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齐家的欢乐时光

2017-10-20 08:31
莫愁 2017年29期
关键词:老舍孩子

□ 风 扬

老舍齐家的欢乐时光

□ 风 扬

老舍全家

老舍育有三女一子,跟着父亲一起,他们都在动乱中成长成才。受父亲的影响,几个孩子均乐观待人,豁达处事,坦然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前不久,笔者采访了老舍的大女儿舒济,她说父亲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头,写作起来无比严肃,可只要一笑,所有人都能感到快乐。”

风雨漂泊中的小乐趣

上世纪20年代末,老舍从英国伦敦回国,居住在北京一个朋友家中。那时,他认识了后来的妻子胡絜青。到了济南之后,他开始给胡絜青写信,一连写了一百多封信,终于追到了心仪的女孩。别人谈恋爱都是说一些嘘寒问暖的话,老舍倒好,他在给胡絜青的信中写道:“我希望我们恋爱后,能约法三章:第一、彼此都要能吃苦;第二、你要刻苦学习,学一门专长;第三、不许吵架。”收到信,胡絜青哭笑不得,不过她从中看到了老舍的耿直和善良。1931年,胡絜青从北京师范大学国文系毕业后,便和老舍成了婚,暂居济南。

婚后不久,老舍夫妻俩有了大女儿舒济和儿子舒乙。母亲给他们定了规矩,父亲创作时,谁也不能打搅。有时创作完,见两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不敢吵闹,老舍总是于心不忍,主动逗他们笑,有时把女儿举起来,咯吱她,或是陪儿子画幅画。总之,不创作的时候,老舍绝对是个慈父。

那时,一家几口全靠老舍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日子艰难。即使这样,老舍也从不让孩子们觉得苦闷。舒济虽是女孩子,但活泼爱动,和男孩子一样。老舍在散文《有了小孩以后》中写道:“小女三岁,专会等我不在屋中,在我的稿子上画圈拉杠,且美其名曰‘小济会写字’。把人要气没了脉,她到底还是有理。再不然,我刚想起一句好的,在脑中盘旋,自信足以愧死莎士比亚,假若能写出来的话。当是时也,小济拉拉我的肘,低声说:‘上公园看猴。’于是我至今还未成莎士比亚。”

日子很苦,有孩子也很闹腾,但即使没有什么使自己感到快乐,老舍也能从孩子们身上找到一丝甜蜜和幸福。他曾说:“小孩子的确是位小活神仙,有了小活神仙,家里才会热闹。尿布有时候上了写字台,奶瓶倒在书架上。上次大扫除的时候,我在床底下找到了但丁的《神曲》。”父亲的这种幽默开朗,让年幼的舒济和弟弟在一种完全无压力的状态下长大,以至于后来,不管面临多么大的困境,他们忆起的总是父亲一脸慈爱的笑容。

凡事看开点总不为过

几年后,老舍的二女儿舒雨出生。这时候,七七卢沟桥事变发生。老舍接到了齐鲁大学文学院的聘书,全家搬到了齐大校内。看着身边的百姓在战火中颠沛流离,老舍总想做些什么。那时三个孩子都小,最大的舒济也才4岁,最小的才满三个月。老舍曾想过把一家老小带在身边,可上有敌机的轰炸,下有乱军包抄,想要安全到达目的地,不太现实。最终,他选择一个人外出。胡絜青带着舒济、舒乙、舒雨在济南待了一年之后,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便回到北京。而此时,老舍辗转于武汉、重庆两地,成立了“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组织出版会刊《抗战文艺》。

