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公司产权性质、审计师声誉和会计稳健性*

孙承飞

(安徽科技学院，安徽 凤阳 233100)

客户公司产权性质、审计师声誉和会计稳健性*

孙承飞

(安徽科技学院，安徽 凤阳 233100)

本文利用我国A股上市公司2008—2013年的数据，实证检验了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以及不同产权性质下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影响程度的差异。研究发现，总体上审计师声誉会显著提高公司的会计稳健性水平，区分产权性质后发现，国有企业会计稳健性相对于非国有企业较高，非国有公司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有正向影响，而国有公司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不明显，非国有公司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的效应较国有公司差异并不显著。文章的结论为进一步完善公司治理和审计师声誉建设提供了一定的实证数据。

产权性质；审计师声誉；会计稳健性；会计信息质量；公司治理

引言

会计信息质量不高和资本市场信息不对称增加了企业管理者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的机会和可能，降低了各利益相关者对企业投资的信心。会计稳健性原则要求对可以预见的损失费用及时予以记录和确认，而对没有把握的收入则推迟记录和确认。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管理者的利润操纵行为，有利于保护所有者和债权人的利益。独立审计作为一项独立性经济监督活动，主要是鉴证公司内部控制有效性和会计报表真实可靠性，是公司外部的重要治理机制之一。聘请高声誉审计师通常被认为是高会计信息质量的重要保证。审计师声誉是审计师经过长时间的投资逐渐建立起来的，而其毁损却轻而易举，审计师声誉的这种特征决定了审计师会采用多种渠道降低审计风险来维护其声誉。对于审计师来讲，要求审计客户降低会计不确定性、提高会计稳健性是降低审计风险的一种有效控制策略(Krishnan，2005)。[1]由于审计师声誉和会计信息质量都难以直接度量，直接检验审计师声誉与会计信息质量关系的文献还较少，结合企业产权性质探究企业会计稳健性及其两者关系的文献更少。因此，本研究拟从提升会计信息质量视角，检验审计师声誉对会计信息稳健性的影响，以及不同产权性质企业中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差异影响。

一、相关文献回顾

(一)审计师声誉与会计信息质量

由于资本市场不完善，同时签订的契约条款不完备又具有一定的刚性，管理层往往会利用自身的信息优势操纵利润，从而出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行为。信息不对称是会计稳健性原则产生的根本原因，会计信息质量的稳健性要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管理层扭曲会计盈余的动机和能力，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LaFond和Watts，2008)。[2]外部独立审计作为公司外部治理机制之一，外部审计师对公司内部控制有效性和会计报表真实性的鉴定能够有效降低公司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高声誉审计师作为高审计质量的代名词，意味着聘请高声誉审计师的公司信息披露程度和可信度大大提高。Chaney et al.(2002)人以安达信声誉受损事件为例，研究发现聘用高声誉审计师对企业审计质量提升和财务报表信息可靠性具有正向影响。[3]DeFond和Jiambalvo(1994)发现由“六大”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客户更少发生财务报表错误、舞弊和违规现象。[4]Krishnan(2005)研究发现前安达信客户将事务所变更为“四大”后，其盈余稳健性得到了提高。[1]

然而，已有研究对于审计师声誉与会计信息质量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Kim(2003)发现，“六大”监督管理层盈余操纵行为的效果却不如其他事务所那么有效。[6]Dunn et al.(2004)发现，公司聘请具有行业经验的高声誉审计师时，受管制行业披露质量却没有显著提升。[7]

国内，有关审计师声誉与会计信息质量关系的研究也有不同的结论。部分学者认为公司聘请高声誉审计师是高质量会计信息质量的保证。吴联生等(2008)研究发现高声誉审计师，其所审计的公司可操控性应计利润显著更低。[8]然而，张奇峰(2005)却发现，经国内前“十大”事务所审计的公司会计盈余可信度与其他事务所审计没有显著差异。[9]刘峰和周福源(2007)研究发现，国际四大与非国际四大的审计质量并不存在着显著的差异，如果从会计盈余的稳健性角度来看，国际四大甚至比非国际四大更不稳健。[10]

