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与叛逆:个体成长的史诗书写

2017-07-19 08:44吴军校
中国图书评论 2017年6期
关键词:巴克雪橇荒原

吴军校

《野性的呼唤》(1903)是20世纪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成名作,也是他最重要的动物小说经典。小说主要讲了一只名叫“巴克”的家犬,在经历了生活环境的剧变与生存竞争的挤压之后逃离人类社会,回归荒野成为一群荒原狼的头领的故事。作品发表虽已百余年,但作为一部独特的动物小说所展现出来的适读性、成长的隐喻性等,于今天、于当下仍具有必然的、普世共情的话语空间。就个体成长而言,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来书写或填补其身份的罅隙,有一点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和思考,即人在绝境和逆境中的自我到底应该如何呈现。而《野性的呼唤》所表现出的个体在逆境中的坚持、隐忍、执着、拼搏与厮杀的英雄气概,则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作为动物小说,杰克·伦敦始终保持了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旁观动物的生存处境与行为特征,用自然主义的笔法还原动物的真实生活状貌,这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小说感染力的自然流泻。主人公巴克从宠物犬到苦役犬最后成为荒原狼的头领的蜕变,正是经历巨大的生存危机与精神创伤的过程,也是逃离人类羁绊从而获得自身主体性身份的必然之路。

天堂和地狱隔着一个荒野的距离:从庄园犬到苦役犬的生死历练

巴克出生在温暖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是法官米勒家的宠物狗,对人类亲密而信赖。良好的出身、强健的体格、得体优雅的举止、驯良温顺的性格,使得它在这片土地生活得无忧无虑而又骄傲恣肆。它经常跟法官的孩子们一起游乐玩耍,参与各种各样的户外活动,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美好。它高高在上,统领着自己的王国,是附近这片领土的“王”。但在巴克4岁那一年,因为天真和对人类的轻信,法官家的园丁助手曼纽尔偷偷地拐卖了它。后来,它被多次转手倒卖,在一个穿红毛衣男人的棍棒鞭打之下,被迫沦为了一只在极寒的北地拉雪橇的苦役犬。从被骗拐卖到成为干苦力的雪橇犬,巴克第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了外面世界的残酷,成长之于它似乎也正是从此刻才真正开始。从文明的南方庄园被扔到原始的北方荒原,米勒法官家悠闲、舒适、文雅、温暖的生活全都成了遥远的回忆。在拉雪橇的惨烈处境里,巴克直面的是不近人情的荒原、棍棒与同侪的排挤、打压和撕咬。在这里,没有所谓生活,只有生存与活着;这里也没有所谓道德与尊严,更多的是凶残与狡猾。早出晚歇的忙碌、辛劳、困顿,定量供给的鱼肉带来的饥饿,陌生的环境、不太友善的人类与同类,这一切都让懵懂的巴克极其不适应但又不得不去适应。当它是法官家的宠物狗时,它的成长是缓慢甚至停滞的,因为它缺乏来自外在环境和内在精神世界的“变”与无常的洗礼。除了身体的物理属性在顺其自然地进行,它的内心没有经历精神上的撕裂与冲击。但当它沦落为苦役犬之后,不可避免地要经历一次又一次心灵上的创痛与对这个世界识见的更新。从骄傲又高贵的南方“庄园犬”到以“苦役犬”的身份踏入北方的冻土后,巴克切肤地体验了什么是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窘迫、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这种南北自然环境与个人生存处境的迥异带来的不适、惶恐、迷惑,像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尖刀,不断地戳刺着巴克对这个世界全新的认知。它亲眼看见对它心存善意的队友“卷毛”,毫无征兆地被领头狗“丝毛犬”攻击倒下后被群狗分食,这一事件加深了巴克对这个蛮荒世界的首次印象。它从来不曾了解过的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居然是这般残忍、血腥。当人性中的阴暗、生存的艰难,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未经世事的巴克面前时,它被逼着去直视并面对那些太阳照不到的黑暗。它随时都在被头领丝毛犬欺负,但在不尽如人意的环境下、绝境里,却也只能暂时放下所谓的自尊、忍受着内心滔天的愤怒,因为在生存面前,任何所谓的自尊和情绪的宣泄都是无用的。巴克在群狗的撕咬和队友尸骨无存的现实面前、在恐惧和惴惴不安当中,明白了从高处跌落至深渊时唯一能做的应是积蓄力量并保证自己活下去———这是它对成长的初次体验。

