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海》风云八十载(上)

2017-11-23 12:34李纳
读书文摘 2017年11期
关键词:辞源辞海条目

李纳

“《辞海》 和 《大辞海》 是大型综合性词典,全面反映了人类文明优秀成果,系统展现了中华文明丰硕成就,为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作出了积极贡献……”2016年12月29日上午,上海锦江小礼堂,在“《大辞海》出版暨《辞海》 出版80周年”座谈会上,上海市市委书记韩正宣读了习近平同志发给会议的贺信。热切的话语,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对 《辞海》 工作的充分肯定和勉励。2016年,《辞海》 这部以字带词,集字典、语文词典和百科词典主要功能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词典,从1915年动议编纂算起,已走过了百余年的历程。1936年出版第一版,其后历经五次修订,又出版了五版,即1965年的第二版、1979年的第三版、1989年的第四版、1999年的第五版、2009年的第六版。沐浴百余年的风风雨雨,《辞海》 成为时代脚步的记录者、文明的承载者,也以其浩瀚、渊博为万千读者带去了知识的滋养……

1936年,对于 《辞海》 来说,是值得纪念的重要年份。这一年,《辞海》 上册由中华书局在上海正式出版 (下册于次年出版)。总经理陆费逵,编辑所所长、《辞海》 主编之一舒新城和他的同仁们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因为这部辞典凝结了他们二十年的心血。1915年,陆费逵和他的同仁范源濂、徐元诰酝酿编纂一部以字带词、词语和百科兼收的综合性辞典。这个想法,直接源于是年商务印书馆 《辞源》 的告竣。

《辞源》 兼采传统字书之长—— 以部首检索,以音别义,又突破了传统字书 (如 《说文》)、韵书(如 《广韵》)和义典 (如 《尔雅》)以字为释义单位之局限,融入了西方的语言理念,首创以字带词的编纂方法,同时,亦一改传统训诂随文释义之习气,从典籍训释中归纳概括语词义项,条分缕析,纲举目张,取词鲜活而实用,熔古今中外为一炉,比诸当时最大的 《康熙字典》更具科学性和现代性,可谓近代中国第一部大型的“现代化”辞书。因此 《辞源》 出版后颇受社会欢迎。

彼时,与商务印书馆同为出版业巨头的中华书局自然不甘落后,于是有了《辞海》 选题的动议,寓意辞妙百家,海汇众流。然 《辞源》先声夺人,《辞海》如何能够后来居上,是摆在中华书局同仁面前的难题,何况辞典的编纂又历来是最为耗时费力的。然总经理陆费逵意志坚定,决心推进 《辞海》 的编纂。但是发起编纂 《辞海》的两个重要人物范源濂、徐元诰却先后拜官他任,先是范源濂调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接着徐元诰迁上海道尹,再转河东道尹,致使编纂工作停顿。后徐元诰虽重操编纂事宜,然时断时续。1927年徐又升任國民政府最高法院院长,《辞海》 工作全面告停。

精明强干、秉性刚毅的陆费逵不愿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这位自学成才,以“改良吾国字典为己任”的出版家,遂全力物色新的 《辞海》主编,这时一个名字再次进入了他的脑海—— 舒新城。

舒新城,1893年生,湖南溆浦人,1917年毕业于岳麓高师。1920年受聘于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一年后到中国公学任中学部主任。1924年应聘成都高师,任教授。次年结束了教学生活,全身心投入了教育著述的写作。1922年他与陆费逵相识,两人一见如故。之后,陆费逵几次相邀舒新城加盟中华书局,无奈舒志不在此,几次拒绝了邀请。此时 《辞海》 工作急需主持者,陆费逵再次想到了舒新城,于是在1928年3月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函,邀舒新城出任 《辞海》主编。舒新城感念于陆费逵前后七次相邀的信任,经过“数日之苦思”,最终应允。从此,舒新城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转折,这位以教育救国为志向的知识分子,从此与 《辞海》、与中华书局结下了不解之缘,也成为文坛的一段佳话。

