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雪玉（短篇小说）

朱锡荣

如果不是她大姐雪凤把雪玉带出来，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好学校在家已经一年多的雪玉或许就嫁人了，至今还在贵州黔南的大山里面继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千百年来不变的生活呢。

雪玉是一名十八岁的布依族姑娘，大伙都说她长得一点都不像乡下的姑娘。因此她也没把自己当乡下人，老是憧憬城里面的生活，这次高考失利主要是家里面的妈妈在她高考那几天生了场重病，她虽然在家人的劝说下进了考场，脑海里面老是晃动妈妈痛苦的眼睛，考试那几天心里有事，老是失眠，上考场时临场发挥不好没有考好。这段在家呆这个把月也想清楚了，家里面负担也重，这么多年上学的费用都是从爸爸妈妈口里省下来，东拼西借来的，所以她也不准备去上学了。这几天准备让姐姐带她出去打工，这样还可给家里面减轻负担。

雪玉的那个隐藏在大山褶皱里的小山村，就像黔南众多的小山村一样宁静安谧，四面环山，中间一个大坝子。雪玉家这个山村是只有六十多户人家的布依族寨子，坝子中间凸出一对酷似一对大印的小山包，围绕山脚下和小山包是一些富有布依族特色的吊脚楼，这些干栏式的房子除了地基是石头，以上两层均是木头和木板构造。最下面一层是饲养牲口的，上面房子住人。家庭日常用的桌、凳、灶、钵、碓、磨、槽、缸、盆等，都是石头凿的。一切都朴实淳厚。这种房屋冬暖夏凉，防潮防火，老年人喜欢住。房子不好的是采光较差，这些年许多年轻人外出打工见过世面了，找钱回来盖了一些砖混结构的楼房，有的在外面贴了各种颜色的瓷砖，与吊脚楼形成鲜明的对比，古老和时尚在这里比肩而立，互不干涉，相得益彰。

小山村有一个说法，说是坝子中间那两个小山包就是印把子，哪家的房子对着印把子，家里面就能出贤人。雪玉数了数确实有几户人家的人在外参加工作，有的是出去当兵转业回来参加工作的，有在外参加修建湘黔铁路后转为铁路工人的，对于世代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村人来说，实属不易了。雪玉心里面暗暗思量，俺家房子也是对着印把子的，出去闯闯，说不定也能闯出点名堂来，想到这，心里面会心一笑。

山村冬暖夏凉，气候宜人，每到春天山村桃花红、李花白，风景可美了。当年在山村生活的雪玉感受到很幸福，上面有爹爹妈妈，有哥哥姐姐的呵护，雪玉是家里面的幺妹，家人总是疼爱她，从来不对雪玉讲一句重话，还送她去学校读书，每到放寒暑假时来家帮一下忙。山村的家族亲戚朋友淳朴，心眼不多，但出来之后的雪玉觉得在山里面的生活还是单调得多，外面的生活充满了缤纷的色彩，许多事物都没有见过，眼花缭乱，甚至心里面还有点忐忑不安。

她大姐和大姐夫是要把雪玉带到哪儿去呢？雪玉当时刚从地里面回来，背篓里面装了一背篓的红辣椒，她满头是汗身穿一身碎花衬衣，旁边有一群蝴蝶围绕她起舞，晚霞把她映照的格外漂亮。大姐急忙跑过去把雪玉身上的背篓接下来，心疼地说：“看你背那么一大背，把腰闪了咋办嘛？下次少背一点哈。”“姐，辣椒看上去多，但没有多重，都红了，怕那些馋嘴的鸟儿嘬，可惜了。”雪玉答道。

在吃晚饭的时候，大姐跟爹爹和妈妈提起要带雪玉出去工地上打工。爹爹说没意见，说家里面她哥刚娶了媳妇进家，每一年可以照应家里面那些土和田，雪玉读完高中了，也该出去长点见识，见见世面了。村里面的风俗，一般女孩子读到过初中或高中能认识几个字也就不读了，除非学习特别好的继续在外读书。当然这句话爹爹没有说出来，但雪玉心里面清楚。雪玉很憧憬外面的生活，村里面比她大一些的小姐姐们都没有怎么读书，她们出去打工回来后，穿着打扮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谈吐也不一样，说是去一些电子厂做工，一年可以挣不少钱呢。雪玉虽然有点惴惴不安，但一口答应与姐姐和姐夫她们出去打工。