老舍在前线用文字作战,胡絜青则在后方养活着一家老小,几年间,彼此往来的只有书信。1943年,几个孩子渐渐大了,胡絜青才带着他们投奔重庆的丈夫。日子虽然苦,但对孩子的教育,老舍一点也没有忽视,他对几个孩子都采取“无为而治”,主张发展孩子的天性,孩子喜欢什么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七八岁的时候,舒乙爱上了画画,经常在家写写画画。为了鼓励孩子画画,只要有客人来,老舍都会拿出小儿的画给客人看,变着法子鼓励孩子。一次,舒乙在山头上写生,老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指点道:“这里的线条浅了些,那里的颜色应该亮些。”舒乙笑着问:“爸爸,你懂画吗?你不是说你是‘画痴’,一点也不懂吗?”老舍坦白地承认了:“我不会画,可我知道怎么画好看,文学和画画的道理都是相通的。”父子俩坐在山头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聊了一下午。正是因为年幼时打下的基础,舒乙退休后又开始学习绘画,虽然没有师从任何画派,但却有自己的风格,曾先后举办了12次画展。

重庆的家很破旧,冬冷夏热,最大的问题就是老鼠多。朋友来后,劝他们:“想办法治一治,这样下去,老鼠多了,书稿都被咬坏了,多可惜。”老舍听后笑了笑:“这些小东西,住在我们家也不容易,只能吃些简陋的东西,如果再把它们赶走,也许它们连家都没有了。”不仅如此,老舍还为书房取名“多鼠斋”,幽默待之,一笑待之。

在父亲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几个孩子过得都很快乐。老舍觉得这种快乐还不够,他不希望因为贫穷,影响孩子们的童年,他能做的就是让几个孩子快乐一些,再快乐一些。

最小的石头也有用处

1945年,小女儿舒立出生。家有四个孩子,热闹更翻了一倍。1946年,应美国国务院的邀请,老舍赴美讲学,计划一年后回国,后来却因为手头上的《四世同堂》没有创作完成,继续留在了美国。这段时间,胡絜青带着几个孩子依然留在重庆,等待丈夫归来。1949年,受周恩来总理的邀请,老舍回到中国,才和家人团聚。

几年未见,孩子都长大了,怕孩子和自己生疏,老舍极力想让家里的气氛快乐起来。每每创作之余,他总要设置一些谜语让几个孩子去猜,猜到的人,有时奖励一颗糖果;猜错的人,惩罚大多是轻打一下屁股,或者罚扫一下地。这样的小游戏,让几个孩子都很喜欢。父亲书房的门紧闭的时候,他们不敢吭声,可一旦父亲从书房出来,几个孩子便知道,他们玩耍的时间到了,缠着父亲要做游戏。

渐渐地,几个孩子大了,均从事着和文学不同的专业。舒济曾问父亲:“我们都没有继承你的衣钵,你遗憾吗?”老舍摇摇头:“从事文字工作是辛苦的,这份苦累,常人难以体会,你们有各自的生活,不受我的影响,实现自我,我很欣慰,何来遗憾?即使最小的石头,也有它的用处。”有了父亲的这句话,舒济选择了物理,舒乙选择了化学,舒雨选择了研究德国文学和德国文化,舒立之后成了北京联合大学的一名老师。

对于老舍来说,最开心的就是几个孩子回家,每个人聊着各自的工作和学业。很多东西,老舍不懂,便追问着孩子,从老师变成了学生。舒乙曾对父亲说:“爸爸,你比我们好学。”老舍笑了笑:“不懂就要问,不懂装懂是呆子。”从孩子们身上,老舍看到一种创新的精神,一个个新词从年轻一辈嘴里蹦出来,他看到了希望,所以感到欣喜。

老舍去世后,他住了16年的北京丰富胡同19号成了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老舍故居。老舍的孙辈们没有从事文字工作,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生活的快乐,后辈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性格开朗,凡事都看得很开,从不计较一点得失。

2017年3月底,天气晴好,舒济步行前往位于北京东城区丰富胡同19号院的老舍纪念馆。自从担任老舍纪念馆馆长以来,只要身体允许,她就会过去看看,有时遇到一些前来参观的孩子,她会主动上前讲解父亲的作品,和他生前的故事。舒济想,如果父亲活着,知道大家如此尊重和想念他,他一定会很开心。而有生之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好这里的一切,让老舍的故事一代一代传下去。(作者声明:本文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违者视为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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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钟健12497681@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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