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折江山连载四

2017-07-27 21:19
桃之夭夭A 2017年7期
关键词:本王王爷青苔

连载四 过招

前情回顾:沈在野有张良计,姜桃花有过墙梯。虽然在沈在野的威逼下和他在南王面前上演了一出举案齐眉的戏码,可姜桃花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啪啪作响,论演技,她可还没输过!

赵国公主与南王的婚事,整个大魏都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所以,送亲的队伍里只有十几个护卫,松懈又懒散,以至于秦升在国都里养了几天的野狼一上去就把人吓得四散。

人群混乱之后,有人负责拖住姜桃花的贴身丫鬟,有人负责偷偷给她引路,制造机会让她往和风舞的方向跑。

姜桃花是个聪明人,一路丢了不少彩色的石子儿做记号,可惜,他的人就在后头,她丢多少,那人就拾起多少,再往其他地方乱扔,以求在完事之前没人能找到她。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要他让姜桃花在青楼失身,那景王难逃罪责,势必被皇帝责骂,两人间生了嫌隙。而南王不仅不用娶这个会媚术的公主,还会得到皇帝的赏赐。至于他,他是个不知情的人,景王怪不到他的头上。

然而,当他站在二楼看见那女子不经意的一抬脸的时候,他突然改主意了。

一箭双雕多没意思啊,一箭四雕才叫有本事。既然这女人如此倾国倾城,又何不让他亲自领教呢?之后,景王还连带着算是拖累了自己,也就欠了自己一个交代,一举四得。

他只是表面上重女色,其实不是一个真正贪图美色的人,但是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反正这人都会死,那不如让他放纵一回也好。

天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难不成每一个禁欲的人身子里都住着一个放浪的鬼?沈在野没想明白,也不打算去细想,反正一切都依旧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着。

但是,从他踏进那间屋子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往不可知的方向去了。

相府的后院里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妖媚的、端庄的、活泼的、知趣的,然而他从来没见过像姜桃花这样的。

雪白的胳膊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红色的锦被衬着肌肤,当真是诱人至深,加上这人媚眼如丝,一副既挣扎又渴望的模样,瞬间便让他失了控。她分明不是最美的,但那一双眼睛像是旋涡,扯着他一点点地卷进去,再也出不来。

也许是姜桃花在用媚术的原因吧,他没有防备,所以享受、沉沦。要不是脑中还有一丝理智尚存,那肯定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了。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继续活着。

“我为什么失常,一点也不重要。”敛了心神,沈在野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她以后不会再出现,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那就够了。”

“……是。”湛卢抿唇,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昨日您半夜回临武院,顾娘子派人来盯着了。”

“那女人就是爱计较。”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沈在野轻舒一口气,“随她去吧,反正明天之后,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奴才明白。”

起身关窗,沈在野也收拾了自个儿,躺上床休息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得太多,他竟然梦见姜桃花了。

那女人穿着一身绣着桃花的长裙,裹着粉色的袍子,倚在桃花树下对着一个人笑。她面前的人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却是手执画笔,慢慢地画着她。

即便在梦里,沈在野还是皱了皱眉,心想,这么浪荡的女人,幸好没有嫁给南王。

月亮西沉,天渐渐亮了,待到辰时,姜桃花就起身开始梳妆了。

她穿了沈在野准备的华贵的裙子,然而在穿那裙子之前,她先穿了一件素裙在里头,发饰也是选了一些较为轻巧的。

“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桃花忍不住叹息,“分明是张沉鱼落雁的脸,为什么每次打扮都要遇上逃命呢?”

青苔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她的身后,闻言看了看四周,然后道:“地图奴婢已经拿到了,碎银也准备好了。”

“嗯。”桃花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又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姜桃花整理了一下外袍,起身正准备出去,却见沈在野竟然跨进来了。

“爷?”惊讶万分,桃花眨了眨眼,“您今日不用上朝?”

脸色不太好看,像是没睡好,沈在野揉着眉心道:“折子递上去了,今日我休假。”

“哦……那爷要随妾身一起去北门亭吗?”

“不了,等会还有其他的要紧事。”看了她两眼,沈在野微笑着说,“我只是在你临行前来看看你。”

临刑前吧。

桃花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咆哮着呐喊!这真是直白啊!都说临刑前来看她了,她果然没有猜错,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逃的了!