雪玉她妈妈没怎么说话，一个劲地往雪玉的碗里夹腊肉片，口里说出门在外不一定吃到这样好吃的腊肉了呢。她姐接过话头：“外面的超市什么没有卖呀？不要说腊肉了。”“雪凤，你们把雪玉带出去，我没意见，你们要把她带好，找到钱找不到钱不在乎的。”她妈说了一句。

吃过饭后，雪玉乖巧地给每人递了一杯茶。他姐夫赶忙给他老丈人上了一支“大中华”香烟，他爹摆摆手，拿起靠在墙边的烟杆装旱烟说，我还是习惯抽这个吧，去年我自己种的旱烟收成好，叶片金黄，味道正宗。

雪玉准备与嫂嫂一同收拾碗筷，嫂嫂回头一笑说，明早你就走了，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雪玉与这个嫂嫂关系很好，她性格温顺，人又勤快，言语不多，人长得漂亮。哥也是出去打工才认识嫂子的，两人在外打工找了一些钱，准备回来盖一栋砖混结构的新房子，去年四间房子雏形基本上好了，今年也准备出去打工挣钱回来装修一下。

雪玉从供有“天地君亲师”的堂屋里面咚咚咚地爬上楼梯，来到自己住的二层小屋里面，这是她的私人空间，墙壁上糊了一些报纸和明星画报，屋子不大，但是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这时姐姐雪凤手里拿着衣物和鞋子走了进来。“阿妹，来，试试，合适不？”雪玉报以感激的目光，刚换过衣服和鞋子，姐姐口里围着她端详了一会，“我就说嘛，我们的雪玉就是一个美人坯子，不输城里边的姑娘。”雪玉的脸立马红了。

姐姐出去忙了，雪玉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中的小姑娘是自己吗，浓眉大眼，脸蛋红扑扑的，身材不胖也不瘦，最喜欢的是这一身新衣服，真是合身极了。

一夜无话，一大早吃过早餐后，雪玉与姐姐和姐夫一行三人别过家人，赶公共汽车去省城。雪玉从小长到16岁，最远只是到过乡镇中学读过书，在附近几个乡镇赶过场，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呢。一路上开始见多识广的姐姐还介绍着介绍那的，雪玉也不停地问。最后姐姐困了在一旁打瞌睡。雪玉只得自己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睃。

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来到省城，这里到处是一幢接一幢的高耸入云的大厦，立交桥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行人熙熙攘攘，雪玉眼睛忙不过来。她姐雪凤怕把她搞丢了，过马路、走天桥时还拉住她的手。在高铁站买了高铁票后，无论是在高铁站还是在高铁上，雪玉都很稀罕这些大厅和动车。尤其是这种像子弹头一样的动车虽然跑起来飞快，速度可到300多公里，但是在车上很平稳，杯子里面的水都不会溢出。雪凤对雪玉说，我们的项目就是生产高铁下面的这种箱梁，箱梁长度有32米，24米不等，这些大家伙最重的有700多吨，就是把这些箱梁一段段拼接起来，上面铺上轨枕，完善相关设施就是高速铁路了。雪玉心里不禁对姐姐他们这些铁路建设者敬佩有加。

▲ 祭稻田（摄影） /韦毓坤

今天起早了，动车上的雪玉不一会就倚靠她姐姐睡着了，睡觉的时候还笑出了声。她姐姐在旁边还说“这丫头，梦见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吧。”

乘坐了几个小时的动车来到江苏省，在省城下车后，又换了几次车，路上还拿出妈妈给煮好的鸡蛋剥来吃，中途还在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来到了一处项目工地上，一刚下车走进项目，有戴安全帽，穿橘黄色衣服的工友与姐夫打招呼，“柳主任，回来了？”“回了回了，这次回来给大伙带来了点九阡李给大家尝尝。”“柳主任，多客气呀。旁边那位是你小姨妹吧。”“是的，到时候她来工班干活，大家多照应一点。”“应该的，应该的。”

姐夫和姐姐带雪玉来到一处宿舍住下，姐姐说里面住了三个去年刚分配过来的女大学生，要懂礼貌，向她们学习，与她们搞好关系。姐姐给雪玉送过来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帮忙铺好后。这时与她住一屋的女大学生下班回来后，他们年纪相仿，过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雪玉这时不好意思起来，脸蛋红扑扑的。有一个大学生说雪玉长得真美，就像出水的芙蓉。“哎，我说雪玉，这名字好好听哟，谁给你起的名字？”雪玉的姐姐接过话头：“我爹爹在村里面当过大队的会计，也算是文化人，平时村里面的红白喜事，逢年过节也给村里面的人家写写对联什么的。我妹妹生下来时，珠圆玉润的，当时正好是下雪天，所以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第二天，办理了入场手续。项目安质部和工程技术部等部门轮番给这一批包括雪玉的四十多人进行安全培训和技术交底。通过几天的学习，雪玉知道了她现在有一个新的身份叫做“农民工”。通过入场考试后，雪玉被分配到了钢筋工班，任务是将各种型号的钢筋通过机械加工，钢筋经过单根钢筋的制备、钢筋网和钢筋骨架的组合以及预应力钢筋的加工等工序制成成品后，运往施工现场安装。安装的地方叫做钢筋扎结工班，下一道工序就是箱梁浇筑。