它第一次见到雪,第一次用身体感受“冷”这一语词的具体意义,第一次面对神秘的大自然,一切都是陌生、冷冽而又不知所措的。它刚到雪野的第一夜,就被主人赶出温暖的营帐。那时的它孤立无援,极目所见除了雪就是雪,它能感受到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没人告诉巴克该怎么办,也没人因为巴克是南方狗不懂北方的气候环境而善意地教导它如何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一切都得靠自己,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软弱在这荒凉的雪野得不到任何同情和怜悯,文明世界的礼仪、规则在这片冰雪之地同样失效。但好在巴克聪明,一不小心踢到了正埋在雪地里呼呼大睡的贝里,于是它学会了在背风的雪地给自己挖洞取暖;在经历了狗群残酷至极的生存竞争后,它又深刻地领会了“弱肉强食”的叢林法则。很快,它不仅学会了拉雪橇,而且还学会了如何在这片野蛮之地生存下来。当然,还包括群体生活的阴险、狡诈甚至是欺骗和偷盗,它也都一一学会了。在无情的生存竞争中,文明社会里所谓的道德与谦恭礼让往往如同“虚伪”的代名词,是活着与生存的障碍。所以,巴克慢慢已不满足做挽犬而是想做雪橇队的领头狗,它开始了不露痕迹地偷食同伴的口粮以及挑唆群狗反抗头领丝毛犬。因为,在荒无人烟、冰天雪地的北方,只有最强者才能生存下来,这一点,巴克知道,天天浸淫在这种规则与生存撕搏中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也知道。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巴克就是那个强者。在一场饥荒引起的狗群骚乱里,它借机咬死丝毛犬并取代其头领位置———它用实力换来了属于自己的身份与荣耀。而它对丝毛犬的复仇,也终于在天长日久的隐忍后得到了回报。

巴克在北境所表现出来的拉雪橇和领导群狗的才华,让它的主人无比惊讶。事实也证明,它比丝毛犬更能胜任首领一职。但拉雪橇是艰辛至极的苦差,巴克和它的队友们每天奔波在冰天雪地里,却没能得到充足的休息与食物。它们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它和它的队友们不断地被转卖。再后来,在极度的饥饿、疲乏之下,还被转手卖给了三个毫无极地生活与御犬经验的人,这三个人成了巴克和它伙伴们的噩梦。狗群口粮日渐被剥夺殆尽,睡眠严重不足,同时还要负载沉重的雪橇奔跑。愚笨、粗暴、冷酷又无知的哈尔一家,无视历经长途跋涉后的狗群亟须休养,对春天已经到来、冰雪开始消融的事实视而不见,一味地只幻想着早日到达目的地去淘得真金,他们压榨光了狗群最后一点生命的活力。巴克因极度疲劳而倒下,在被主人用皮鞭抽打得奄奄一息之际,被在此养脚伤的淘金人约翰·桑顿所救。而巴克的队友们则没有那么幸运,虽然它们勉强拉着雪橇站了起来,但最后却连人带狗在春回大地时掉进了早春初融的冰窟窿里。被约翰·桑顿解救的巴克,第一次在这片冰雪之地享受到了平静、温暖的时光,再次以伙伴的身份回归到人类的生活。

人性的温情与荒原魔力的双重缠绕:文明社会的家犬终于蜕变成为野狼

从米勒法官家被偷走,历经不同的主人、遭遇不同的生存处境,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巴克对生命的领悟。红毛衣的男人用棍棒让它明白对手中握有武器的人不应该贸然反抗,他们是制定规则的享有掌控权的人;群狗之间的殊死争斗让它知道无论如何要让自己做最强者,否则就要被撕咬甚至被吃掉。在极寒的北地,它每天经历的都是关乎生死的考验。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巴克,内心不曾有过一刻放松。直至它遇到约翰·桑顿,让它明白“爱”的意义。在约翰·桑顿的精心照料以及斯基特与尼格这两个同类的友善亲密关爱之下,它最终恢复了健康并投入到了全新的生活。它听着鸟儿清亮的歌声眯眼打盹,恢复了从前在米勒法官家庄园时的那种悠闲和惬意,但巴克的心境早已不复当初。这是历经了层层叠叠的生活磨难与死亡考验后的重生,它不再天真,也不再目空一切睥睨众生,它只是用心地体验着生活与活着。它信赖约翰·桑顿,一人一狗以生死之交的方式签下了神圣的契约———爱的契约。约翰·桑顿真正爱着巴克,既如父亲宠爱儿子又似朋友之间彼此信赖。在与约翰·桑顿相处的几年光景里,因为这爱的契约,巴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事实上,早在巴克由一条南方的宠物狗沦为阿拉斯加极寒之地的邮差挽犬进而成为雪橇队领头狗的时候,它就显示出了“超狗”的属性和对人类世界无情与残忍的认知。当然,还有内心对爱最深沉的呼唤与渴望。无论是拉起在旁人看来不可能的近半吨重物从而为主人赢得金钱,还是几次跳进冰冷的激流救主人而断掉几根肋骨,以及最后在约翰·桑顿被印第安人枪杀后对人类的疯狂报复,巴克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对爱的契约执行的能力以及对爱的“兽”性认识。这份爱深刻而又弥足珍贵,但同时又残忍而脆弱。因为这爱只跟约翰·桑顿一人有关,当死神露出鬼魅的獠牙在巴克面前张牙舞爪时,是约翰·桑顿出手阻止了死神并给巴克温暖和真爱,所以巴克对人类的爱只在约翰·桑顿一人身上有效。毕竟,经历一次次被主人抛弃的创痛和差点被虐待致死的绝望后,在黑暗的苦役犬生涯里,巴克对人类、对同伴始终是心存芥蒂的。即使是在约翰·桑顿身边养伤期间,它都不止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惊醒它的,就是随时有可能被主人抛弃的恐惧以及在人类的棍棒法则下生存的不安。应该说,这是一种被生活的残酷所唤醒的最原始的不安。巴克对此,应该是有着刻骨的体会。