接手 《辞海》 工作后,舒新城随即在南京延揽编辑人员,设立编纂处,后又将编纂处移往杭州。1930年编纂处迁上海并入中华书局,设立辞典部,舒新城同时担任中华书局编辑所所长。舒新城因所长一职事务繁忙,于是先后由张相 (字献之)、沈颐 (字朵山) 主持辞典部工作。张相因任编辑所副所长,实际上 《辞海》 后几年的工作沈颐着力最多。

舒新城接手 《辞海》 编纂工作后,几乎可以说是重新开始。因为徐元诰留下的数十万字旧稿,废旧之词太多。舒新城决定删旧增新,参照美国《韦氏词典》 体例,确定收词范围,组织人员搜集词目,特别是新词,再根据编辑人员的特长编写相关条目,成稿后交由舒新城审定。

一年多的时间内,“大约编写了二三万条的词条,其中大多数是属于百科方面的。”沈颐主持时,《辞海》 的编纂工作“全面进入分类修订、增补,逐批审阅定稿的阶段”。为继续增加新词和补漏,沈颐要求全体编辑人员从元、明、清时期的各种小说、戏曲中搜集流行的俗词俗语 (口头词语),并指定专人阅读最新的报刊、图书,以搜集流行词汇 (包括外来语)。编写仍采用分工包干的形式,稿子编写好后,交由沈颐审阅。主要编辑人员有刘范猷、罗伯诚、华纯甫(文祺)、陈润泉、周巨鄂 (颂棣)、胡君复、朱丹九 (起凤)、徐嗣同、金寒英、邹梦禅 (今适)、常友忼 (殿惶)、周云青等百数十人。

《辞海》 的整个编纂过程是颇为艰巨和困难的,原因正如陆费逵在 《辞海编印缘起》 中所述:“此书所以费时而难成者,厥有五因,兹略述之,一、选词之难也……二、解释之难也……三、引书篇名之难也……四、标点之难也……五、校印之难也……

就选词而言,选词范围确定为:古籍中常见的字词,历史上重要的名物制度,流行较广的新词,行文时常用的成语典故,社会上工农商学各行的重要词汇,常见的古今地名,最重要的名人名著,科学文艺上常见常用的术语等。那么如何判断旧词中哪些为不常用的而删除,如何搜集新词,外来名词如何定名取舍,如何并筹兼顾新旧解释、用法不同的同一个词,都颇费思量。且由于编纂过程费时二十年,因此一些新情况、新变化要随时增订,以致出现“常有已选之辞,不数月而改删;已定之稿,不一年而屡易”的情况。据陆费逵统计:“总计撰成之稿, 凡三十余万条,并修改重复计之,殆不下五十万条,今仅留十万条有奇。”可以说是“披沙拣金”。就解释而言,《辞海》条目释文,打破以往注疏或字书、类书等仅罗列诸家之说致使读者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之弊,而于“群言庞杂”中分别异同,归纳类似,给读者明确的解释或说明。因此,编写一个条目往往要翻检各类书达数十种。对于释文中的引文出处,《辞海》 的编写者们更是下了大力气。因我国字书类书所引之书,多仅举书名而无篇名,致使检阅不便, 且错处相沿不易发现。《辞海》 编者除将引文核对原书外,还加注篇名,以便读者检阅原书。全书还应用新式标点,加以确定之句读。以上都是编者“体察用者之需要,恰如其所需以予之”的努力尝试。

1934年,全部稿件终于定稿。当时,日军已占领中国东三省、热河、长城沿线,威胁华北。但舒新城顶住压力,尽力保持了《辞海》 书稿原貌,不同意删除容易引起日方干涉的敏感条目,特别是一些政治性条目,如“山东问题”“九一八之役”“塘沽协定”等。他曾指出:“ 我国积弱,不能与强敌抗衡。敌污我之词,不与之辩论,已属屈辱。而敌人强加我之事实亦默而不提,未免不近人情。”“绝不能为本国增加罪名,替敌人造反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铁骨铮铮。

