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致辞热的背后

吴秀娟

又是一年毕业季，高校“掌门人”花样迭出的毕业致辞当之无愧地成为毕业典礼上的“重头戏”。毕业致辞何以频频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大学校园里的“最后一课”究竟意义何在？

现象：毕业致辞走红网络

“我们的内心永远不要忘记：一个人，品格是最宝贵的财富；一所大学，精神文化是最宝贵的财富；一个国家，年轻人的价值观是最宝贵的财富。”“当你嫌弃父母给你发的祝福如此正经、表情过时，你大概不知道，为了发送这条信息，他们用并不熟练的输入法长时间反复编辑。”……毕业季，大学校长的叮咛犹在耳畔，装进毕业生告别母校的行囊。对于即将告别学生时代的毕业生而言，热情洋溢的毕业致辞犹如一锅精心熬制的高能量“鸡汤”。

近年来，毕业典礼上的大学校长致辞总能引起媒体和舆论的关注。“大学毕业典礼校长致辞哪家强？”“2017年毕业典礼致辞金句”等盘点随即成为大家乐此不疲之事。高校“掌门人”大多绞尽脑汁，想要为这些即将步入社会的青年上好大学里的“最后一课”。不论是打趣式的自我调侃，还是温情脉脉的悉心叮嘱，无不饱含着为人师者对毕业生的满满祝福。

早在2010年夏，华中科技大学原校长李培根的毕业致辞《记忆》轰动一时，仅16分钟的演讲被掌声打断30余次。致辞结束后，学生起立高喊“根叔”“根叔”，热情洋溢的演讲与学生的集体欢呼，将毕业典礼推向高潮。此后，“根叔体”成为毕业致辞中最受学生欢迎的表达。继“根叔”一炮而红之后，一些大学校长也不甘人后，因个性化、接地气的毕业致辞风格走红网络，进而日渐形成一道独特的文化景观。

“优秀的大学校长致辞，绝不仅在于会说‘漂亮话，会模仿几句‘网言网语，更在于以恰当的方式将大学精神表达出来，并对时代与社会的精神、风气有敏锐的把握和回应能力，让人从中感受到一所大学之于时代和社会的责任与担当，如此也才能体现其‘大之所在。”时评作者朱昌俊认为，毕业典礼上的校长致辞并非喧闹一时的哗众取宠，而是大学精神的彰显。

流变：人文精神的回归

“最令人遗憾的是咱们学校男女比例失衡，耽误终身大事”“龟网速，选课难”“错过校车比错过一个世纪还难过”……西南民族大学校長曾明的毕业致辞对校园问题吐槽不断，让台下的听众捧腹不已。

在浙江传媒学院学生李彬看来，校长的这些吐槽更多地是为了与毕业生一道回忆大学四年里的点点滴滴，寻求师生之间情感上的共鸣。这一刻，校长不是高高在上的说教者，而是校园里平凡而普通的一员，拉近了与学生之间的距离，也为毕业季的感伤氛围送上一股清流。

相比于以往严肃、正经的毕业祝福，如今的毕业致辞添加了更多诙谐幽默的色彩。从千篇一律到不拘一格，毕业致辞的流变，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人文精神的回归。

以前，毕业致辞难免给人以老调重弹之感，公文报告式的语言冗长乏味，传统的八股文风盛行，生硬的说教贯穿始终。就内容而言，不外乎总结国内外或校园大事，再提出几点期冀，最后为毕业生送上祝福。客套的说辞之下是空洞无物的表达，无法从中看见“人”，无法感受到鲜活的生命气息，台下听众自然是昏昏欲睡，提不起兴致。

现如今，毕业致辞进入了“变脸”时代，从“高大上”的神坛走下来，有了更多的亲和力，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者，或悉心地叮嘱一二，或天南海北地畅谈人生，或幽默风趣地调侃一番，师生之间有了更多对话的机会，用心交流的脉脉温情自在其中。教育的根本是育人，看见“人”，便看见了生命更多的可能。

毕业典礼上，一些高校除保留校长致辞这一“传统项目”外，还不断求新求变，将教职员工、校友请上演讲台，更多的关怀、叮咛以这样的方式传播开来。宿舍管理员、食堂里的“大师傅”也从幕后走向台前，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与即将离“家”的孩子话别，一同见证他们绚烂的青春。

反思：毕业，人生新起点

据一项调查显示，90.18%的受访大学生认为毕业典礼不可或缺，其中79.78%的人认为“毕业典礼是人生中重要的分水岭”，62.21%的人认为“毕业典礼给人积极的心理暗示，赋予毕业生正能量”，56.3%的人坦言“能从毕业典礼中收获荣誉感和自豪感”。

在武冈市湾头镇泉塘中学教师林日新的理解中，人生需要仪式感。毕业典礼是学校为毕业生举行的庆典仪式，是他们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生命体验。毕业是一首歌，歌中有欢笑，有泪水，有别离，有回忆……它不仅是学生求学阶段的总结，更意味着迈入了人生里程的新起点，是继往开来的重要节点。

“孩子长大，就得离开妈妈的怀抱。这里所说的‘妈妈，除了生母之外，还包括学校、老师与其他生命中的‘贵人。”岳阳楼区朝阳小学教师方西河认为，毕业典礼是毕业生离开“妈妈”的一种形式。毕业致辞中的每一句话，无疑都会化为他们前行路上的成长动力，成为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

尽管大学校长们的毕业致辞包罗万象，却有着对毕业学子的共同期待。据调查显示，祖国、学习、时代、创新、担当、情怀、坚守等成为2017年大学校长毕业致辞中的“高频词”。

“大学作为社会的知识和精神高地，校长的毕业致辞不单纯是面向毕业生群体，更是面向整个社会。在此意义上，它体现着双重价值：一是对各自大学精神的阐释与坚持；二是因时而发，在对毕业生的寄语中展现一所大学应有的社会担当与价值坚守。”朱昌俊说。

“毕业典礼意味着人生新的开始，它是对过去时光的纪念和所做努力的褒奖。”在南开大学学生心理健康指导中心主任袁辛看来，毕业致辞是大学生活的“最后一课”。这些恳切的言辞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播下一颗信念的种子，即便毕业生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负重前行，也依然能够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