在工班里面，雪玉起初不习惯加工房里面机械的嘈杂声。虽然是机械加工，但是搬运上料等还是需要体力的，在钢筋生产房也算是一个体力活，她在家也干过打猪草，砍柴，种地的活路，干这个只要掌握方法技巧，注意安全，少出废料。钢筋房有钢筋弯曲机，钢筋调直机，钢筋切断机等机械。雪玉高中毕业，也算有文化的，能算会调试，干了个把月她这一台机械操作完全没有问题，工班长称赞她心灵手巧呢。

雪玉才仔细打量这个工地是干什么的，工地在一个城市的郊区。这个工地是生产铁路箱梁的，有生产区，生活区等，规模还算大，职工和民工大概有共有300人左右，姐夫在综合办当主任，姐姐在试验室当试验员。

雪玉起初内心带有农村人谦卑的心态，话也不肯多说一句，只是扎扎实实做好份内的事情。她偷偷地打量工地上的职工和民工，尤其是女职工，感觉与她们差距不小。首先在谈吐上，许多女职工落落大方，有的泼辣，有的文雅，有的特有文化的样子。在穿着打扮上，上班时间都是一色的工装，每到下班后这些女职工把衣服一换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得出她们都化过妆变得漂亮了，几乎都是高跟鞋和裙子等装扮。有的平时看上去人长得一般，经过化妆和打扮后人变得精神靓丽了。

雪玉从来没有穿过高跟鞋裙子之类的衣物，也从不化妆，她自己经常照过镜子自己星眼浓眉，身材匀称，看上去有一股自然的美。她这才明白她们说她是那种天然去雕饰的美。虽然有这些天然条件，但是她暗暗挺羡慕她们的，第一个月一发工资，就缠着姐姐带她逛街买化妆品和衣服。上街后先给家里面的爹爹妈妈汇去了一点钱，两姐妹然后到县城的步行街逛了半天，采购了一些衣服和化妆品。雪玉还特地去买了一双粗跟的高跟鞋，这双高跟鞋她看见同宿舍的一个女职工穿过，穿上它后她的站姿、走姿都富有风韵，袅娜与韵致应运而生，感觉特别的美。为了找这双同款的高跟鞋，在街上找了七八家鞋店才找到。找到同款的后，看了其它的款式也很漂亮，临时又换了其它款式的。这种款式的高跟鞋是黑色细跟的，系鞋带处有一个蝴蝶结，鞋面上镶嵌有闪闪发光的饰品。试鞋子时，好像这双鞋子是为雪玉量足打造的一样，大小合适，旁边的姐姐也不住地叫好起来。

回到宿舍内，几个女职工其实也是未结婚的女孩子，她们每人端起一个手机在玩，看见雪玉进来过后，寒暄了几句各自埋头看手机。雪玉还没有手机，她准备下个月发工资后再去买一个，随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小说出来看，小说是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来看，这是在学校时买的书百读不厌。

住了一段时间，雪玉发现了一个端倪，虽然这几个同宿舍的女生们一起住，大家对她客客气气的，但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雪玉心里细细揣摩，知道了原委那就是差距。她们几个都是在项目部办公室里边做资料，打电脑，整天日不晒雨不淋，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算是项目部一般的管理人员，有一种有优越感。而雪玉是在钢筋房里边上班，干的是体力活下班一身汗气的普通民工。雪玉想了想心里面也不服气，也后悔高考没有考好，但她在暗暗较劲，我就是普通民工也要干出一点名堂来。