(二)产权性质和会计稳健性

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操纵利润的动机和倾向不同。国有控股企业由于政府背景和政治联系，公司预算存在软约束、缺乏竞争动力、企业目标和管理层追求政府目标相背离等问题。Chaney et al.(2002)指出，具有政治联系的企业更加倾向于推迟会计利益的确认，会计稳健性较高。[3]Ball and Shivakumar(2005)认为民营公司的会计稳健性相对较低。[11]

然而，国内，朱茶芬和李志文(2008)研究发现政府干预、内部人控制等是降低其盈余质量的制度根源，国家上市公司会计稳健性更低。[12]肖彦等(2016)研究发现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国有资本绝对控股的企业会计稳健性较低。有关产权性质与会计稳健性的研究更多地体现在研究不同产权性质企业中其他变量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差异性分析。刘运国、吴小蒙、蒋涛(2010)研究发现银行对私有公司会计稳健性要求较高，而对国有公司会计稳健性的要求相对更低。[13]张长海、吴顺祥(2012)认为会计稳健性与权益资本成本负相关，而国有所有权会削弱会计稳健性在降低权益资本成本方面的作用。[14]孙光国、赵健宇(2014)研究指出相对于非国有公司，我国国有公司中管理层过度自信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更强。[15]梁利辉、兰芬、张雪华(2014)研究发现金字塔层级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在国有与非国有上市公司中存在显著差异。[16]陈艳艳、谭燕、谭劲松(2013)研究发现产权性质却不影响政治联系与会计稳健性的关系。[17]

综上所述，相关研究目前依然存在以下不足：第一，针对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文献还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第二，部分学者探究审计师声誉和会计稳健性、产权性质和会计稳健性之间的关系，但很少考虑产权性质、审计师声誉和会计稳健性的综合效应。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从声誉维护理论角度来看，审计师声誉是经过审计师长期努力而建立起来的，而且审计师声誉极易毁损。高声誉作为审计师的无形资产，可为审计师带来丰厚的审计收费溢价。审计一旦失败，审计收费溢价就会随之消失。因此，为了获得审计收费溢价，高声誉审计师会采用多种方式维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誉。要求客户提供稳健可靠的财务报表是高声誉事务所降低审计风险的一项重要措施(Francis et al.，1999)。[5]

从信息不对称理论角度来看，公司会计信息质量不高和资本市场信息不对称增加了企业管理者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的机会和可能，降低了各利益相关者对企业投资的信心。审计师声誉是影响其利益相关者信任程度的重要因素，公司聘请高声誉审计师会影响外部投资者对公司会计信息的信任程度，经过高声誉审计师审计的财务报告，能够显著降低利益相关者与管理者的会计信息不对称。但为了降低风险，高声誉事务所会要求客户选择稳健的会计政策(Francis et al.，1999)。[5]在后安达信时代，高声誉审计师已经将盈余稳健性作为一种风险管理策略(Krishnan，2005)。[1]高声誉审计师在审计客户选择上，会更有动机去选择稳健性高的客户，这样的导向会迫使公司自发提高财务报告的稳健性。

从信号传递理论角度来看，公司聘用高声誉审计师能够向市场传递出公司业绩良好的信号，另一方面也说明该公司的会计信息质量较高。如果公司财务报告不稳健，审计师会在审计过程中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来降低审计风险。理性的公司如果其会计信息质量不高，它也不会轻易地选择高声誉审计师审计，否则支付高审计收费不说，获得非标准审计意见会对其经营管理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所以，无论是从声誉维护理论、信号传递理论还是信息不对称理论来看，高声誉审计师会要求提高会计信息质量，财务报告稳健程度高。由此，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假设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经由高声誉审计师审计的公司，会计稳健性更高。

