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网络低俗词语对青少年社会认知的影响

2017-09-11 06:50许流青
现代交际 2017年18期
关键词:网络青少年

许流青

摘要:本文结合近年网络语料,运用社会心理学知识,从对他人的认知、对人际关系的认知、对社会现象的认知和对自我的认知四方面,浅谈当前网络低俗词语对青少年社会认知所产生的消极影响,以此引起人们的重视。同时提出相关建议,力促青少年理性、积极地认知社会。

关键词:网络 低俗词语 青少年 社会认知

近年来,网络低俗词语不再甘心“屈居”于网络自媒体中,而是日渐日常化,被不分场合地乱用和不受约束地滥用,《2014网络低俗词语排行表》中显示,仅2014一年中,“屌丝”一词在中文报刊标题中出现的次数就高达818次,网络低俗词语整体上呈现一种使用失范的乱象。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第38次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6月,10-19岁的网民群体占整体百分比为20.1%。[1]可以看出,青少年是网络文化的一个重要群体,是创造、使用并传播网络低俗词语的中坚力量。而青少年网民在利用流行的网络低俗词语彰显个性、迎合他们叛逆情结的同时,他们原有的社会观念在网络低俗词的影响下发生了变形甚至错位。

2015年人民网舆情监测室发布的《网络低俗语言调查报告》与《网络低俗语言搜索指数及相关性表》显示,相较于早期的网络低俗词,当前流行的网络低俗词语用词更新鲜刺激、内容覆盖更广且传播速度更快。青少年热衷于跟风从众的同时又缺乏理性思考的能力,网络低俗词语“病毒式”传播,其中展现出的社会丑恶与倡导的粗俗文化不可避免地冲击了他们对社会的认知。受此影响,青少年学生之间说脏话、歧视人、做事偏激等现象数不胜数,甚至由于脱口成脏而酿成的网络暴力事件也频频发生。

一、网络低俗词语对青少年社会认知的影响

“社会心理学家认为,社会认知是对社会性事件的认知加工,人的社会认知对其社会行为起一定的调节作用。”[2]青少年正处于认知发展水平不完善的阶段,对整个世界的态度极不稳定,网络低俗词语的失范现状则扭曲了他们对社会生活的原有看法,从而引发他们社会行为上的混乱。社会认知(social cognition)是由美国心理学家J·布鲁纳于1947年提出的一个心理学概念,用以指“受到知觉主体的兴趣、需要、动机、价值观等社会心理因素影响的对人知觉”[3]。当代社会心理学界对社会认知的界定,一般涉及认知内容和认知过程两个部分。从内容看,社会认知包含对他人的认知、对人际关系的认知、对社会现象的认知和对自我的认知;从过程看,社会认知是个人根据过去经验及相关线索对社会性客体和社会现象作出推测、判断以及评价的过程。现今的网络低俗词语刺激青少年知觉,引起青少年注意并储存相关词语知识,青少年在经过思维的整合后,其对相关人、事、物的印象和判断受到了影响,这同时也外化在他们的社会行为上。由此看出,网络低俗词语对青少年社会认知的影响主要是消极负面的,这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网络低俗词语潜移默化刻板印象,阻碍青少年对他人的认知

刻板印象是指“人们对某些社会群组的知识、观念和期望所构成的认知结构”[4]。在当前网络中,存在着一些低俗词语,它们聚焦于社会舆情事件中的某类人群,用于讽刺这类人群的道德品质,如“医牲”“XX婊”“叫兽”等词。但实质上,这些词语无视了事件人物的个别性,仅用职业或部分行为特征将一些人粗暴地归类区分,掩盖了事物的真实面貌。为了吸引眼球,获得收益,媒体人不假思索地传播这些低俗语,如某报纸的一则采访报道的标题“叫兽:让流行书更‘露脸”,网络低俗词语堂而皇之地登上报刊标题,青少年在重复记忆后,以偏概全,潜移默化中对某类人物形成刻板印象,甚至于会歪曲后来获得的信息来适应原先形成的印象。最为典型的“医牲”“叫兽”这两个低俗词,其丑化和标签化医生和教授两个职业,“医生草菅人命”“教授衣冠禽兽”的刻板印象,随着这些网络低俗词的强势走红而深入青少年認知中。

实际上,刻板印象是对他人认知偏差的一种表现,而这种认知的偏差,将会使青少年对某个人群的情感和行为产生偏差,形成偏见。研究显示,人们一旦对某个群体产生了偏见,通常趋向于用一种消极的方式来对待整个群体中的每一个成员,这也是如今“医患矛盾”“师生矛盾”多发的原因之一。这类漠视个性、异化人群的网络低俗词语如继续被跟风传播,无疑会削弱青少年的判断能力,阻碍其认知的进一步发展。