寂静神秘的荒野一次一次呼唤它,祖先的记忆一次一次出现在它的梦境里。它梦到远古毛人的篝火,而不是米勒法官家的庄园。时间的轴线在巴克的梦之国,就这样穿越过千万年的光景,让它与篝火下闪烁的眼睛开始了心灵对话。这是巴克的梦,更是祖先留在它基因里的野性的复苏。巴克的梦之国跟远古有关、跟荒野有关、跟祖先的记忆有关。它嗅着它的远祖在荒野留下的气味一路追踪,虔诚恍如迷失的孩子对家园的寻访。于是,它一次一次像梦游的睡眠障碍患者一样走向荒野,在似醒非醒中漫游。在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荒野漫游中,巴克在约翰·桑顿身边那个和谐稳定的“人类家犬”身份遭到来自荒野的分裂与消解。它像那些荒原狼一样或匍匐或跳跃地捕猎、静卧———这荒野亲切熟悉而又让它沉静。人类的温情与荒野的呼唤交织缠绕,但约翰·桑顿的爱,始终像安魂曲、像一根维系着人类与荒原的纽带,一次又一次让漂泊游离的巴克静下心来安卧在人类的篝火旁。所以,即使荒野一次一次呼唤它,但每一次,巴克总是不忘回归到约翰·桑顿身边。但最后,联系着它与人类世界的那根唯一的纽带———人类的真爱,也随着约翰·桑顿的被杀而消失殆尽。人性的温情,再也抵挡不住荒原魔力的入侵。巴克的原始生命力,终于在它跳起杀死这个世界最高贵的物种———人类时,完全苏醒。那一刻,它完成了从文明社会的家犬向野性的荒原狼回归的最后一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巴克不仅是一条狗,也是个孩子。巴克的成长,正是个人英雄的成长典型。荒野对巴克而言,恰恰是它成长必走的生命历练之路。只不过,它越走越远以至于远离人类和人类对其种族的经年累月驯化。最终,以一个极端的个人主义者姿态,完成了杰克·伦敦所赋予它的成长蜕变使命。事实上,当带着心灵的创伤与疼痛活着的巴克遥望荒野、聆听祖先的呼唤时,正是源于一种对其身份和存在产生怀疑的徘徊。不可否认,它害怕人类带给它的不安全感与生命所面临的危机感。当它直面了那些外部的压力完成了强健的个体精神成长后,却又因命运的无常而害怕生命中出现的那些心怀善意与友爱的人,会突然弃它而去;人性中的丑恶、残忍、自私,消解了巴克残存的对人类世界最后的留恋。这些外部环境带来的畸变,冲击着巴克内心对生命的认识与对自我的重新审视与建构。当它选择听从荒野的召唤,最终走向荒原与狼为伍时,实则是完成了荒野英雄的个人成长仪式。它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破坏了人类的所谓驯养之道与豢养规则,解构了狗的附属品属性,从而上升到动物的主体性地位,巴克于是也就成了追逐个人精神成长与超人式的美国英雄的隐喻代表。杰克·伦敦赋予巴克以“超狗”属性并让它脱离人类社会成为一匹荒原狼,正是一种对个体主体性的强调和自我存在的力证。

在逃离与叛逆中成长:史诗般的返祖之旅

巴克的返祖之旅就像一首长长的史诗庄严而忧伤,它对荒原的回归常常被人们冠以“异化”“退化”之名。但在我看来,它的所谓“异化”“退化”是沧桑之后对生命的重新体悟。它的野性回归,是时过境迁后对自由的皈依和对真正美好人性的呼唤而不是抛弃。在巴克的血管里,始终留有人类世界的那一抹温情。所以,它每年都会在约翰·桑顿遇害的那一段日子回到那个峡谷,仰望那一片夜空,对月长嚎以缅怀那个给予它关爱和温暖的人类。正因如此,巴克故事的结局虽没有因为“异化”而带来的失落所弥漫,但却始终笼罩在悲凉和忧伤中。主人公最后回归荒野,并不是对权力的消解而是重新掌控。最终,它独立于人类社会和规则之外,寻求到了一种区别于人类家犬与苦役犬的身份,成为自己的“王”———真正自由的、拥有动物主体性的自我。而这,恰恰是作为主体身份在另一种意义上的完整。