目前，我国资本市场上存在着产权性质不同的国有控股企业和非国有控股企业，它们在政企关系、内部治理结构、承担的经济责任和社会责任方面都存在较大的差异。在国有控股企业中，最终控制人属于国家政府部门或国有企业，但是“国家”是个虚体，国家只能依赖国有资产管理部门代为行使管理职能，而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又不是最终的利益所有者时，它们就缺乏激励机制对公司经理人进行有效监督。国有控股企业经理大多属于“行政任命”，他们的升迁和薪酬合约不是完全依靠公司会计绩效指标，由此可能会导致他们的行为目标与公司的目标不完全一致。国有企业需要承担政府的社会责任，国有控股企业高管更多地追求自身的政治升迁、追求政府所规定的社会或政治目标，而不是公司利润最大化。同时，国有企业内部治理结构比较健全，内部控制系统比较完善，又有相应的外部政府监督机构，公司会严格按照会计稳健性原则对会计信息确认和记录。而且，我国的为官之道崇尚低调方式处理事务，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国有企业管理者不希望投资者、监管机构与媒体过多关注经济利益背后的政治联系，更加倾向于推迟确认由于政治联系带来的经济利益，会计稳健性较高。

高质量审计是公司内部控制有效性和会计信息质量可靠性的真实反映，因而它可以有效抑制管理者的机会主义。但是，独立审计对企业的约束和监督作用不仅受到自身特征的影响，而且也受到被审计客户特征的影响，企业最终控制人产权性质是影响审计师审计行为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另一方面，国有控股企业的产权属性意味着企业在出现亏损或破产时政府会补贴和进行担保，这降低了对高声誉审计师保险价值的需求，这使得审计监督职能在国有企业中不如在非国有企业中需求那样明显(龚启辉等，2011)。[18]聘请高声誉更多地出于国家审计制度的需要和传递公司良好声誉信号的需要。另外，我国对会计丑闻的声誉惩罚和法律处分力度较差，因此国有企业也削弱了对高声誉审计师的需求力度。

与国有控股企业相比，我国非国有控股企业很少有可用的政府关系，吸引利益相关者投资决策必须要有更加诱人的业绩。企业管理者的薪酬合约主要依赖于会计绩效指标，使得非国有企业管理者更多地关注企业盈余最大化。同时，非国有控股企业内部控制系统还不够完善，又缺乏相应的外部政府监督机构。因此，他们进行盈余操纵的动机和机会比较大，会计报告稳健性相对较低。

独立审计作为非国有控股公司的一项重要外部治理机制，审计意见类型有效地传递出了企业会计信息质量和经营质量信号。高声誉审计师是高审计质量的代名词，非国有控股企业会通过高声誉审计师传递其高会计信息质量和经营质量的信号。高声誉审计师出于审计风险考虑，要求公司提供高质量的会计报表。相比没有利好信息的企业而言，具有更多利好信息的企业，更易选聘高声誉审计师(Titman & Trueman，1986)。[19]低会计信息质量的企业为了能获得高声誉审计师出具标准审计意见，会不断健全内部控制，提高财务报告的稳健性，从而提高会计信息质量。因此，根据上述分析提出两个假设。

假设2：不同产权性质企业会计稳健性不同，国有控股企业会计信息稳健，而非国有企业会计信息不稳健；国有企业聘请高声誉审计师不能提高会计稳健性，而非国有企业聘请高声誉审计师会显著提高会计稳健性。

假设3：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国有控股企业相比于非国有企业会计稳健性较高；而非国有企业相比于国有企业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大。

三、样本选择和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和变量定义

本文选用Basu (1997)提出的会计盈余-股票报酬法。通过添加变量的方法可以检验其他变量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张兆国等，2011)[20]。Basu (1997)的基本模型为:

EPSit/Pit-1=β0+β1DRit+β2RETit+

β3RETit*DRit+εit

(1)

