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性思维的测量与培养

史璟

摘要：批判性思维是一种评估、比较、分析、批判和综合信息的能力，也是人才综合素质培养的重要方面。国外批判性思维研究已日渐成熟，而我国对该问题的研究比较薄弱。本文对北京5所重点大学的本科生批判性思维倾向进行实证测量，通过问卷调查，采用《加利福尼亚州批判性思维倾向量表》和配套的计算软件对测试结果进行数据分析和理论研究，提出培养和提高大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建议与构想，以期丰富我国批判性思维研究，并对该问题的现代转型给以意义深远的理论与实证思考。

关键词：批判性思维；测量和培养；大学本科生

中图分类号：B842.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7）05-0129-006

批判性思维研究发源于美国，1990年，彼得·费申最早提出该理论。费申认为：“批判性思维是一个有目的的、强调判断的自我调控判断过程，包括解释、分析、评价、推理及对证据、概念、方法、标准的解释说明，或对判断依据的全部情境的考虑。”费申随后开发了两个批判性思维测量工具。其中，“加利福尼亚州批判性思维倾向量表”（The 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Inventory），简记作CCTDI，是目前唯一获得国际认可的测量批判性思维倾向的量表[1]，也是本文使用的量表。

本文随机选取中央财经大学、北京大学医学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中国政法大学和北京交通大学5所重点大学的本科生作为研究对象，对他们进行“批判性思维”实证测量；通过理论研究和分析测试数据，调查大学本科生“批判性思维”教育的发展现状，及时发现并找出其中存在的问题，提出培养和提高大学本科生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建议和规划。

一、问卷调查的设计

此次问卷调查属于非实验性质，具体按以下步骤展开测试：第一步，选取量表。经阅读、汇总、比较和理解相关文献资料后選取了CCTDI，它是迄今具有较高信度和效度、应用最为广泛的量表。第二步，重测。通过预试验来验证、核准量表的信度与效度，深入测量量表的稳定性、正确性和内在一致性。重测后，证实了测评方法与工具都已达到统计学和心理学所要求的标准，测评方法简单可行。第三步，正式测评。经过前期准备，应用CCTDI统计、录入、归纳和整理数据，在比较分析后得出测评结果。

在问卷调查的整个过程中，分步骤进行质量监控，减少不必要的误差以便更有效地测试研究对象的“批判性思维倾向”，具体采用的措施是：在测试之前，征得被测本科生的同意，详细介绍测试的目的、内容与具体安排，使受测学生具备受测的心理准备和认识。同时，提前说明测试为匿名，减少受测学生的心理负担，以保证测试效果的客观、真实和准确。在测试完成后，对回收的测试问卷进行检查，连续10个题目具有相同的答案则视为无效问卷，严加筛除。与此同时，随时回查录入和统计的数据，最后再加以复查，减少人为因素造成的误差。

二、批判性思维能力测量的基本情况

1.测量样本的选取

此次问卷调查选取北京5所重点大学来自不同年级、不同地域、不同学科门类的本科学生400人作为样本对象。测试假设每一个思维主体都具有批判性思维倾向，不同个体在各个倾向的表现不同，可以被测试并通过训练加以提高。

这次共发出《批判性思维倾向调查问卷》400份，回收400份，回收率是100%。受测的本科生，首先从性别看，男生236人，女生164人，男女生比例分别占59%和41%，约为3∶2。其次，按年级来看，大一、大二、大三和大四年级人数分别为122人、110人、100人和68人，分别占被调查总人数的30.5%、27.5%、25%和17%。最后，按学科门类来看，经济学、法学、理学和医学本科生分别为90人、96人、68人和146人，分别占受测总人数的22.5%、24%、17%和36.5%。

2.测量目的

批判性思维测试不仅包括“批判性思维倾向”测试，还包括“批判性思维技能”测试。此次通过问卷的形式调查北京5所重点大学本科生的“批判性思维倾向”水平，解析其影响因素，确定相关能力培养的重点难点和改进的措施，为更好地提高大学本科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作出实证研究。