1936年,《辞海》 终于得以出版。对于 《辞海》,时人唐文治 (教育家、文学家) 曾称:“烛墨海以智灯,纳新旧于一冶,征引详博,抉择精严,可谓集辞书之大成,示学子以津梁, 允宜人手一编。”曾在商务印书馆任职,并参加 《辞源》 修订工作的刘叶秋先生在 《中国字典史略》 中认为:“《辞海》 作为一部综合性词典,它与 《辞源》相同,但出版后,得以 《辞源》 为编辑的借鉴,纠正了 《辞源》 的一些缺点、错误,内容和机制都比较好……第一,单字的音义分辨较详;第二,词语的解说较为确切;第三,补充引证,丰富了词语的内容;第四,在每一词条之下,大都先作解释,后列引证,体例较为一致;第五,收词较为严格,不像 《辞源》 那样杂滥贪多;第六,增收了小说词典中的常用词语,多为 《辞源》 所未有;第七,引书大都注出篇目,便于读者查考;第八,对百科性的词条做得较精;第九,对 《辞源》 的解说有误或出处不详的条目,《辞海》 或不采录或换引书证,使内容有所依据。”

虽然 《辞海》 的编纂直接起源于与商务印书馆争夺市场,然它在借鉴的基础上进行了创新和完善,做出了自己的特色,满足了读者的需求。同行之间在良性的竞争中也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如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在陆费逵逝世后的悼念文章中称:“他 (陆费逵) 独树一帜后,在营业上和商务竞争激烈……商务编印 《辞源》,中华就出版 《辞海》……我国商场‘同行如敌国。商务和中华,在某时期也不免此种现象;但经过剧烈的正当竞争后,彼此认识因之较深,渐转而为精诚的合作。在后几年间,我对于先生之诚恳态度的认识,也正如在以前对他所持的怀疑态度,简直是一样的程度。”

1936年,距 《辞源》 出版二十年,《辞海》“后来居上”,因此在社会中引起了较强的反响,读者购买踴跃。

《辞海》 第一版于1936年出版,此后,特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国内和国际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科学文化也取得了迅猛的发展。1936年版的 《辞海》 已远不能适应新时代的要求。

1957年9月17日,毛主席在上海接见 《辞海》主编之一的舒新城。毛、舒二人都是湖南人,又是20世纪20年代的老同事(舒新城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当教员时,毛泽东任该校小学部主事;两人还都参加过“少年中国学会”),谈话显得格外亲切。舒新城建议编辑 《辞海》 和百科全书。毛泽东极为赞成,他感慨地说:“到现在我还只能利用老的 《辞海》 《辞源》,新辞典没有。”建议舒新城挂帅修订《辞海》。鉴于人手、经费匮缺和自己年岁已长,舒新城表示为难,怕担负不起重任。主席风趣地说:“你有儿子吗?自己干不了,儿子继续干下去!”鼓励舒新城“一定要干”。并指示在场的中共上海市委领导帮助解决具体困难。这样,修订《辞海》这一神圣而光荣的使命就交给了上海。

时中华书局已迁北京,故1958年5月,成立了专门的编辑出版机构—— 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次年3月始在陕西北路457号办公),舒新城任主任。1959年6月,成立辞海编辑委员会,由120余位专家学者组成,舒新城为主任委员(主编),罗竹风 (上海市出版局局长)、曹漫之 (上海市社联秘书长)为副主任委员(副主编)。不久,上海市教育局副局长杭苇调任辞海编辑所专职副主任,与舒新城、罗竹风等共同领导 《辞海》工作。中共上海市委从 《辞海》 修订工作筹备开始,对此一直十分重视,并决定由市委文教书记石西民主持,由市委宣传部和市委教育卫生工作部具体领导。

1958年5月,中央宣传部同意上海市委提出的《关于修改〈辞海〉问题的报告》。1959年9月中央批准将 《辞海》 修订成为以百科知识为主兼顾单字、语词的综合性大辞典,对 《辞海》的性质进行了明确定位。

《辞海》 修订工作全面启动后,按照学科划分,开始组织编写队伍。起初以上海为主,主要是高等学院、科研机构和有关部门等,后范围不断扩大,北京、华东各省以至全国各地有关单位和学者、专家给予了鼎力支持和协作。

《辞海》 的编纂最初走了一些弯路,由于时处“大跃进”严重泛滥的大形势下,加之对辞书性质和作用、编写规律的认识还处于摸索阶段,因此提出“多快好省编 《辞海》”的响亮口号。专家作用被忽视,群众路线变异为大规模的人海战术。各地大专院校和科研单位承担的 《辞海》 条目被层层分解,很多不具备资格的人员参与编写,各单位还比速度、比政治挂帅,工人、农民审词条,田间地头搞讨论……1960年3月,《辞海》 试写稿问世。这种靠轰轰烈烈群众运动产生的初稿无疑存在很大的质量问题,造成“废稿盈室,难予卒读”。