“怎么这么紧张?”靠近她两步,沈在野垂眼看著她,眼神温柔极了,“很怕景王吗?”

比起景王,我更怕你。

桃花嘿嘿笑了两声,微微曲膝:“有爷撑腰,妾身不怕。”

“嗯。”

应了一声,沈在野直接就在主位上坐下了,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端起旁边青苔放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末。

他不吭声,桃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陪他干坐着。但是这位爷不走,她是不可能先离开的,于是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时辰慢慢过去。

茶凉了,沈在野一口也没喝,只将杯子放下,目光深深地看进桃花的眼里:“你路上小心。”

四目相对,桃花微微一愣,歪了歪脑袋,突然朝他很是天真地一笑:“爷在担心妾身?”

“你看得出来?”沈在野轻笑。

“嗯,您的眼里写着舍不得和犹豫。”桃花眼里满是亮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地看着他道,“短短几日,爷能对妾身情深至此,妾身也是无憾了。”

抿了抿唇,沈在野垂了眸子,像是带着道别的释然,挥手道:“去吧。”

“妾身告退。”姜桃花起身行礼,眼睛一直看着他没有移开,直到转身。

青苔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便不经意地往屋里看了一眼。

主位上的丞相爷依旧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那样的眼神……好生奇怪。

“走吧。”桃花低声道。

回过头来,青苔带着她一路到了侧门,等上了马车的时候,她才问:“相爷这是怎么了?”

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桃花淡淡地道:“即将告别不久前才与他共度良宵的女人,良心不安。”

什么?青苔震惊。

嗤笑了一声,桃花喃喃地道:“我方才没说,他那双眼里有不舍、有犹豫,更多的是狠绝,分明就是在同我做最后的告别。不过……能让他专门过来陪我坐这么久,看起来这相爷也未必太过无情。”

他是知道她会没命,所以方才才不掩饰情绪了。若她傻一点,就当真会觉得他只是舍不得自己出门而已。但事实是,他对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掩饰的。

昨晚入睡之前,桃花是有愤怒过的,毕竟自己是个公主,他怎么能说弄死就弄死?万一会影响两邦之交呢?

但后来她就想通了,沈在野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要她去见景王,她肯定是死在景王面前的,所以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罪责全在景王身上。

看来上辈子有可能是她和景王合伙挖了他家祖坟吧,多大仇啊。

青苔皱眉,轻轻地握了握自家主子的手,然后微微掀开一些帘子看向外头。

车夫是相府的人,车边还有四个护卫,昨夜已经被悄悄换好了,有两个是从赵国跟过来的她们自己的人,只等到了合适的地点,就可以逃了。

姜桃花看着地图,手指落在一个街口上:“这里,离那边最近。”

“奴婢明白。”

车夫是会功夫的,接了这任务,心想后头不过是两个弱女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只要到了北门,那就可以交差回去领赏了。

于是他这一路心情都很好,甚至哼着小曲儿。

“滴哩啷个啷呀,啷个哩个啷……”

“好听!”一曲哼完,旁边竟然有捧场鼓掌的!车夫高兴地扭头,却见青苔冲自己一笑,然后对着脸就是一拳揍了过来!

这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揍得摔下了马车,昏迷不醒。

车旁的两个护卫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外两个护卫同时打晕了。

“好样的!”桃花看得直鼓掌,然后麻利地将锦袍和头上多余的头饰取了,再伸手掏出一瓶子猪血来。

北门亭那边是一早安排好了的,所以应该不用担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难得休假一天,沈在野什么地方也没去,竟然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发呆。

湛卢站在一旁,看了看自家主子那飘忽的眼神,轻轻咳了一声:“今日天气不错,您不想进宫去瞧瞧吗?”

眼神有了焦距,沈在野侧过头来,散乱的墨发挡着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慵懒极了。

“有些累,不想动弹。”

从起床到现在也就去争春阁送了个人而已,有什么累的?湛卢不能理解,忍不住就伸手探了探自家主子的额头。

没事儿吧……

拍开他的手,沈在野皱眉:“你有空杵在这里,不如去看看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湛卢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姜娘子毫无防备。等午时准备的膳食下肚,她也就该上路了。”

“万一她不吃呢?”