3.测量方法和工具

问卷调查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法，这样能够让样本尽可能覆盖大一至大四年级、不同学科门类和男女生。此外，测量中还运用了逻辑归纳、演绎、证明、归因和类比等测试方法，最后借助统计软件SPSS系统（集数据录入、资料编辑、数据管理、统计分析、报表制作和图形绘制为一体的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加工整理和分析。

问卷的测试工具采用CCTDI和配套的计算软件，该工具适应测量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人格倾向，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等。[2]CCTDI的测验有多项选择，适用于自我评价批判性思维倾向。它采用自陈式的测评方法，题目形式是封闭式选择设问，测题内容和受测学生所学专业的学习内容相分离。[3]每道题目6个选项，采用6分制。评分原则使用Likert量表。答案选项划分为6个等级：“强烈同意”、“同意”、“基本同意”、“不太同意”、“不同意”、“强烈不同意”。测评时间是30分钟。量表的得分和评价情况具体见表2。

三、测试结果介绍与影响因素解析

1.测试结果介绍

测评结果显示，该问卷调查测试得分为正态分布，结果客观、公正且有效。

根据CCTDI的具体统计数据分析大学本科生各项得分情况。CCTDI的使用说明：（1）当各维度得分在10～30之间，表明该项气质较差。从表3可以看出这些大学本科生在“求知欲”和“批判性思维自信心”两方面气质较差。（2） 得分在30～40分之间的中性区域，显示负性倾向，分别是“寻求真相”、“开放思想”、“系统化能力”和“认知成熟度”倾向。（3） 得分>50分，说明这些大学本科生在该方面气质较强。经测试，被测本科生7个子项目中的“分析能力”较强，呈现正性倾向。通过以上分析得出结论：被测试者能够较好地进行理性分析，但缺乏将所学知识重新系统地再加工与再组织能力，较多的是被动地接受知识，自己试图寻求真相客观性与诚实度的意愿相对欠缺。endprint

从表3的“平均分”来看，受测本科生的“分析能力”平均得分40.56，分值最高，表明这些本科生分析问题的能力最强。而“批判性思维自信心”平均得分最低，说明受测本科生此方面能力最弱。其他各个维度能力平均分处于中间值，依次递减：系统化能力>认知成熟度>寻找真相>开放性思想>求知欲。

根据CCTDI的使用说明，总分的平均分位于210～280之间时，呈现中性的批判性思维倾向。表3统计的总分平均分是242.41，表明被测试本科生的“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总体为中性。总之，此次调查的本科生的“批判性思维倾向气质”较弱。另外，根据CCTDI的“P值”，表3各维度P值得分均 小于0.05，说明这次调查的结果具有统计学的意义。

通过分析受测400名学生的“各分值范围批判性思维倾向的人数构成比”，他们各项能力强弱不同。首先，“寻找真相”气质：52名本科生的得分< 30，他们“寻找真相”气质较弱，占总人数的13%；292名本科生的得分在30～40间，他们“寻找真相”气质居中，占总人数的73%；56名本科生的得分> 40，他们“寻找真相”气质较强，占总人数的14%。由此可知，被测本科生在“寻求真相”方面的气质为中性。由表4的数据可以读出其他各维度气质情况依次是：“开放思想”气质表现为中性、“分析能力”较强、多数本科生的“系统化能力”和“认知成熟度”为中性、“批判性思维自信心”偏弱、“求知欲”较差。由此得出结论：受测对象的“总体批判性思维精神”呈现中性。

从总分一目了然地看出：（1）274人的总分为210～280，占总人数的绝大多数，百分比为68.5%，他们的“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为中性。（2）64人得分为280～350，具有正性“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占总人数的16%。（3）16人得分>350，表现出较强的“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占总人数的4%。

