己未来的一个角度,找到了衡量自己轻重的一个坐标。专业的兴奋点,常常是在被专业绊一个跟头时才被激活的。

当我们读哲学专业历史专业或丫头的社会学专业时,在这个急功近利的当下,会立即遇到长辈们那样的发问:读这些专业是想干什么?不像读商科读计算机读金融会计,在思考专业和自己将来的对接时,人们期盼一个“因”结出一个摸得着看得见的“果”来,这不就是白开水一样的道理吗?专业难道只对应着诱人的职业角色么?理查德·莱文,在耶鲁大学做过20年的校长,他很清晰地表达了这么一种思想:如果我们的学生在耶鲁获得了很专业的知识和技能,那么我们耶鲁的教育就是失败的。莱文希望耶鲁的大学生收获什么样的教育呢:学会批判性的独立思考的能力;学会自我认知、终身滋养发展自己的能力。至于专业知识和技能,莱文认为,那是大学毕业之后,自己需要面对的事情。莱文是说,有了这两种能力,想学啥“手艺”还是件让人发愁的事吗?

今天越来越多的大学,是按照耶鲁定义的“失败”来打造自己教育的“成功”的,弄得大学的面孔越来越像高等职业教育。莱文校长这么说,看来他对耶鲁也不放心,耶鲁也有办成技工学校的隐忧。扎实的专业教育瞄准真实的工作岗位,职位多么诱人,专业就多么强势,教授就多么吃香。人们太着急把那些赚钱岗位的知识和技能都攥在手里,可是做人做事基本的能力是绕不过去的。毕业后,生活很被动、事业很沮丧、职业很危机、人际很糟糕,往往立即尾随而来。因为你太专业、太单调,手中可以出的底牌太少了,因为今天的岗位瓷器一样易碎消逝。所以,很随性又很执着地看自己的学习,很自我又很理性地看学习的专业,很全面又很适时地看自己的成长,要需要认真对待的。

一边读专业,一边保护好自己的那些可能性,抵制成长中夹杂的惰性。专业给我们稳定、期许和承诺,专业也会产生“羊群效应”,泡在专业的“羊圈”里,养成相互效仿的习惯定势,把“锚”抛在一个安心的位置,有饭来张口的依赖。专业里面,越是自家之言的、自我规定的,越是金贵,越是不愿意改变。划圈为牢是专业最有效的品质,自己的才是正确的,学校总有一种把学生领进、领回专业的冲动和固执。但是,专业之外的业余能力,你的“不务正业”的能力,课外脱颖而出的功夫,常会掂量出你真實的、持久的优质成分。实际上老爹大学最重要的部分全在课外,兴奋点也全在课下的阅读,那是老爹医科专业之外的又一个专业。

在大学,如果把教育当权威者、把专业当保障者,你就会成长为一个被教育了被权威了被专业了的人,基本上就是莱文讲的那两种能力缺失的人。大学或专业上错了车坐错了座位,不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老爹大学念的医科,看上去全部还给了大学,记得最清楚的一门课是生物化学课,因为在阶梯教室上课时念课外书,被教授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所以才一直记住了这门课。其实,课堂上念的那些书,渗透到骨头缝里讲不清楚的那些部分,它们无可救药地属于了你自己。老爹今天看问题,或远或近或多或少有一个医学的视角。书从来都不会有读丢了读废了的时候。

听丫头说的美国大学,感觉把选专业作为了一个学习过程,就像在和专业“结婚”前,安置了一个长长的“恋爱”阶段,“分手”是常有常新的事,好像对专业课程的挑选看得也不是很紧。似乎也鼓励吃后悔药,鼓励看课外书,一旦课外书占了上风,挤进挤出另一个专业,也是全有可能的事。最近越来越多的硅谷科技企业,在高薪招聘哲学专业的人,说是要借哲学家的逻辑和智慧,梳理和预言社会形态及走向。不知道是哲学堕落了,要改头换面,还是科技走投无路,要找个垫脚砖。还有,最近西班牙在搞国际哲学奥林匹克竞赛,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把规规矩矩做哲学的老黑格尔、老康德再气死一回。话还得说回来,弄科技专业课外读哲学的,或者弄哲学专业课外读科技的这一回也许要露脸了。

专业易粗,养成易细。专业为我们和世界之间搭了一座或许可以通过的桥,通识的养成却给了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来源。生命的喜悦,不来自于专业的傲慢,而是你的生命之中储备的承接喜悦的那些能力。

专业真是个不好讲的话题。

——爱你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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