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土地的厚度

2017-08-30 15:04孙成凤
躬耕 2017年8期
关键词:庄稼泥土土地

孙成凤

一块土地在那儿,它不因主人的改变而改变了自己的成色。一百年前是那个样子,一百年后还是那个样子。春种秋收,老了一代又一代人,四季轮回中,它依旧认真地供种子萌芽、生长,让庄稼结出一茬又一茬的果实。有人为它争斗、厮杀,它像一位温厚的长者看着不谙世事的孩子打架,晚饭的时候到了,便拍一拍衣袖上的灰尘,自顾起身回家,嘴里哼地是那首古老的歌谣:“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雨打风吹中,它吸收了一次又一次抛洒在身上的血污,消解了嗜血的刀枪剑戟。它只想做原原本本的自己。它掌握着幸福的秘诀,无人能把它夺走。

一片泥土被利器撕裂时,意味着又一场播种开始了。当那古老的二牛抬杠的冰冷的铁铸的犁铧在大地上走过时,我看到了大地的颤慄。这样的时候常常是在黎明开始的,那时,天边还有剩余的残星闪烁,地面上笼罩着薄薄的雾岚,露珠成串地挂在草叶上。这时,睡梦中反刍的耕牛被唤起,脖子被架上一种叫轭的工具,然后拉起麻绳拧制的索套出发了,头上晃着一根用同伴的皮子鞣制编成的鞭梢,稍有怠慢那鞭子就会呼啸落下,带着响亮的哨音,干净利落地打在身上,让皮毛卷起一道灰尘。鞭子的声音仿佛同伴在世界某一个角落的呻吟,如同与它生前的一场犄角相抵,使它想起那些同栏共耕的陈年往事,眼里的泪水倏然滚落。于是,它亢奋起来,迎着跃跃欲出的朝阳,向着潮汽湿重的田野走去。它看到那熟悉的远山与村落了,便挺胸仰面,呼出积存在腔子里的胸臆,长长地叹了一声:哞——。在远方的回应里,大地伸展了一下慵懒的腰身,天地间深沉地传出一声声闷响,像骨骼舒展的声音,那是原野上滚动的隐隐的天籁。于是,在人唤鸟鸣中,世界醒了。

耕牛拉着木犁不停地奔走,大地被犁铧一梗一梗地翻起,一些藏在泥土里的生物被翻出,它们仿佛新生的婴儿,好奇地东张西望,目视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在散发着热气的犁沟里慷慨地吟咏着一个个对未来日子的祝福,然后欢腾着加入了天地间万物的合唱。阳光像慈祥的母亲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大地被弄伤的肌肤,把和煦的晨风吹拂在伤口上,让能言会道的鸟儿为大地的阵痛歌唱。

敬畏生命般我敬畏所有的土地。也许随便走进一片土地,这里就曾是我某个先人的出生地,他的胎胞子就埋在这片土地里。虽然他未曾光耀后人,是我们这个姓氏链条中微不足道的一环,却因了他的存在才使这个家族繁衍生息。也许他刚刚成家,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襁褓中仅遗下的一丝孱弱的血脉就英年早逝了;也许他儿孙满堂寿终正寝;也许他家道中落,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许他曾举足轻重,显赫乡里。但无论怎样,他就是衔接这个家族的一环,这个家族的存在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这个家族血脉的延续。我的老家留存着这么一个习俗:无论是翻地还是干别的什么,只要发现一块骨殖,只要确定是人的,就会极虔诚地烧半刀纸钱,磕三个响头,很庄重地找一块泥土把骨殖葬了。逢年过节给亲人的坟头烧纸时,也顺便给这个土丘烧几张纸。事实上,他们敬畏骨殖就是敬畏祖先,就是敬畏人的生命,就是敬畏土地。

家里曾有一份地契,写在宣纸上的,早已发黄变朽。那是我十岁左右,刚识字不久,雨天,不能出门去玩,便窝在家里东翻西找,结果在母亲陪嫁的一张桌子的抽屉里看到一个发黄的纸卷,打开一看,有毛笔写的几行字。依我仅有的一点知识,也能大体猜出上面的意思:村东一块地,土质黄色,熟土深一尺,东西长多少丈,南北长多少丈,东靠谁家的土地,西靠谁家的土地,南距河岸多少丈等等,后面有父亲与卖主的红色印章,还有两个人的手印。我看了几遍,究竟弄不懂干什么用的,便拿了去问正在做针线活的母亲。母亲看了看,说是地契,也叫地约,是从前我们家购买土地的契据。母亲说,这是村东三亩地的契据,其实一天也没有当用过。就在这份地契写成的当天下午,父亲请了卖地的人家和两位证人喝酒吃饭,然后又聚在一起抹骨牌赌博,结果當天夜里便把购买三亩地的钱输得一个不剩,成为被村人谈笑了几十年的笑话。直到解放后私有土地入社,人们才渐渐忘了这出有些滑稽的故事。