在雪玉的要求下，她搬出去与其他的几个女民工一个宿舍一起住。这里大家都是平等的说话也就无拘无提高束。时间长了，雪玉还是有点看不起她们几个，觉得她们说话粗鲁，不拘小节，除了上班就是玩手机，或者逛街，或者约上几个人在小餐馆里边搓小麻将。雪玉这时有了一个规划了，她买来了一些关于钢筋加工的书籍仔细研读，细心揣摩。她发现她每天操作的钢筋弯曲机需要有改进的地方，这样钢筋的成品合格率提高。下班后，屋里面的几个女工都出去逛街时，她借来尺子和一些白纸，铺在床上写写画画了个把星期，终于画出了名堂。画出了钢筋弯曲机需要改进的图样，她反复核对过后，交给自己的工班长。工班长把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眼前这个小丫头能够有这个本事，再三确认是她画的后，把图样交给项目的工程技术部的技术员，技术员经过论证后确认方案可行，按照图样对钢筋弯曲机进行技术改动。改动后的机械运行更加流畅，废品率几乎为零，原来要三个人操作的，现在只需要还两个人就可以操作了。

这下雪玉在梁场小有名气了，领导称赞她是金牌蓝领，为项目创效了，让她参加项目部的“创新工作室”和技术QC小组，还希望她把这个技术创新改造形成文字写成论文。到了晚上，塔吊挑起一轮明月，工地上辉煌一片。项目部专门安排雪玉到综合办工室的一台电脑前写论文。雪玉上高中时接触过电脑，能流利地在word文档上打字。一开始雪玉对成果论文的格式不是很清楚，在百度上查阅了相关材料，掌握了基本写作的技巧。“课题目标”、“方案制作”、“方案实施”、“效果检查”等列出基本的框架，遇到画图时，还请教了原来同宿舍的女大学生。她们也很热情，几天下来一篇论文基本成型，又送去给工程技术部的工程师们修改打磨，论文成型后上报公司，公司送到省工会和集团公司参评。

这些女大学生们起初对这个一身土气的乡下姑娘现在不以为然，现在看她有点小才，对她也刮目相看了。见面时“雪玉、雪玉”叫的也很亲切。在钢筋房干了一段时间后，项目部综合雪玉的表现，把她调到试验室当试验员。试验室工作环境比钢筋房好多了，噪音小，灰尘小，是一个技术活。有一天下班后，姐姐雪凤把雪玉叫过去跟她说，现在你也不小了，要不处一个对象吧，项目部的有一个小伙子人很好，对你也有点意思，要不你们见见面。“姐，我不想现在就处对象。”雪玉脸一红。“女人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你找到婆家后，我们也安心了。”“我还小嘛，不想现在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对于个人问题，雪玉有向往也有憧憬。村里面一起上过学的有的女生，有的高中刚毕业就结婚了。还有的出去打工 ，回来就穿的花枝招展的。还有的穿着高跟皮鞋在乡村的土路上走得摇摇摆摆的，村人们在后面议论纷纷。雪玉虽然不太明白其中原委，但隐隐约约知道这类的女人不好呢。

雪玉心里可不这么想，她虽然没有机会再上大学了，无论干什么都要干出一点名堂来，要自立自强，不要让人小瞧了自己。现在没有考虑个人的问题，再说自己才有十八岁多一点呢。

在试验室工作一段时间后，雪玉是一个有心人。看到梁场上上下下一下子突然紧张忙碌起来了，一打听才知道梁场要面临国家级生产许可证的认证，关系重大，关系梁场能否取得生产的资质，试验室是一个很关键的环节。试验室工作人员一般有：试验室主任、技术负责人、质量负责人、试验工程师、试验员和试验工等员。取证当场的主要工作有：静载千斤顶校验，混凝土抗压、弹摸及压浆试件试压，混凝土搅拌、浇筑等施工监控，混凝土拌合物性能测试及试件制作，压浆施工监控、压浆流动度测试，产品静载试验，原材料常规试验，资料审查，等等，事情千头万绪。她自己就被安排为一名试验工，每天取样进行试验，做好记录，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责任心很强。

雪玉这天哭了鼻子，眼睛红红的。大伙不禁诧异，原来是《试验人员取证分工明细表》下发后，要求太严，加上工作量太大。在对箱梁灌注的坍落度、含气量和试件成型方面数据记录时不够细致，被试验室副主任说了几句。试验室主任是一个老大姐，性子急，泼辣干工作风风火火的，北京来的专家就要来梁场检查取证工作了，她的压力也很大，怕哪个环节出错，担不起这个责任。这天发现了一点小情况，立马把雪玉他们几个训了一顿，这也不是雪玉一个人的失误，感觉心里面有点委屈。过后再试验室主任等人的开导下，抹了抹眼泪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 神秘的水族祭祖（摄影） /韦毓坤