其中，EPSit表示公司i在第t年的每股净利润，Pit-1是公司i第t-1年末的股票收盘价(通常以第t年4月末收盘价代替)。RETit表示公司i从第t年5月至t+1年4月的股票累积年收益率(经过现金红利市场收益数据调整)；DRit为虚拟变量，当RETit小于0时取值为1，否则为0。

模型(1)中β2表示会计盈余对好消息的反应系数，β3表示盈余对坏消息相对于好消息的增量反应，它代表了会计信息稳健性的程度。当β3大于0时，表示会计信息是稳健的，且β3越大，说明盈余稳健性越高。

为了检验假设1，参照刘峰和周福源(2007)[10]等采用的方法，在Basu (1997)的基本模型中加入审计师声誉及其与原变量的交叉项，构造了模型(2):

EPSit/Pit-1=β0+β1DRit+β2RETit+β3RETit*

DRit+β4Repuit+β5RETit*Repuit+β6DRit*Repuit+β7RETit*DRit*Repuit+εit

(2)

在模型(2)中，审计师声誉Repu为哑变量，当上市公司聘请的审计师属于当年《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总得分排名前10位的，则为1，否则取0。根据分析，系数β7反映高声誉事务所对会计利润稳健性的影响，如β7显著大于0，表示高声誉审计师能够提高客户财务报告的稳健性。根据假设1的理论分析，因此，我们预期β7大于0。

为进一步探讨不同产权性质企业选择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的差异影响，我们将企业产权性质设定为二分虚拟变量，即当企业最终控制人为政府或国有企业时，取值为1，否则为0。针对假设2和假设3，为稳健性考虑，本研究采用了三种实证检验方法：一种方法是分样本对模型(2)进行检验，第二种方法是对分样本进行了suest检验，第三种方法是在模型(2)中加入企业产权性质与其他变量的交叉项，构造模型(3):

EPSit/Pit-1=β0+β1DRit+β2RETit+β3RETit*

DRit+β4Repuit+β5RETit*Repuit+β6DRit*Repuit+β7RETit*DRit*Repuit+β8Stateit*Repuit+

β9Stateit*Repuit*DRit+β10Stateit*Repuit*RETit+β11Stateit*Repuit*RETit*DRit+εit

(3)

在模型(3)中，系数β7用来衡量非国有企业中，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增量影响。如果β7大于0，则说明非国有企业中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具有正向影响。系数β11代表的则是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对稳健性的增量影响。如果β11大于0，则说明国有企业相对于非国有企业中，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具有更强的正向影响。

(二)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了2008年至 2013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样本。*注：由于我国上市公司必须在4月30日之前公布上年度财务报告，本文选择每年4月末的收盘价格作为上年年末的收盘价。之所以选取这个区间，因为我国2007年新企业会计准则开始实施，为了避免制度变化对于财务指标的较大影响，所以本文选取了新企业会计准则实施以后的年份，2013年数据是研究时所能搜集到的数据年份。然后对初始样本进行了以下筛选:(1)剔除了金融类行业企业；(2)剔除相关指标数据缺失的样本；(3)剔除当年首次发行股票(IPO)的公司；(4)剔除ST和*ST公司；最终得到样本个数9 973个。为了减小异常值对结果的影响，本研究对所有相关的连续变量上下1%的分位数数据进行了缩尾处理。本文实际控制人类型数据来自色诺芬(CCER)公司治理数据库，财务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审计师声誉数据来自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每年公布的《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数据分析工具主要采用Stata13.0软件。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与组间差异检验

1.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1对样本中主要变量进行了描述性统计。从波动性来看，样本股票收益率RET的标准差是0.348，远大于盈余指标EPS/P的标准差0.036，市场波动率大于会计数据；DR的均值为49.4%，表明约有一半的公司年度股票回报率为负数。样本公司选择高声誉审计师的比率达到46.3%。State的中位数为0，平均值为0.499，表明我国非国有企业比例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