其实,当我发现这份地契时已经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父亲早已去世好几年了,我连父亲的相貌都记不清了。后来,这份地契被弟弟叠成纸牌,不知又输给了村上的那个孩子。我想,一份地契无意中被保存了那么些年,最后又以这种方式形销迹灭,也许这就是这份地契的宿命。

土地承包后,我家的一块责任田就分在村东的那片土地上。有一天我在地里点种玉米,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地契,就目测了一下方位,确定正在播种的土地就是父亲当年购买的那块土地的一部分。但这块土地并非优质的黄土,而是板结的褐土,在我们村属于三类田。这种田再干旱的天也不能大水漫灌,因为泥土没有黏性,包不住肥料,很容易随水流失。可三天不下雨,田地又板结成块,庄稼就像生长在铁板上,根本长不起来。生产队时,村里每年都把这片地当成饲料田,不是种荞麦就是种豌豆,有几年还栽种了桑树,因为桑树的叶子可以养蚕,树干可以制作一种打场的农具:杈子。可就是这么一个被村民称为“鸭子屎”的土地,竟在地契上堂皇地写上了一级黄土,而且熟土一尺。是卖地人的瞒骗,还是父亲的疏忽?要么是卖家与证人合伙欺骗父亲?这个疑问在我脑子里纠缠了很久,百思难解。直到母亲去世的那年的冬天,我想应该问问母亲。母亲听了,对这件陈年旧事似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对我父亲是否买过这块土地也模糊不清。我只好把父亲一夜输掉三亩地的事说了出来,这才让母亲记起有这么一回事。母亲说,从前买卖土地都是这么写,不管是一级地二级地还是三级烂田,一律写成一级黄土,一是为了将来传给子孙时,显得上辈人有面子,家业殷实;二是为将来出卖土地留下好处,遇到不懂土地的,能多卖几个钱。听了母亲的话我哭笑不得。一方面为了面子,一方面为了再骗人,这就是地契上把三类田写成一级田的秘密。

从此,再到这块责任田里收种,心里便生出许多不舒服的感觉。村里有几户人家放弃了在这里种粮食,改为培育花椒树和杨树苗。如此,便有些收欠随天的意思了。有一年,我在这里栽种了黄烟,没想到烤出的烟叶全是二级以上的金黄色的叶片,连一片绿色的叶子都没有。因为黄烟不喜大肥大水,越是旱田薄地长出的叶子才水分少、色发黄。这一年收获了许多年没有的收成,让全村人羡慕眼红。我想,父辈们根本没必要装成财大气粗的模样哄骗后人,那究竟不是点石成金的幻术,就像为人处世,你把实实在在做人的道理告诉后人就行了,何必弄个厚黑学当成传家宝?实在坑了子孙。后来,我笑着想,幸亏父亲一夜输掉了购买土地的银子,让地契成为一纸空文。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读懂土地。

种地首先要养地。这是郭其文经常挂在嘴上的话。村上最会种地的家庭是郭其文家。之所以说郭其文家而不是郭其文,是因为郭其文本人不会种地,他甚至连锄头都不愿摸。据母亲说,郭其文年轻时在滕县火车站给日本人当过家庭教师,是典型的“二鬼子”。但这个人有学问,会看风头。就在八路军打下滕县城的头几天,他偷出一辆自行车跑回了家。他把自行车用绳子吊在一个老屋的横梁上,下面用高粱秸扎了天棚,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文化大革命结束,才放下来卖给了收破烂的。郭其文不去种地,但他懂得种地,就是“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再好的地没有充足的肥料,庄稼也是白种。

每到冬季,河里的水下去了,郭其文就煮上一锅毛芋头,让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吃饱了,到河里挖河泥。郭其文的大儿子虽然一脸麻子,但会一手条编的技术,用榆树条、柳树条编出各种筐子篓子。冬天的时候,他们用绳子把筐子穿了,到河里抬河泥。稀薄的河泥被他们一筐筐抬到岸上,散发出一种烂鱼糟虾的腥臭。常常是郭其文的儿女们满身满脸污泥腥膻地抬河泥,他就在岸上用三块很大的鹅卵石支起一口黑乎乎的大锅,里面装满毛芋头,用在河滩上捡拾的枯草当燃料,在那里文火慢煮。郭其文边往锅底续柴,边看一本老掉牙的旧版《三国演义》。这是一部竖字版的三国,村里人能读下去的很少。但郭其文的大儿子能读下去。我看到他一边吃着毛芋头,一边歪着头看书,而且还聚精会神的样子,可见是读进去了。我翻看過一次这书,封皮用浅灰色的包装纸糊了,后面写着几行毛笔字:“气是下山的猛虎,色是刮骨的钢刀,财是惹祸的秧苗,酒是世界的毒药。”不理解,问了村上好几个人,都不知所云。当时认为郭其文应该是二鬼子,要不怎么会弄这么几句话。