“不会,府里特意没有为姜娘子准备早膳,又有景王在座,就算是意思一二,她也必定会动筷子。就算她真的不吃,旁边站着的丫鬟也会给她喂下去的。”湛卢想了想,道,“不过,她应该会自己吃的。”

这样啊,沈在野点头,继续躺平看着天上的云,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声在别人听来没什么异样,湛卢却是一震,瞳孔微缩,惊疑地看了他一眼。

湛卢跟在沈在野的身边太久了,久到能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他上一次这样叹气,好像是两年前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了,沉重又带着惋惜,尾音落下,却是坚定决绝,像是十分为难却又不得不下了这个决定。

两年了,主子的情绪一直不曾再有过什么巨大的波动,今日怎么会……

皱了皱眉,湛卢抿唇,转身便退后几步,挥手招了院门口站着的人来问:“北门亭那边如何了?”

下人一脸惶然,犹豫了半天才道:“刚刚京都衙门传话来,说是相府的马车在半路遇了刺……正在追查情况。”

什么?!湛卢一惊,连忙回头想去禀告情况,却差点撞上沈在野的下巴。

“出了事,怎么不早点来禀?”沈在野就站在湛卢的身后,脸色有些阴沉,“要是不问,你们还打算一直瞒着了?”

下人脸色惨白,连忙跪地道:“相爷明鉴,刚刚才传来的消息,奴才正要进去禀明……”

“事情发生多久了?”不耐烦地打断他,沈在野問。

“有……半个时辰了。”

“废物!”

恼怒地扯了披风过来,沈在野沉着脸就往外走:“相府的消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缓了?”

湛卢急忙跟在后头,小声道:“您两日前才将闻风堂给关了。”

闻风堂里的人是负责相府的消息传递的,可是出了奸细,被沈在野一怒之下关闭了。这一时之间,也没人能像他们那样风一般地传消息回来。

冷哼了一声,沈在野出门上马,二话没说就朝北门亭的方向奔去。

京都衙门的人正在街口看情况,瞧着是相府的马车,谁也不敢乱动。但是旁边三个人都是昏迷不醒的,车里没人了,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人被劫持,那就是个大麻烦了,所以京都府的人急着想办法,也没有第一时间去通知丞相府。

这街口来往的人不多,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追查起来也是甚为困难。

捕头正盯着马车发呆,冷不防听得背后一阵马的嘶鸣,还没来得及回头,衣襟便被人扯了过去。

“人呢?”

沈在野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像是随意问的这么一句,但是眼里的寒意吓得人家小捕头腿都软了,连忙道:“卑职不知!这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车里的人不见了……”

眉头微皱,沈在野松开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衣裳:“人不见了,不会去找吗?”

“……是!”捕头抖了抖身子,连忙挥手让在场的捕快四散,每条街的方向都派人去追。

这样追,能追到什么?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沈在野掀开车帘看了看,又瞧了瞧旁边躺着的三个人。

“湛卢,弄醒他们。”

“是。”

湛卢寻了一盆水来,往三人脸上一倒,立马就有两个醒了过来。

“丞相!”两个护卫慌张地跪地。

“发生什么事了?”沈在野垂眸睨着他们,“你们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心下一惊,护卫连忙道:“不是属下们没反抗,是不曾防备,冷不防有人从背后将属下打晕,根本来不及反应。”

从背后?沈在野一愣,又扫了一眼四周:“出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人?”

“回相爷,四个。”

四个?抿紧了唇,沈在野微微眯眼。

这车上没有挣扎的痕迹,有两个护卫不见了,比起被人绑架,那女人自己带着人逃跑了的可能性更大吧?

可是,她跑什么?那么傻傻的人,难不成还能察觉得出前头有危险?

“湛卢,你先去稳住景王爷。”想了想,沈在野沉声吩咐,“我先回去更衣,然后赴约。其余的人,回相府去清人,若是护卫少了两人,立马带人搜查京城各处。若是没少……那就让京都衙门去找人。”

“是!”在场的人都动了起来,按照吩咐各自去做事。

沈在野重新上马,握着缰绳想了想,轻轻摇头,策马往回狂奔。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姜桃花那个女人本来就够危险了,若还是个聪明人,那就真的麻烦了。

午时还没到,天色却莫名地阴沉了起来,太阳不见了,风也更大了些。南王府的侧门半开,不一会儿就有人跑了出来。

“姜氏?”