2.组间比较分析。

注：***、**、*分别代表显著性水平为1%、5%、10%。

表2为不同产权性质企业主要变量的差异分析，结果显示：在非国有企业和国有企业之间会计稳健性存在显著差异，国有企业的盈余指标(EPS/P)明显高于非国有企业，而国有企业的股票收益率(RET)显著较低；非国有企业和国有企业之间选择高声誉审计师不存在显著差异。为了验证假设，需要进一步的检验。

(二)回归结果分析

表3报告了全样本和分样本不同模型下的回归结果。方程(1)为基本模型(1)的回归结果，我们可以看到：稳健性程度RET*DR的回归系数为0.028，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我国上市公司财务报告总体上具有明显的稳健性。

方程(2)是检验假设1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RET*DR的回归系数为0.013，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公司会计信息是稳健的；审计师声誉与稳健性的交叉项(RET*DR*Repu)系数为0.033，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聘请高声誉审计师的公司会计盈余稳健性更高，验证了假设1。

方程(3)报告了国有企业中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回归检验结果。我们可以发现，RET*DR的系数显著为正值，而RET*DR*Repu的回归系数为正，却不显著，表明在国有企业中，经高声誉审计师审计的公司会计信息稳健性并没有显著提高。这可能是因为：国有企业内部治理结构比较健全，又有相应的外部政府监督机构，公司会严格按照会计稳健性原则对会计信息确认和记录。同时，国有企业高管更多地追求自身的政治升迁、追求政府所规定的社会或政治目标，财务指标并不是其追寻的主要指标，他们也不希望投资者、监管机构与媒体过多关注公司经济利益背后的政治联系，推迟政治联系带来的经济利益的确认，会计稳健性高；公司聘请高声誉更多地出于国家审计制度的需要和传递公司良好声誉信号的需要。

表3 产权性质、审计师声誉和会计稳健性之间关系的回归结果

注：括号中数据为各自变量的t计算值，***、**、*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1%、5%、10%。

方程(4)报告了非国有企业中审计师声誉与稳健性关系的回归检验结果。我们可以发现RET*DR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但RET*DR*Repu的回归系数为0.04，且在1%水平下显著，原因可能在于非国有上市公司高管为了保住上市公司壳资源，实现高管薪酬合约目标，更多地关注企业盈余最大化，操纵盈余管理的动机较大，非国有公司的财务报告不够稳健。非国有企业为了传递利好信息，股东会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同时高声誉审计师为了规避审计风险会要求公司提供稳健的财务报告。

比较方程(3)和方程(4)的回归结果，我们可以发现：国有企业样本组中的会计信息稳健，而非国有企业会计信息不够稳健；国有企业聘用高声誉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不显著，而非国有企业聘用高声誉审计师能够显著提高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此经验证据验证了假设2。进一步发现：反映国有企业会计信息稳健性(RET*DR)的系数显著高于非国有企业(t值为2.53)；相比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中审计师声誉对会计信息稳健性的影响(RET*DR*Repu)系数明显更高。

为了进一步分析分组结果的差异，本研究对RET*DR的系数以及RET*DR*Repu的系数进行了suest检验。suest检验结果显示，企业产权性质不同，企业的会计稳健性存在明显差异(卡方值为5.23，在5%的水平上显著)，而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不存在显著的差异(卡方值为1.18，不显著)，此经验证据验证了假设3的前半部分，但后半部分假设没有得到验证。

方程(5)是模型(3)的回归结果。实证结果显示RET*DR*Repu的回归系数为0.028，且在1%水平上显著，可以看出非国有企业中，聘请高声誉审计师能够提升会计稳健性，进一步支持了假设 2。然而，交叉变量State*Repu*RET*DR前的系数为0.007，却不显著，假设3的后半部分假设没有得到验证。可能的解释为：国有企业会计信息本身比较稳健，非国有企业中聘请高声誉审计师虽然能够提升会计稳健性，但依然达不到国有企业的稳健性水平，同时，还有可能非国有企业内部控制不健全、内部人控制问题严重等抑制了高声誉审计师提升会计稳健性的能力。