通读全篇,《野性的呼唤》无疑是一本借我们熟悉的动物“狗”来书写个体成长的典范。主人公巴克,由驯养的宠物狗到成为一条野性的荒原狼的轨迹,正是个体在自我建构之路上的颠簸前行。这条路跟野蛮的荒野相关、跟人性的沦丧相关,也因文明的墮落而引起。巴克的这条成长穿越之路,是在北方荒野的一场漫长的不能承受之重的旅行,曲折、艰辛而又毛骨悚然。在巴克的身上,既典型地体现出传统的成长小说———德国式的主人公离家(出走)到经历挫折再与社会和解的历练之路;同时,又融合了美国成长小说更加复杂多元的意涵。巴克的“逃离”与“叛逆”,第一次是被迫,最后一次则是自我主动的选择。这两次性质完全不同的荒野抉择,赋予了其成长内涵的多异性。

我们一直在思考并追问成长到底是什么、意味着什么,是所谓文明、教养的驯化还是如杂草般野蛮、任性地生长?毋庸置疑,成长是一个不断弥补缺陷寻求完整的过程,是每一个人从生到死都在持续的一种状态。我们永远都在成长,我们永远都需要成长。但成长往往是在切肤之痛与刻骨铭心的遭遇、经历当中才能完成,诚如巴克,也包括芸芸众生的你我。巴克无疑是一个倒霉蛋,养尊处优的庄园犬、曾经的“王”,没曾想有一天居然会被拐卖并在棍棒和犬牙法则下沦为拉雪橇的苦役犬!它未曾想过自己会有那样的光景,但那样的生活却实实在在地成了日常。巴克可贵的地方在于,当它历经一番无效的挣扎后去最大限度地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接受了自己暂时无法改变的处境,并力求将它眼前拉雪橇的工作做到最好。在被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焦虑挤压的当代人的生存困境中,巴克的确是给我们这些病态的都市人灌了一大碗心灵鸡汤。当然,巴克在生存考验中学会的蝇营狗苟,我并非完全赞同但却理解。在原始欲望失控、道德完全沦丧、文明早已失落的北方荒野,如果活着都已不能,道德和良知到底又应从何谈起?再则,当巴克遇上约翰·桑顿后,它的内心世界并非是荒芜的,而是有选择性地让爱重新填充,可见巴克并未真的泯灭其良善。就这个角度而言,正是这些美好的和不美好的因素同时统一在巴克身上,这一动物形象才丰满和具现实意义。

而从文学本身来看,《野性的呼唤》纯粹是审美的,是极具艺术美感与灵性的杰作。甚至可以说,“巴克”这一荒野英雄的养成,正是在美丽动人的文字中串联起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从而来实现其建构。那些被冰雪包裹的山川、河流、峡谷,静谧而阴森;林间间或跑出一两只不知被什么庞然大物惊扰到的小野兔、金花鼠,在沉默的荒野里东蹿西跳;苍白的月光冷冷地照耀著黑沉沉的夜,于不经意中切入几分悲壮、几丝冷酷。雪橇队的吆喝声在死寂的雪野时隐时现,恍如生命的号角在那片空旷又寂寞的土地吹响。人类对金子的狂热追逐,在一个又一个雪橇队的阴影里投射。作家借用一条狗的视角,把百余年前的美国西部淘金热及其背后隐藏的欲望与疯狂,就这样不露痕迹地慢慢显形。我们就是这样跟随着巴克的眼睛和脚步,审视荒野、审视人性。

纵观巴克的生命历程,无论是其成长的煎熬、阵痛还是与人类的爱、恨,始终都在这片寂寞又寒冷的大荒野上演。荒野之于巴克,既是炼狱又是皈依。作品在悲凉、沧桑又略带阴森恐怖的氛围里,呈现出了史诗的宏阔与壮美。精美洗练的语言、散文般的笔触、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孤胆英雄的荒野历练,一起向生命发出了如雷的拷问。生命到底是什么?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存在?是成为我们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还是别人眼中的理想状态?什么样的生命才是有价值的生命?生命到底该不该是自由的?人类这些古老的问题,久久回响于我们的脑海。巴克对荒野的回归,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对这些问题做出了回答。而杰克·伦敦所谓的“野性的呼唤”,也就不再单纯是野性对人性的战胜,而是生命向美好的人性发出的最真诚的召唤。这应该是小说真正的意义所在,也是巴克这一形象真正的艺术生命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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