由表5和图2可以直观地看出“不同学科门类本科生批判性思维倾向平均分”情况：（1）“寻找真相”能力的得分：医学>理学>法学>经济学，医学本科生分值最高，经济学本科生的分值最低。（2）“开放思想”气质的得分：理学>医学>法学>经济学，理学本科生分值最高，经济学本科生的分值最低。（3）“分析能力”的得分：医学>经济学>理学>法学，医学本科生分值最高，法学本科生的分值最低。（4）“系统化能力”的得分：理学>医学>经济学>法学，理学本科生分值最高，法学本科生的分值最低。（5）“批判性思维自信心”倾向得分：理学>法学>经济学>医学，理学本科生分值最高，医学本科生的分值最低。（6）“求知欲”倾向得分：理学>法学>医学>经济学，理学本科生分值最高，经济学本科生的分值最低。（7）“认知成熟度”得分：医学>法学>理学>经济学，医学本科生分值最高，经济学本科生分值最低。由此可见，各个学科门类的本科生关于“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方面的特点不同，各有千秋。（8）总得分：理学>医学>法学>经济学，理学本科生分值最高，经济学本科生分值最低。由于受测本科生学科门类的差异，所学专业知识和运用的思维方式不完全相同，致使他们呈现的批判性思维表现不同。“不同学科门类本科生批判性思维倾向平均分”中，“分析能力”分数最高，表明受测本科生的“分析能力”最强。分值最低的是“批判性思维自信心”，此项能力最弱。

根据表6的“批判性思维倾向平均得分”和图3的柱状图进一步分析：（1）受测本科生得分最高的是：大学一、二、三年级学生的“分析能力”和大学四年级学生的“认知成熟度”。受测本科生得分最低的是：大一至大四年级本科生的“批判性思维自信心”，这和前面的数据结论一致。（2）从变化趋势来看，大一至大四年级本科生在“寻找真相”、“开放思想”、“分析能力”和“系统化能力”倾向的分值随大学年级越来越高却呈现依次递减趋势。（3）看各年级各维度平均分的总分，从大学一年级到大学四年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各个维度总分随年级的不断增高而慢慢细微变少。这里反映的趋势与传统认知不一致，需要得到足够重视。

根据图4和表7的分值来分析性别差异：从男女角度统计受测本科生在“批判性思维”各个维度的表现，女生的“系统化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自信心”倾向能力比男生強，而男生在“寻找真相”、“开放思想”、“分析能力”、“求知欲”和“认知成熟度”倾向上优于女生。由此说明，女生比男生在处理复杂问题时条理更清晰，更能够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当下需要解决的问题，并具有一定的自信心进行有效的推理。与此同时，男女生在各倾向、各维度中，“批判性思维自信心”的分数最低，“分析能力”分数最高。总分上女生的总体“批判性思维特质”比男生弱，调查结果和我们的通常认知一致。

2.测试结果的影响因素

统观此次全部测试的结果，影响因素主要取决于以下几方面：（1）受众范围较小。全国绝大多数大学尚没有设置“批判性思维”课程，只是在部分大学的一些学院中为学生讲述普通逻辑学课程，批判性思维教育不具有普遍性。（2）误差。调查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测量有限的样本，最终的数据通过估测得出。用这种不完全归纳法测试样本，与实际情况不可避免存在一定的误差。（3）量表自身问题。一些尚未解决的CCTDI量表自身问题会对测量数据产生影响。国外的批判性思维测评工具有近20种，但目前我国此项研究尚为空白。我们要积极对国外批判性思维的测量工具进行修订，编制适合我国文化和学生特点的批判性思维倾向量表。（4）传统文化背景。众所周知，儒家强调伦理道德，倡导“和谐和统一”，一定程度上排斥“个性与差异”， 这种传统文化背景阻碍人们从小养成良好的批判性思维意识和习惯。（5）教育体制目标。我国的应试教育模式主要检测学生掌握知识的程度，而较少考察对知识的分解剖析和归纳整理方面的分析综合，对阅读材料的鉴別、赏析和评说，对某些问题进行有见解、有发现、有创新的探究等思维能力层级，长期以来的教育模式导致学生缺少主动思考问题的意识和意愿，致使学生很难有效参与主动探索知识的过程以解决问题。“打破僵化的体制文化，重构创新文化应是当务之急。”[5]190（6）专业特点。不同专业的批判性思维测试结果不同，理工科解决问题的方法往往要通过形式化的推理和证明，过程严密、结论精准唯一。不同门类学科的特点注定了他们具有不同的思维方式。endprint