看着门边靠着的人,穆无暇一脸震惊:“你,你怎么会……”

姜桃花一身的血迹,将素裙染得惨不忍睹,脸上也是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王爷。”一看见他,桃花立马红了眼眶,“王爷可能救我一命?”

“发生什么事了?”穆无暇慌张极了,蹲到她身边,眉头紧皱,“伤成这样,怎么不告诉沈丞相?”

“不能告诉他。”桃花摇头,喘着气道,“详细的情况,进屋之后王爷可以听我慢慢说,现在请您务必想个法子,在所有人都不会发现的情况下,将我带进您的屋子里去。”

穆无暇一愣,随即就冷靜了下来:“本王明白了。”

既然派她的丫鬟偷潜王府传话,自然是不想被旁人知道的。穆无暇转身进去就将一众家奴全部赶去后院,说是等会要训话,然后便用披风将桃花裹了,让青苔背进去。

“这府里的人都精明着,本王得先去应付一二。”将她安置在自己房间的内室,穆无暇道,“稍等片刻。”

“好。”姜桃花点头,目送穆无暇出去。

“主子。”青苔有些忐忑地坐在床边,“王爷会相信咱们吗?”

“别的王爷肯定不会。”轻轻吸了一口气,桃花捂着腰侧,抿唇道,“南王不一样,他完全是少年心性,正义感十足,本身又对沈在野抱有怀疑。”

只要她连猜带蒙地说对了一半,他都必定会相信的。

青苔叹息,忍不住小声嘀咕:“还以为嫁来这大魏是什么好事,没想到是生里来死里去的,早知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桃花撇嘴,“命运是老天定的,谁也没有早知道的权利,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想想怎么好好活。”

她原以为错嫁是好事,没想到是掉进了更大的坑。沈在野是个没人性的人,白瞎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她也没必要对他抱有别的期待了,该陷害就陷害吧,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青苔沉默,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桃花倒不是很在意,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等南王回来。

穆无暇也当真没离开多久,回来的时候就将房门关紧了,大步走到床边来:“你还好吗?”

姜桃花笑了笑:“可能是不太好,但是王爷这么信任我,倒也让我觉得意外。您不怕我是坏人吗?”

“本王看人很准。”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小王爷扬了扬下巴,很是自信地道,“上回一见,本王就知道你不会是坏人。”

打哪儿看出来她不坏的啊?桃花一愣,很是怀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的伤,要不要先看大夫?”穆无暇皱眉。

“等我把话说完,王爷要是信,那便可叫大夫来,要是不信,也没必要叫了。”轻喘了两口气,桃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微微一顿,穆无暇点头:“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沈丞相要杀了我。”

“……”轻轻吸了一口气,小王爷的眼睛都瞪大了,“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景王承担杀了赵国公主的罪名,从而让皇帝与景王之间的嫌隙更甚,并且顺便还可以除掉我,以免我继续留在相府里,乱他心神。”直视着南王,姜桃花一字一字地说道,“最重要的可能还是因为您。杀了我,对您最有利,南王爷。”

身子一震,穆无暇惊愕不已,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认真思考了起来。

看他这反应,桃花心下也明白多半是猜中了什么,于是继续道:“您先前的质疑是没有错的,因为沈丞相的施压,我骗了您。婚事的确就是沈丞相故意搅乱,强娶了我,让您得到皇上的补偿。景王受皇上责难,您也不必娶我这样无权无势的和亲公主,一举多得。”

“之后,您定然会因为我被丞相纳为娘子的事情,遭到不少人的嘲笑。相爷怕您与他心生嫌隙,也为了让您少受非议,便想在今日借景王的名义杀了我。这样一来,您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府连白幡都不用挂,遭殃的却还是景王。”

“我没有想过沈丞相会利用你我的婚事从头到尾进行一场如此精密的谋划,更没想过我这无辜之人,竟然要成为相爷扶您一把而献上的祭品!”

抬眼看着穆无暇,桃花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王爷不觉得,我是无辜的吗?”

穆无暇眉头拧得死紧,拳头也握了起来:“你自然是无辜的,大魏朝野之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顿了顿又问,“所以你这伤,也是沈在野造成的?”

“是。”桃花抿唇,低头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袖子边儿,“今日丞相假意让我赴景王北门亭之约,却在半路埋伏杀手,要取我的性命。虽有忠仆护着我逃了,但这泱泱大魏,沈丞相一手遮天,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也是急了,才冒昧来打扰王爷。”

“我觉得王爷不是滥杀无辜、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人,所以,求王爷,救我一命!”