梁场准备了个把月时间，递上去的报告也批复了。随即北京下来的取证专家组一行5人进驻梁场。先是检查内业资料，一项一项的过。光内业资料的文件盒都有上百个，大家私下开过玩笑说，这些资料要用卡车才能装得下呢。内业资料出现了几项需要完善的地方，恰好就是试验室方面，待查下来后雪玉她们几个负责的那一块工作。虽然不是雪玉在具体负责，但上面不管不顾，大家又被训了一通，立马整改落实闭环。

内业资料算是过了，按照《生产许可证实施细则》，专家组到现场对梁场外业内容实施了严格检查，逐一核实、仔细询问，详细了解梁场真实状况。箱梁最关键的环节是静载。大伙心里都有数，这个单位混凝土制品生产企业已经有60年生产历史了，是国内最早的混凝土制品之一，经验丰富，质量稳定，果然静载下来各项数据指标都达到国家标准。这时大伙松了一口气，都认为胜利在望了。

不巧，出了一个幺蛾子。有一个专家组成员到库房检查时，发现里边几袋添加剂被民工用错地方了。这还了得，立马宣布这次取证通不过，待整改好后，下次再安排重新认证，瞬间大伙的脸都绿了。

这漏子可捅大了，高铁每个标段都有工期要求的，你这个梁场取证不过，势必不能生产，就像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标段的施工进度。业主、指挥部和公司、集团公司领导的电话打过来质问项目部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公司党政主管连夜召开分析会，部署安排了下一步取证工作。领导一级级做检讨，保证下一次或几个梁场在今后的取证工作中一次性通过，要不就引咎辞职。

第二次取证工作是在一个月后，取证准备时间不短，其实大考就3天时间，这次专家组针对梁场制梁、张拉、压浆等施工过程进行仔细核查。经过严格审查和评定，制梁场通过国家生产许可认证，此举标志着该制梁场已具备批量生产箱梁能力。雪玉这段时间经常加班加点工作，再累也值得了，当专家组宣布取证通过那一刻，雪玉留下了激动的泪水，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是有价值的。

工地上有许多的女工，雪玉在空闲时间为她们创作了一首《工地上的铿锵玫瑰》的诗歌。诗歌被梁场的通讯员知道后投稿到行业内网站和报纸上被采用了，工友们称赞雪玉是个才女。诗歌是这样写的：

她们是一群勤劳勇敢，英姿飒爽的筑路女工

她们用自信乐观和坚强撑起一片亮丽的天空

就像一串串跳跃的音符

澎湃着追逐梦想的如火激情

她们被人们誉为绽放在工地上的“铿锵玫瑰”

工地是她们的赛场

工作服是她们的“战袍”

“巾帼不让须眉”是她们的信念

她们聪明伶俐，兰心慧质

电焊条在她们的手里就像魔术棒

飞溅的焊花将各种零件神奇地拼装

电脑键盘上灵巧的双手如翻飞的蝴蝶

各种资料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五尺灶台上的锅碗瓢盆

烹炸煎炒照样演绎出飘香的人生

行车吊装起浪漫的悠悠秋千，划过激昂的四季......

她们守望着春夏秋冬的五彩斑斓，战酷暑、斗严寒

品尝着淡淡的苦涩滋味，任劳任怨，不离不弃，永不后退

她们起早贪黑，以苦为乐，勤勤恳恳

整天与灰尘、钢筋、混凝土、轰隆的机械为伴

常年与群山、沟壑、星星、孤独为伍。

她们的皮肤黢黑，那是常年奔赴于各个工地施工现场

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的印记

她们大多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

床头柜上摆放的是老公和孩子的相片

夜深人静时枕着思念进入梦乡。

她们闲暇时喜欢吟唱那首歌

“无怨无悔，从容面对，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她们身上，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因为她们，巍峨的桥墩高高耸立

因为她们，壮美的路朝前延伸

因为她们，天堑变通途。

过不了多久，上报到省工会和集团公司参评的关于改进钢筋弯曲机的论文评选结果也下来了，雪玉获得了一个三等奖，给发了奖金和颁了一个大红的证书。雪玉还到集团公司驻地上海领奖。在表彰会上，让她发表获奖感言，集团公司领导还与她亲切握手，勉励她再接再厉，为企业做出更多的贡献，因为上台领奖的就她一个是农民工代表，意义深远。

当晚，雪玉 与一起来参会的几个女孩游览了外滩，爬上了东方明珠塔，感受魔都的魅力，这时候她已经有手机了。女孩子都爱显摆，雪玉也不例外呢。她把获奖证书和自己的一些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雪凤点赞道：哦！雪玉，你已经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