四、大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培养的建议

1.有机结合逻辑思维训练以强化批判性思维培养

批判性思维的理论基础是逻辑，它们联系密切。这里说的逻辑不仅包括传统狭义逻辑即形式逻辑，还包括广义逻辑即非形式逻辑。[6]在人类思维中，逻辑思维占据重要地位，它要求思维符合逻辑、推理有效，论证结果可靠。加强大学本科生的逻辑思维能力，是加强和提高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前提保证。心理学研究表明，20岁至25岁之间是人类逻辑记忆力发展最佳时期。要有针对性地用好本科4年这一逻辑记忆力发展的高峰期，设置相应的逻辑和批判性思维课程，有计划地强化本科生逻辑思维与批判性思维的教育与培养。

2.采用同伴教学法培养和提高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

20世纪90年代，哈佛大学的爱里克·马祖尔创立了同伴教学法，让学生更多地参与教学过程，使得课程内容更易被学生接受。这种教学方式有利于通过课程改革培养学生的合作创新和批判性思维等综合能力。[7]经过教学实践证明，同伴教学法可以有效改变以往课堂教学常规手段，营建学生自主开展自学、合作、相互学习和师生互动问答的新型教学模式。[8]在教学过程中将批判性思维的多项技能渗透在同伴教学法的各个教学环节，有利于培养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

3.在社会实践中应用批判性思维技能

大学生须把所学的批判性思维技能从自发的运用转变为日常自觉使用，才能有效解决现实问题，从平常生活和学习中探索提高批判性思维能力。“批判性思维教育的直接目标是培育好的批判性思维者，即能够整合各种批判性思维技能并加以有效运用，增强在其他学科学习和日常生活中运用这些有力工具的自信心、自觉性和具备良好的判断力的人。”[9]要想有效、系统地训练和提高大学本科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就要不断积累大学生的社会经验和阅历，让他们到实践活动中去实际体验，学以致用，形成批判性思维习惯。

综上所述，我国近年来关于批判性思维的研究成果越来越多，但到目前为止批判性思维还没有明确的定义，也没有效度好、信度高的测量量具。本文借助国外量具CCTDI，按照批判性思维的理论、批判性思维的测量工具以及批判性思维的实证展开深入研究，得出以北京5所重点大学本科生为代表的大学生批判性思维倾向总体偏弱的结论。要想突破这一现状，有效强化培养和提高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必须探索批判性思维教学改革，积极努力地开辟批判性思维的中国化研究。

参考文献：

[1]Peter Facione，Norean Facine，Carol Giancarlo. 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Inventories Manual [M].California： The California Academic Press，2001：4.

[2]Peter Facione，Norean Facine， Carol Giancarlo. California Critical Thinking Disposition Inventories Manual [M].California： The California Academic Press，2000.

[3]李瑩.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测量与培养[D].2013，6.

[4]Facione and Winterhalter K.CCTDI Test Manual[M]. Millbrace，CA： California Academic Press，2008.

[5]计国菊，徐枞巍， 伍李春.我国研究生创新能力提升的思路与举措[J].江淮论坛，2015，（6）.

[6]熊明辉.试论批判性思维与逻辑的关系[J].现代哲学，2006，（2）：115.

[7]刘艳，朱昌平，朱金秀.采用同伴教学法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J].实验技术与管理，2016，（2）：156.

[8][美]爱里克·马祖尔. 同伴教学法：大学物理教学指南[M].朱敏，陈险峰，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1.121.

[9]武宏志，刘春杰.批判性思维——以论证逻辑为工具[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3.

（责任编辑 吴 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