(二)网络低俗词语激化对立冲突,消耗了青少年对人际关系的信任

近几年,网民们不断更新换代、推陈出新,创造出一系列带有“性爱”“暴力”字眼的低俗词语,这些词语语义粗鄙,具有极强的感官刺激性,被大量用于谩骂与情绪宣泄,引发网络暴力事件。如针对地域而产生的低俗称谓词,它们由于某些地区发生的负面事件而产生,经扩散后,不同地域的网民毫无理由地互相敌视,并在网络上互相攻击。青少年的信息处理能力较弱,在面对一些大规模事件时,习惯于用简单思维、惯性思维来看待问题,当他们接触这些低俗词语的同时,也知觉了充斥着暴力和争吵的网络世界,面对网络纷争,他们片面地对人际关系产生负面推论,这导致青少年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觉地将人际交往中的矛盾归由到他人对自己的敌视上来,产生归因偏差。

与此同时,正如陈鹏飞教授所言:“如果说网络上的低俗语谩骂引发的还是言语冲突的话,那低俗语生活化的结果就不仅是语言冲突,而且是行为冲突了。”[5]网络低俗词语生活化增加了日常生活的摩擦,这更消耗了青少年对于人际关系的信任。青少年在感知理解人际关系期间,极端言词伴随着暴力、“撕逼”事件涌入视野,在对这些事件的接受与内化过程中,他们潜意识中产生了消极的甚至极端的社会认识,长此以往,青少年将无法正常展开人际交往。

(三)网络低俗词语煽动不良情绪,引导青少年形成错误的社会观念

网络低俗词语始终保持着极强的情感色彩,由其组成的文字话语,也难免产生额外的情绪信息,对阅读者和会话人的情绪造成不良引导。一方面,青少年在阅读使用低俗词语描述的社会事件时,感官上会产生强烈的震撼,获得愤怒、恐惧等情感体验。研究显示,个人情感体验往往与社会认知结果一致,青少年无法很好控制情绪,理性思考,使得他们在愤怒中产生对社会现状的强烈不满,并用恶意谩骂表达出来,进一步感染周围的人,这也是如今许多网络“愤青”的成因之一。另一方面,根据语义来源,网络低俗词语可分为源于性器官和性行为的性词,和具有贬低和矮化意味的称谓词两类,它们都倾向于使用粗俗和色情的字眼来构成词语。青少年被刺激性的文字激化情绪,易对社会现象进行偏激解读,例如认为“XX婊”“碧池”等词语表现出社会女性为物质利益出卖肉体已成常态,折射出当代社会道德大面积失范。细究网络低俗词语的显性特征,我们可以发现绝大部分网络低俗词语都带有消极情绪,这种内在消极情绪极易引导错误解读,使青少年形成错误的社会观念。endprint

(四)网络低俗词语腐化思维,导致了青少年自我认知的堕落

虽然新生代网民推衍创造出“草泥马”“焚蛋”等听起来十分有趣的低俗词,但网络低俗词语本质上是低俗文化的高度浓缩,它利用词语的娱乐性来淡化人们原本认知中的道德感和思想性,腐化人们的语言思维。青少年自制力薄弱,喜欢跟风,在对网络低俗词语习以为常后,其很容易对粗鄙的语言行为失去羞耻心和客观性,通常表现为在语言行为上的放荡不羁,如当前有大批青少年以“屌丝”自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网络低俗词语引导青少年通过攻击、发泄和自嘲的方式来抒发不满,用“我靠”“你妹”等咒骂来应对一切困难,这使青少年逐渐形成消极的自我认知,在生活碰壁时,不愿用行动去努力改变现状,自立自强,而是失去上进心并轻易放弃,迷失了人生价值。除此之外,由于网络低俗词本是由青少年在特定圈子中创造出来的,青少年对低俗词语有着天然的认同感,从而忽视其危害的一面,当被指出其堕落时,他们的观念与行为认知无法协调一致,产生失调感,促使他们通过寻找借口来达成自我认知的一致性,例如声称谩骂是批判社会,语言粗鄙、刻意险怪是追随潮流等,这种认知失调也会影响青少年的心智发展。语言追求恶搞和色情暴力,这不仅是对语言的污染,更是对思维的腐化,这样的语言思维削弱了青少年的道德鉴别能力,最终使他们的自我认知失去了深刻性以及道德意识,走向迷失。

二、削弱当前网络低俗词的消极影响的措施

《中国互联网状况》白皮书中提到:21世纪以来,互联网对未成年人成长的影响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大量的淫秽色情信息在网络中传播,严重地危害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这需成为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6]为了弱化当前网络低俗词语给青少年的社会认知带来的消极影响,塑造青少年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心态,本文针对上文提出以下几点策略:

媒体工作者应增强社会责任意识,杜绝对网络低俗词的滥用。广播、电视、报刊等从业者要肩负起发布权威信息、宣传正能量、推动主流价值观的责任,在标题上,不用低俗夸张的题目,不做捏造事实的“标题党”;在内容上,不能为了吸引眼球而用粗鄙极端的贬称词去定性一个群体或一种职业,煽动阶层冲突。自媒体尤其应当注意对语言的筛选和过滤,杜绝低俗谩骂,近年网络自媒体流行将低俗语嵌入图片中,变成一个个低俗的“表情包”发布出来,用充满恶意的图片传播负能量,也是不可取的。在文明用语的同时,媒体工作者更要秉持着“言真、说理、讲德”的原则,报道真相,理性评价社会事件,通过信息传播让正在成长中的青少年有所得。

政府必须加快出台全国通行的网络语言规范,构建语言暴力举报系统。目前我国除了上海市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办法》,并没有其他关于网络语言文字失范使用的管理办法,政府应联合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语言文字学专家,根据不同网络低俗词的低俗程度规定它们的使用范围,并对违规者制定一定的惩处条例,例如媒体工作者若在报道中使用“小婊砸”这个辱骂性质的称谓词则罚款若干。针对某些网民利用网络低俗语进行网络欺凌的网络暴力事件,可构建一个举报系统,在每条“帖子”或者“微博”上方设置“举报”按钮,便于网警的及时出动找出施暴者,并根据情节轻重进行管理,如屏蔽、删帖、禁言甚至刑事处罚。

学校作为青少年主要的活动场所,更需要重视青少年的认知偏差与认知障碍。第一,严格信息把关,减少负面认知因素。如果校园环境中充斥着污言秽语与不良信息,青少年也会在长期耳濡目染中被同化,学校必须做好语言规范工作,并及时调控学生中传播的色情暴力信息,教师可适当选取学生领袖,示范“真”“善”“美”的语言,宣传正向舆论。第二,从知识素养入手,加强学生的语言文化教育。对于当前一些古词变异的网络低俗词,很多学生只是跟风使用,并不明白词的本义,而有些性词如“逼格”,他们也只知其“刺激”而忽视其低俗,这就需要教师正确的引导,普及其词源、词意,强化学生语言文化知识的同时让学生们产生羞耻感,以免他们的语言思维走向堕落。第三,提高认知能力,倡导理性思考。青少年之所以无法正确认知社会,

还在于其认知能力低下,认识事物较为片面、感性,这提醒教师训练学生理性看待问题的能力,例如通过讨论社会事件、辩论会的方式引导学生多思考,并透过表象发现本质。第四,端正学生态度,进行心理疏导。“你妹”“尼玛”“屌丝”等低俗词或为辱骂或为自贬,学生却将其当作口头禅,展示了他们消极面对社会的态度,这督促学校在强化道德教育的同时也要兼顾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对反叛意识强烈、脏字不绝于口的学生进行心理疏导,促进青少年心理的健康。

三、结语

皮亚杰在其儿童认知发展理论中提到,个体从出生到逐渐成熟的发展过程中,他的认知结构与社会客体互相影响,在这种动态的相互作用中,社会认知不断重构,从而表现出具有不同特点的不同阶段,青少年的社会认知正处于发展阶段,可以利用语言文字,在头脑中想象和思考,从而对他人或事物产生推论。但同时,青少年对问题理性思考的能力、对事件对错的鉴别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十分薄弱,在对网络中鱼龙混杂的信息进行选择和判断时,不免呈现出肤浅和从众的特点,有时为了彰显个性,他们又极易矫枉过正,走向极端。由此,当代青少年面对复杂的信息环境,其社会认知具有很大的可塑性。低俗语就像是慢性毒药,它们不知不觉地被人们吞食,一开始似乎显示不出任何作用,而一段时间以后这种毒性就会体现出来,

网络低俗词语对青少年社会认知的危害更是如此。家长、学校、媒体人乃至整个社会必须重视网络低俗词语对青少年精神上的侵害,加强对网络信息的把控,通过温和的疏导改正青少年的认知观念,帮助他们构建积极向上、理性正确的社会认知。

参考文献:

[1]CNNIC第38次调查报告:网民结构[EB/OL]. http://tech.sina.com.cn/i/2016-08-03/doc-ifxunyxy6306515.shtml,2016-08-03.

[2]乐国安.西方社会心理学新进展[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4:43-44.

[3]全国13所高等院校社会心理学编写组.社会心理学[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19.

[4]佐斌,張阳阳,赵菊,王娟.刻板印象内容模型:理论假设及研究[J].心理科学进展,2006,14(1): 138-145.

[5]陈鹏飞.低俗语是语言生态的雾霾[N].人民日报,2015-11-24:14.

[6]2010中国互联网状况白皮书[EB/OL]. http://news.xinhuanet.com/eworld/2010-06/08/c_12195343.htm.2010-06-08.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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