姜桃花猜的十有八九都是对的,再加上一直以来也没有人发现过沈在野和南王之间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南王自然就信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在看见她身上的重伤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沈在野果然是这世间的第一大骗子!”穆无暇又怒又气,“本王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很简单。”桃花认真地看着他,“只要王爷与丞相挑明,您已经知道他的计划,让他不要危及我的性命,否则便不会再信任他即可。您在相爷心里有非同一般的地位,这样一说,相爷必定不会再动我。”

“本王明白了。”严肃地点了点头,小王爷站起来道,“现在本王去给你找大夫,顺便将相爷请过来一叙!”

姜桃花一喜,但是没高兴多久,脸上的神色就变成了担忧:“要请相爷过来吗?”

“自然。”穆无暇道,“他要是不过来,本王如何与他对质?”

“对质是必要的,但是……”桃花抿唇,看了南王两眼,小声道,“您可得小心一些。”

“怎么?”

“相爷能言善辩又位高权重,想来也会将罪名全扣在我身上,说我冤枉他,故意陷害他。”扁着嘴,桃花昧着良心开始挖坑了,“以相爷颠倒黑白的本事,指不定还要说他今日根本没有派人刺杀我,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穆无暇皱眉:“荒唐,谁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他那巧舌也骗了本王很多次了,这次本王一定不会再信。”

“多谢王爷。”姜桃花感激地看着他,“王爷肯帮我这一次,日后,桃花必定报答!”

挥了挥手,穆无暇满不在乎地道:“不用你报答什么,这是本王的原则问题,本王还得谢谢你给了本王证据,不然,真的拿那骗子没办法了!”

说罢,他一甩衣摆就往外冲了出去。

真是个心怀正义的好少年啊!桃花觉得自己可能是奸诈的小人见得太多了,每次看见这个傻小子,都有些心疼。

這样的人,要是能单纯一辈子就好了。

北门亭。

沈在野一脸镇定地应付了景王一会儿,就推说身子不适,要打道回府了。

今日本也就是他二人相约,只是沈在野原本打算让姜桃花过去的,等大事完成,便说是自己生病,桃花擅自做主前往的即可。

但是很可惜,大事未成,他也就只能听景王说了半天的话,然后赶回府去看情况。

“主子。”湛卢皱眉走过来道,“府里查过了,少了两个姜娘子的陪嫁护卫。”

脚步一顿,沈在野沉默,脸色有些难看。

“还有一个消息。”湛卢低头道,“南王府那边传来消息,小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缓缓地闭上眼,沈在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实在是太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女人了。”他低声道,“以至于看走了眼,将一只狐狸给看成了兔子。”

他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是因为姜桃花,这个女人一早就发现了他的心思,一步步地在拆他的招,坏他的事。而他,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什么生病,什么愚钝,她怕是一直在给他唱大戏,而他,竟然还信了!

荒唐!

“去南王府!”咬牙低喝了一声,沈在野翻身上马,一贯不显山露水的脸上也绷不住蒙了层怒意。

姜桃花,好个姜桃花!他算计别人多年,没想到却在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女人骗了!不杀了她,焉能平心头之恨?!

“驾!”策马狂奔,沈在野一路都紧绷着脸,后头的湛卢险些跟不上。

到了王府主院,湛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柄剑倏地朝自家主子刺了过去。

沈在野一顿,身子比脑子先反应,一个侧空翻便躲过,反手捏住剑柄。

穆无暇正在气头上,横腿一踢,力道极猛,逼得他不得不松开剑柄,吃他两招。

剑是没开刃的,伤不了人,但是刺着也有些生疼。看清这挥剑的人,湛卢也没敢上前护主,只能焦急地看着。

好端端的,南王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躲闪之中,沈在野倒是先冷静下来了,最后一招捏住剑身,轻笑道:“王爷的剑法精进了不少。”

穆无暇抿唇,抽回宝剑,看着他道:“这是斩佞剑,你教我的。”

斩佞,斩尽天下佞臣。

扫了一眼四周,沈在野眯了眯眼道:“王爷觉得微臣是佞臣?”

穆无暇皱眉,立身站好,眉宇间满是正气:“话是你说的,忠臣不欺主幼,不逆主意,不阳奉阴违。可你呢?”

