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强很累,其实不强更累

2017-07-04 06:01孙晴悦
文苑·感悟 2017年7期
关键词:大神姑娘巴西

孙晴悦

在大学里,是敷衍度日勉强毕业,还是争分夺秒,专业、社交,哪项都不能落下?

临近毕业,是选择考研,赌一个也许更好,却不确定的未来,还是随便找一份工作,平淡安稳?

工作两三年,新鲜劲散去,是接着奋勇向上,还是调到一个清闲的岗位,岁月静好?

如果提出以上问题的是一个女生,那么大部分的七大姑八大姨加上路人会说,姑娘不要太辛苦了,姑娘不要太强。

因为太强很累。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好像让姑娘不要太累,天经地义。可是不要太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太强,过得就真的比较好一些吗?

Paloma是巴西一家电视台的女记者。2008年的时候,我们就认识。当时,北京奥运会,我给那家电视台的奥运报道团当翻译,她是那个报道团最年轻且是唯一的女记者。

那一年,是大二的暑假,我看着全天候24小时连轴转的报道团,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行业绝大多数是男生,做得出色的也都是男生。

很简单。因为电视行业太累了。且不说能不能熬夜,就是同样需要帮摄像拿三脚架、坐在任何地上都能开始编片的能力,对女生就是考验。

Paloma是体育记者。我问她,巴西是不是也和全世界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成为著名电视台的出镜记者,特别特别困难?女生做电视,是不是特别累?

当时,我记得已经一个通宵没睡觉的巴西姑娘,寥寥数语。她说,做电视确实太累了,这个行业你要做得强就很累啊。我以为她敷衍我,没认真回答,但是还有下半句。

“可是,其实不强更累啊。”

后来的很多时刻,我都深深感受着这句话的力量。

毕业季,大家都说找工作难,可是总有大神们,手里握着一把的offer,挑挑拣拣,羡煞旁人。我们却忘记了大神们的大学是怎么过的,大神们有漂亮的成绩单、出色的社会活动表现、500强公司的实习经历。他们拼命为这一切努力的时候,我们在一旁看着,撇撇嘴说,女生不要太强了,你看她们多累。

当她们轻松地在一众offer里挑挑拣拣的时候,其实轮到我们累的时候到来了。跑了N场宣讲会,却连能去面试的机会都很难得到;从秋天到冬天再到春天,找了大半年工作,依然没有一个满意的offer;即使有了offer,我们又嫌起薪太低,上升空間有限。

不强,是不是更累?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从这个节点开始,我们做着味同嚼蜡的工作。想说要不然还是随便混混吧,反正干多干少,工资都一样,那么辛苦干吗。于是,我们再一次选择了easy模式,上班淘宝,下班收快递,就这么过了几年,觉得居然也还不错。然后,等到五年分水岭出来的时候,我们望着再次出国深造的费用,望着直线上升的房价,望着手头上鸡肋般的工作,无力感是不是难以阻挡。

不强,是不是更累?

然后我们在父母的支持下买了房子,成了家,面对每个月必须还的房贷,你还敢放弃手头上鸡肋却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吗?

这是一个不强的恶性循环。不强,让我们只能抓住手上现有的,不敢冒险,不敢放弃;也让我们丧失了更多选择的机会,做着十年如一日简单、重复的工作。不要太强,过得真的就比较好一些吗?

2014年的时候,我在世界杯赛场上再次遇到了Paloma,在媒体中心遇见六年没有见过也鲜有问候的故人,激动之心难表。她惊讶于,我也成为了一名记者,并且在她的国家做了一名驻外记者。而我惊讶于,这个告诉我“可是,其实不强更累”的姑娘,已经成为了她所在电视台的当家花旦。

她不再需要坐在地上剪片子,不再需要做那些大牌记者做剩下的选题,不再需要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体育项目,强颜欢笑。她在一个视足球为生命的国度里,成为当家足球记者。

太强辛苦吗?其实答案是肯定的。一定辛苦。

在每一个我想要改变,想要尝试一种不同的生活,想要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我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和能力。

开始,她从为球队接机送机的记者做起,小个子的Paloma淹没在那些人高马大的男记者中。一点一点,她争取到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机会,她成为报道团唯一的女记者。再后来,万众瞩目的世界杯,她是当家一姐,全程有最好的机位、最热的话题、最优先的连线时间。她可以选择她想做的内容,拍她想拍的故事,做她想做的采访。

强大,意味着你在一个团队里有优先的选择权,在职业生涯里,你可以尽可能地走那些有效的路。那些暂时看上去不累的工作,到最后失去的却是最重要的——选择的权力。

曾经有一个小女孩问我,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最好。我仔细想过,成为我一直到现在的答案。

我觉得自由最重要。我想要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不是要随时随地可以出去旅游,不是要上班不受领导约束,而是在每一个我想要改变,想要尝试一种不同的生活,想要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我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和能力。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且只能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即使这样做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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