大约半个冬天的时间,别人不是赌博喝酒,就是赶集听戏,郭其文一家人就在河里抬河泥。直到河里完全结了冰,下了大雪,他们才结束。这时,河岸上已经堆起好几个小山一样的河泥了。

闲下来的时候,郭其文就让家人用玻璃片、瓷碗片削刮锨把镢把。经常看到他的几个儿女坐在院门口的石台上,每人手里捏一片利器,在那些木质上精心地剔剔刮刮,然后把完工的锨把镢把摆放在门口,像一件件工艺品。因此,他们家的农具把都油光水滑的,可手好用。别人家的锨把镢把多是从集上买来的成品,他家从来不买,是从槐树上榆树上截下来的。从树上截下后,郭其文就让家人削刮,一直到他摸着舒适为止。村里人都知道郭其文家的农具好用,但谁都不敢到他家借用,因为一句话说不好,郭其文就会垂下脸来,一句话把人家给堵回去。据说,到他家借农具要说“用”,不能说“使”。他本家一位侄媳妇到他家借锄头,明明就放在那里,因为说了句“借个锄头使使”,郭其文立马变了脸,说:“没有!”弄得侄媳妇红头涨脸,像偷了人,掩面而逃。

家里人干活时,郭其文就坐在地头看书喝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本三国读了多少年还没有读完,一年四季都捧在手上,封皮摸得污油油的,泛着幽光。郭其文有一把紫沙茶壶,带提梁的那种,黄铜的提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壶里永远泡的是自己炒制的桑叶茶。有时候,他也会给在地里干活口渴的邻居一杯尝尝。我曾喝过两次,茶水在白瓷杯子里显得菊黄透亮,喝到嘴里香甜可口,完全没有别人家桑叶茶的霉味。

郭其文家翻地从来不像其他人家那样使用耕牛,他认为只有让人的汗水掺进泥土里,庄稼才会长得茁壮。他经常说,种地不能图省事,没有汗水的土地还叫土地?春天刚到,郭其文就让家人用铁锨把土地翻起来。铲起来的泥土也不敲碎,就一锨一锨地排在那里,远看非常壮观,像张着翅膀就要起飞的大雁。然后,他们就把铲碎的河泥撒在翻起的土地上。直到大地回暖,那些泥土自己被春阳晒酥了,这时他们全家上阵,如同船夫背起纤绳,拉起一个大耙,从这头拉倒那头,几个来回,把整个土地耙平了。整平的土地喧乎乎的,像发面馒头。他们这才开始整畦播种。奇怪地是,他家的地不光庄稼长得好,连野草也比别人家的壮实。他们家的地,不因为野草与庄稼争肥就欠收,相反,在收获比别人家多几倍的粮食时,收获的野草也在地头堆成了垛。他们家养了一群山羊,就用这草当饲料,个个膘肥体壮。村上人不理解,怎么种个地就像伺候老娘一样,你再有功夫,还能种出金子来?村人气不过,只好向着郭其文的背后狠狠地骂一句:“嘿,二鬼子!”然而,到底郭其文是村里最殷实的人家,实行责任制没几年,他家一次就盖了两座小楼,眼看就要“打光棍”的麻脸大儿子,娶上了一位漂亮老婆。有人用“好汉无好妻”解释这件事。有一次郭其文听了,没有吱声,抬头看看说话的人,就又低下头看他的“三国”了。

只要有机会,我十分乐意在大地上行走,仔细地谛听庄稼在泥土里吮吸水份与养料,静心地谛听泥土像侍候孩子那样供庄稼在怀里拔节、孕育。庄稼是泥土最诚实的子民,从不敢辜负大地母亲对自己的关爱,只要有生的希望,就无所畏惧地生长,这也是泥土赋予庄稼的品格。有一年天旱,玉米没能及时下种,农人们心忧如焚,心想这一茬庄稼完了。谁知,农历六月初一这天,天上如同倒了水缸,大雨没命地往下泻。雨刚住脚,农人家家户户倾巢出动,种上了玉米。农民们并没有抱多大的收获希望,只想着别空了一茬好地。到了秋天,该吐缨的时候,玉米吐缨了;该结穗的时候,玉米结穗了。成熟虽晚了几天,但收获依旧丰硕。一位70多岁的邻居双手颤抖,一遍又一遍摩挲着金黄灿烂的玉米穗,双眼流出两道滚热的老泪,念叨着:“比亲爹老子都亲呐!差过了下种的季节咱才下种,一样给咱好收成。土地不负咱庄稼人哩!”