心下满是不解,沈在野微笑着看着他:“微臣怎么了?”

“本王就知道,你这个人,不是铁打的证据放在眼前,就打死不会认错!”南王怒了,眉毛都要倒立了起来,“什么时候才肯跟本王说实话?你要杀赵国公主嫁祸景王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

沈在野颔首,看了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一眼,镇定地道:“想必是姜氏来了南王府,告了微臣一状吧。”

“她不该告吗?”穆无暇瞪着面前的人,“先前你承诺过本王什么?现在做的又是什么?姜氏只是一个弱女子,与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就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女子他是承认的,可姜桃花弱吗?心里冷笑了一声,沈在野面上的神色显得格外坦诚:“微臣觉得,姜氏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有些过于敏感了。臣从来没有要加害于她的意思。”

“误会?”穆无暇脸色沉得更加难看,咬了咬牙,没急着争辩,倒是抱着胳膊问,“什么误会?”

“您与姜氏的婚事出错到现在,不过才几天时间,这几天姜氏在相府里惶惶不安,还生了病,难免多想。”沈在野微微一笑,很是淡定地道,“微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微臣要杀了她嫁祸景王,今日姜氏的马车在半路出事,微臣还甚为担心,四处寻她呢。”

“哦?”小王爷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今日没有派杀手刺杀姜氏,她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微微一愣,沈在野眉目稍动:“姜氏受伤了?”

“嗯,很重的伤,浑身都是血。”小王爷道,“来人想必也是下了狠手。”

要是没查过府里的护卫情况,这会儿沈在野可能会相信姜桃花今儿是遇刺了。但是,她自己的人带着她逃了,还能受重伤?这伤要不是她自己弄的,他相府的牌匾拿去当柴烧!

“王爷。”叹了口气,他沉声道,“您涉世不深,心性纯良,大抵是没见过多少狡猾奸诈、满口谎言之人,容易被人蒙骗。微臣不曾派人刺杀姜氏,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

果然被姜桃花说中了,瞧瞧这责任推卸得,那叫一个干净。

穆无暇冷笑,退后了半步,睨着他道:“沈丞相可否告诉本王,今日姜氏为何出府?”

“今日……”沈在野微笑,“姜氏是闲在府中无聊,想自己出去走走。”

“哦?”神色变得冷然,穆无暇又退后半步,“本王怎么听说,她是要去北门亭见景王?”

“王爷说笑。”沈在野道,“姜氏已入相府,如何还会去见景王?”

小王爷不吭声了,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沈在野一脸坦然,浑身正气,半点不像在说谎。

然而,话音落下没多久,旁边就有人小步跑了过来,半跪在穆无暇的面前道:“启禀王爷,景王殿下已经离开北门亭,刚到宫门。”

穆无暇一震,抬眼看向沈在野,后者神色竟然未变。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咬牙问。

沈在野一笑,道:“这有什么好說的?微臣今日本就与景王相约北门亭,刚分开,不信您可以问景王。这倒说明姜氏在撒谎,她根本不是要去北门亭。”

“你觉得这话有说服力吗?”穆无暇冷笑,“姜氏初嫁,人生地不熟,若不是你的吩咐,她会出府?”

“微臣的确是吩咐她出府,不过不为别的,只是让她闲逛,看看京都的风光。”沈在野对答如流,“就是不知她为何会遇刺了,王爷有仔细看过她的伤势吗?”

穆无暇一顿,摇头:“男女有别,姜氏是你的姬妾,本王如何看得?”

“那王爷何必这么着急?”沈在野笑道,“真受伤还是假受伤,总得先查个清楚吧。”

“……”

瞪了他半天,然后想了想,穆无暇还是让开了身子,示意他先进去。

沈在野优雅地颔首,不慌不忙地跨进主屋。

姜桃花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一身血衣未换,就算有被子半掩着,看着也还是触目惊心。

旁边的大夫见着他们便拱手道:“王爷、相爷,这姑娘伤在腰上,老夫不便查看。已经传唤了医女,正在路上。现在暂且让丫鬟帮着粗略包扎了一番,再开了些补血的药材。”

“别忙活了。”往床上扫了一眼,沈在野便笑道,“其他人都下去吧,留王爷与我即可。”

下期预告:沈丞相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聪明一世的他居然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上!姜桃花啊姜桃花,既然敢打乱他的棋局,可别怪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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