(三)稳健性检验

鉴于审计师选择可能受到客户公司基本特征的影响，即公司治理较好的企业可能更倾向于聘请高水平审计师，从而产生样本自选择问题。参考陈骏(2011)和雷光勇等(2009)的研究，采用Heckman (1978) 提出的两阶段回归控制审计师声誉的自选择问题。第一阶段为客户是否选择高声誉审计师的Probit模型，用以估计客户选择高声誉审计师时的自选择系数Lambda值。其审计师声誉选择模型为:

Repu=α0+α1Size+α2Lev+α3Growth+α4ROA+α5Firsthold+α6Ddbl+α7State+∑βiInd+

∑βjYear+ε

(4)

其中：Size表示公司的总资产规模对数，Lev为公司资产负债率，Growth为营业收入增长率，ROA为资产净利率，Firsthold表示公司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Ddbl表示为独立董事占全部董事的比例。State为企业产权性质虚拟变量，若为国有上市企业则等于1，否则为0。Ind为行业虚拟变量，Year为年度虚拟变量。第二阶段把Lambda变量带入模型(2)中，得到控制审计师声誉自选择问题后的会计稳健性回归分析结果，限于篇幅具体结果省略。结果显示Lambda系数显著为负值，这表明之前的结果存在自选择问题。经验证据的结论同样验证了假设。

五、结论和启示

本文采用我国A股上市公司2008—2013年的数据，实证检验了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以及不同产权性质下审计师声誉对会计稳健性影响程度的差异。研究结果发现，我国上市公司会计信息总体是比较稳健的，与曲晓辉和邱月华(2007)所提出的“企业会计制度”显著提升了会计稳健性的观点一致；审计师声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提高公司的会计稳健性水平；进一步区分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后发现，在国有企业中会计信息稳健，聘请高声誉审计师，会计稳健性没有显著提高，而在非国有企业中会计信息不够稳健，聘用高声誉审计师能够显著提升会计稳健性。国有控股企业相比于非国有企业会计稳健性较高，但国有企业相比于非国有企业聘请高声誉审计师影响会计稳健性没有显著差异。

本研究的启示在于，我国企业聘任高声誉审计师总体上能够提升会计稳健性，审计师声誉制度建设提升了客户公司会计稳健性；我国国有公司会计稳健性更高，说明我国市场化水平提高，政府干预程度和内部人控制等制度问题在国有企业中得到有效控制，验证了朱茶芬和李志文(2008)的建议；非国有企业会计信息质量还不够稳健，聘请高声誉审计师能够提高会计信息稳健性，但公司内部治理的一些问题可能影响了会计稳健性的提升，监管层还应继续加强审计师声誉方面的制度建设，推动市场化进程，同时公司自身也要加强公司内部治理机制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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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朱德东)

doi:10.3969/j.issn.1672- 0598.2017.05.007

OwnershipofCustomerCompany,AuditorReputationandAccountingConservatism

SUN Cheng-fei

(AnhuiScienceandTechnologyUniversity，AnhuiFengyang233100，China)

Based on the data of A 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China stock market from 2008 to 2013, this paper empirically tests the effect of auditor reputation on accounting conservatism，as well as the different impact of auditor reputation on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under different ownership. The study finds that auditor reputation significantly improves the level of accounting conservatism，furthermore, compared with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is higher i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that non-state-owned companies employing high reputation auditors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while the effect of state-owned companies employing high reputation auditors on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is not obvious, that compared with the effect of state-owned listed companies, the effect of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employing high reputation auditors on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is not significant. The conclusions of this paper is to provide some empirical data for further improvement of 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auditor reputation.

ownership; auditor reputation;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accounting information quality; company governance

10.3969/j.issn.1672- 0598.2017.05.006

2017- 04- 07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大项目(SK2015ZD11)；安徽科技学院重点项目(SRC2014349)

孙承飞(1976—)；男，安徽当涂人；博士生，安徽科技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会计、审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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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 0598(2017)05- 0038-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