有人把土地比喻为庄稼人的命根子。我不喜欢这个说法。我粗鲁地认为这是把庄稼人看成离了泥土就不能生存了,似乎庄稼人只能种地,没有别的能耐,有贬的成分。应该说“泥土是人类的命根子”!离开了泥土人类的一切就无从谈起,世界将不复存在。干新闻宣传时,我采访过一位把庄稼种到山顶上的老人。他看到村上的人都出去打工挣钱了,土地基本荒芜。为了向后人昭示种土地的使命,他把铺盖搬到一座寸草不长的山上,每天早出晚归,用指头在石缝中抠土,硬是在山顶整出一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他种上了玉米、高粱。他把每年卖粮食的钱用于奖励村上庄稼种得最好的农户。老人出奇的举动使村人们震惊,他们觉醒了,羞愧了,他们突然悟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道理:不能没有泥土,没有了泥土的茁壮就不会有一切的茁壮。于是,人们给荒芜的土地下种、锄草,使土地又成为展示生命的舞台。

泥土是神秘的。它的神秘在于谁一旦接近它,就会产生出亲近它的强烈的执著。炎热的酷暑天,烈日当头,我们可以看到庄稼地里挥汗如雨躬身锄草的农人。他原本打算锄一畦地就歇晌的,可一畦地锄完,就像中了魔法,控制不住又锄第二畦、第三畦,一直到家人喊他吃饭了,还说:“还有一畦地,锄完再吃吧!”所有的地都锄完了,他竟又锄起畦头、路边的草。所以,农人的饭时就一拖再拖,常常是午饭到黑、晚饭到夜。

泥土所富有的力量,令长年陪伴它的人也常常始料不及,它会让能量在最需要的时候爆发,给无奈的生活以希翼。一位傍山而居的农夫,在一场洪水中毁掉了所有的土地,他望着满坡历历砾石伤心欲绝。这时,他看见了一株长在石缝中的高梁,它像一位执着的精灵,挺立在山洪肆虐的山野中,碧绿的叶片伸展着,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老农被这株高梁惊呆了,他根本不曾在那个地方点播过种籽呀,多少年来,他耕种的一直是坦荡如砥的大田,他喜欢大田里一垄一垄成片的庄稼,对石缝里那么一点点可怜的泥土从来不屑一顾,更不会在那里下一粒种籽。然而,偏偏就是这株在石缝中无意长出的高粱,给了农夫以昭示。他被这个昭示兴奋着,快乐地把一把把种籽在空中高高地揚起,像挥写着一个个祈盼,让种子从空中落下的一瞬间,在砾石上跳跃着,到石缝中去寻找接纳它们的泥土。几天后,那些石缝中星星点点的泥土在砾石滩上捧出了绿油油的庄稼。

天地玄黄。当农夫在秋天收获成熟的高粱时,他激动了,用嶙峋的手指从石缝中抠出一捧泥土,孩子般地哭了。他双膝跪在砾石上,虔诚地给那些泥土磕了响头,说自己种了一辈子的地,却从没想到过泥土,总是认为种瓜结瓜种豆结豆,那是泥土应该做的,更看不起那些藏在石缝中东一碟子西一碗的泥土了,总认为那是派不上用场、上不了台面的杂碎。他现在明白了,一捧泥土与一片广袤的泥土一样的伟大啊!

一副对联上写道:“随分耕锄收地利,他时饱暖谢苍天”。这是发自腑肺的对泥土的感恩,说清了泥土生长五谷、茶果、供给油棉,是人类的衣食父母,是泥土对人的恩赐。

一位住在城里的老人,多年远离泥土,但他深知泥土的力量。退休后,他每天带着工具到马路上、楼道里收集通过多种渠道带进来的泥土。他把这些泥土装到花盆里,种上各种花草。他的做法渐渐被这个城市的人所知,于是,人们悄然形成了一股收集泥土热。当那些泥土在这个城市的阳台上、花圃里安家落户,由这些泥土供养的红花绿草就装点了整个城市,使大街小巷流溢着由泥土升华出的芳香。这些乘着风儿或沾附在行人、车辆上走进城市的泥土,莫非也像浪迹天涯的游子一样寻找自己的梦想?抑或如一位乡下老母亲想念城里的儿女,用这种方式来探望?

一捧泥土能长出五谷,同样也可收获花香。就像没有人能说出一块土地的厚度一样,没有谁能说得清泥土里蕴藏着的力量!是的,神秘的土地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掌握了劳动技能,用自己的双手耕耘与播种,用智力获取幸福与自由,舍得花时间用心和思想去生活,去理解土地的意义,并深深地热爱土地,那么他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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