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留下谁

莫小米

一群孩子，被召集起来做实验。

发给他们每人一张白纸和一捆彩笔，让他们描画出各自心中最想去的地方。一会儿，纸上出现了雪山、温泉、大海、青草地……

不同的美景，相同的是美景中的人，爸爸、妈妈、弟弟（或妹妹）、我，一个不少。

画毕，让孩子们蒙住双眼，再睁开，面前出现了几张卡片。

“这是可以飞到世界任何地方的魔法飞机票。你們填上名字，就可以出发了。”孩子们兴奋到大呼小叫。

填了自己，填了弟弟（或妹妹）。咦，不对呀，怎么只剩一张机票了？填爸爸，还是妈妈？颇费踌躇。能不能把自己和弟弟的名字填在一张机票上？被告知，不能。

啊呀，孩子失望。

隔壁房间，孩子们的父母在观察。他们都是普通人家，一年大约会有一次家庭旅行的机会。

观察孩子的取舍，父母们表情紧张，他们会选择谁留下呢？不自信的爸爸说：“平时跟孩子接触少，估计淘汰的是我吧。”

孩子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妈妈肯定很想去，爸爸也一直说想去旅行……不过我也真的很想去啊……怎么办呢？

突然，表情明朗了，他用橡皮擦去了机票上已经填好的名字：“还是下次再去吧。”

另一个说：“等我攒下零花钱，再买一张，四个人一起去吧。”

最小的女孩说：“如果不是全家人一起去，那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隔壁的爸爸妈妈忍不住泪奔。

看视频的人，也感动到泪奔。如果换作成人，多半不肯错过机会，妈妈或许会谦让，爸爸更可能高风亮节，让平时辛苦的太太带小孩去。小孩呢，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国孩子，可能会“孔融让梨”吧。

这视频出自日本的一档节目。

我要说的是最普通的一个中国家庭，也是一家四口，从农村来到杭州，住出租房。儿子和女儿在上中学小学，男人开个自行车修理铺子，女人早出晚归帮人带孩子。

杭州G20峰会期间，男人的铺子停业半个月，儿女的学校也放假。一家人希望一起出去旅游一次。

女人向东家请两天假，主妇不允。你请假，我家小孩谁来管呢？

“难得的机会，让你老公和儿女去好了，时间也宽裕嘛。”

“他们要我一起去。”

“那平时长假你们可以去呀。”

“我老公的修理铺一年到头开门的，没有休息日。”

“你和儿子女儿三个人不能去吗？”

“少一个人，就不想去了。因为这个原因，来杭州十多年，我们全家人一次也没有旅游过。”

主妇想了想，准了假。

（摘自《羊城晚报》 图/游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