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书
——致丈夫

徐玉婵

这日复一日的时光像一锅越熬越混沌的汤

我们早被熬的气味相投惺惺相惜

用眼神轻易打开对方身体里的河流和暗疾

在彼此的好心情和坏脾气里削足适履

这么多年

我已渐渐咽下你喉咙里的咳

你也能试着抵住我腰椎突出的痛

世界的疆域在缩减，最小时只有106.7个平方

小到只有双方的老人，自己的孩子，票子，

和手中的这碗炒米饭——

我已经习惯了的味道，就像

我已经习惯你夜夜作响的鼾，

而你习惯我日日晚起的慵懒

这曾经岁月里的尖刺正被反复磨软

偶尔的争吵总被即将到来的黑夜嚼碎

咳

再也不能分开啦

这两具半老的骨头 终将一点点穿过暮色

被最后一场大火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