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艺时代中的弄潮儿

万烨秋+Violetta

编者按

在中国手工艺发展的热潮下，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到这个行业。通过这篇报道，我们一同了解一批年轻手艺人的生存状态，听听他们的所思所想，也让我们跳脱“文艺”“情怀”“文化”等热门词汇，一窥中国手工艺发展现状的一角。

近年来，国内兴起了一股由手艺人引领的手工艺热潮。目前中国正处于文化更新的时期，人们的艺术鉴赏水平提高了。大多数的年轻手艺人来说，他们所追寻的是艺术的形式，而不是赚多少钱。

知其白（潘逸之），一位30岁的建筑设计师、手工酿酒师，在高中时，他绝大多数的闲暇时间都是在老家的酒厂里度过的。进入大学后，他到全国各地做学徒，学习蒸馏、酿酒的技艺，掌握了大量不同的发酵和蒸馏工艺知识。

现在，他在绍兴拥有一家自己的酿酒厂，正尝试着将中国酿酒的古方去粗取精，复兴古老的酿酒技艺。他最新酿制的一种绿色米酒——一青窃，灵感来自于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句“绿蚁新醅酒”。“因为古代过滤工艺的局限，米的残渣会浮在酒液面上，把酒染成淡淡的绿色。”知其白解释道。

他觉得手工艺在中国经济转型上不会占有一席之地。开办酒厂的经历让他明白，真正的手工艺不能成为一门能存活下去的生意。他酿的酒，都选用最好的原料，追求完美品质，但如果想要吸引更多的买家，却不得不按低廉的市场价售卖。

因此，他同时还做着设计师的工作，以维持酿酒厂运转。知其白认为手工酿酒是一名美学家最奢侈的爱好，也明白只有财富才能支撑这样的爱好。

同样，来自北京的陶瓷娃娃手艺人胡晏荧，对于手工艺有着与知其白相似的看法。在她看来，即使“国家匠人运动”这样被过分夸大的理念是难以维持下去的，但推动提高中国制造的品质却是有利于社会的。

在城市里很多年轻人身上都能找到她人生故事的影子，其中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在成為一名陶瓷娃娃手艺人之前，胡晏荧一直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的简历，是一连串短暂开始后就结束的职业，比如在银行工作过、在杂志社当过编辑等。

2012年，又一次辞职后，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胡晏荧收拾行李去了中国瓷器生产中心——景德镇，追寻她长久以来所热爱的玩偶制作。

跟着制陶人忙前忙后当了几个月学徒后，胡晏荧终于开始准备制作她的第一只陶瓷玩偶。“当我手捧着完成的玩偶时，我激动得哭了。”她回忆道。

之后她创作了更多的陶瓷玩偶，每一只都需要花费好几个月才能完成。但大多数的玩偶都作为礼物送给朋友了。现在她也没有要将玩偶商业化的计划，她仍然在等待自己制作玩偶的技艺达到更高水准时再开始售卖。现在，她就靠着以前的存款生活。

然而，这些年轻的手艺人依然摆脱不了外界对他们的评价。乌阳丹丹，一名上海投资公司的管理人员，她对中国传统文化情有独钟，并且认为传统手艺人的职责之一是将技艺一代代传承下去。在她眼中，这些到处寻求个性化经历的手艺人们，大多数只是年轻的、厌倦了城市生活的人。

尽管这样的观点说中了部分手艺人的情况，但知其白和胡晏荧确实是在向过往历史寻求文化上的依靠。知其白试图赋予被长久遗忘的中国古法酿酒以新的生命，而胡晏荧则透露她接下来的陶瓷玩偶作品会是中国古老神话故事《白蛇传》里的白蛇和青蛇。

在中国，手工艺面临的更重要的问题是经济效益：对于不依赖个人存款和额外收入的手艺人，这个产业是否能让他们实现经济独立？

也许电商是一个解决办法。微信上已有不少公众账号专注于分享和发表手艺人的故事，同时像淘宝这样的购物网站，也让他们的特色产品能够面向全国进行售卖。

中国正面临着平衡经济的艰巨任务，现有的出口导向经济战略表明大量的剩余劳动力正逐渐枯竭，从投资到消费，中国经济都必须找到新的发展动力。政府近年来一直提倡将手工艺作为潜在的发展动力，但这场手工艺浪潮的活力是否能够持续下去还有待观察。

大学毕业后，90后茶器匠人陈英泽和同寝室的搭档曹浩成立了工作室“南”。以往他们制作定制的茶器，现在也开始设计一些可以批量生产的产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