为了扭转局势,杭苇、罗竹风在主管领导石西民的支持下,在8月底9月初组织召开了辞海编委会初稿审查会议。按照 《辞海》 编纂体例和要求进行训练—— 选定词目、试写样稿。当时苏步青就“直线”条释文,反复斟酌推敲,最终写出了不足百字的释文,质量很高。有了样稿,就使参加编写的同志有所遵循。此外,要求稿件应“明四至”“撕标签”“割尾巴”“挤水分”,以改变帽子多、空洞议论多、批判多、知识少的现象,并提出了“知识性”“稳定性” “正面性”,作为1959年提出的“政治性”“科学性”“通俗性”的补充,合称“六性”,为 《辞海》 的修订指明了方向。各学科根据以上要求修改初稿,于1960年底完成二稿草稿。

其时,舒新城正遭受着肠癌的折磨。在病床上,他还关心着 《辞海》工作,写了数十条具体意见。然不幸于1960年11月逝世。

为修改二稿,上海市委和华东局出面邀请专家。1961年2月,众多专家汇聚浦江饭店,他们都是各学科的精英人物,如数学家苏步青,画家沈柔坚,文艺理论家叶以群,语文学家胡裕树,古典文学专家李俊民,语言学家、文学评论家吴文祺,美学家蒋孔阳,哲学家冯契,翻译家草婴,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经济学家蒋学模,桥梁工程与力学专家李国豪,医学家沈克非、程门雪,电子学家、水声工程学家朱物华,生物学家谈家桢、冯德培、王鸣岐……

在这支专家队伍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 右派分子。如上海 《文汇报》 总编辑徐铸成、中央人民出版社 (现人民出版社)总编辑曾彦修、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的傅东华、湖南历史考古研究所的刘范猷……这些专家来到浦江饭店后,并没有因为当时的政治气候被另眼相看,而是颇受尊重。

1961年,正处三年自然灾害的严重时期,石西民、杭苇等领导尽最大可能地在生活上为大家提供保障。伙食供应方面,虽然猪肉当时已是一般居民生活中的奢侈品,但浦江饭店却足量供应,还有大量的鸡鸭鱼。每天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蒋学模曾回忆道:“那时大家肚子里的油水都不多,所以对浦江饭店的伙食特别满意。合桌吃饭时,有些眼明手快的同志下筷速度较快,频率较高,以致行动迟缓的老先生们很有意见,后来就改为分食制。当时毛主席、周总理都不吃肉,所以浦江饭店的伙食令知识分子特别感动。”当时有人戏言:“毛主席说百家争鸣,我们这里是百家争食。”此外,还设法为“烟民”们供应香烟。外地专家或家里距浦江饭店太远的上海专家们就住在浦江饭店,离家较远的上海专家们则每天有专车接送。为调节大家的生活,编委会还在周末组织大家观看电影、游览公园等。专家们在工作中若需要文献资料,只要写一张纸条,就会有专人去各大图书馆找书。

尊重人才、尊重知识的氛围,良好的工作条件,激发了大家极大工作热情,参与经济学条目修订的南京农学院的原葆民在当时给家人的书信中写道:“现在大家工作的热情很高,常常到忘记吃饭和休息的地步。领导上为照顾大家,规定每天上午10时及下午4时休息10分钟,打铃为号。但是很少人能主动搁笔。”

修订工作分学科进行,按照“六性”的要求,对词目和释文进行了认真的审改。词目收录要求以一般读者的需求为主,适当照顾各学科固有体系。释文主要是介绍基本的和必要的知识,符合科学性,力求简明扼要,并注意材料和观点的统一。但修订工作是个苦差事,如原葆民就“深感从汗牛充栋的繁杂资料中,去芜存精,精心提炼,再塑造成合乎规格的上等产品,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专家们发扬严谨审慎的治学精神投入编写工作。“每天集中精力,深入钻研,劳动强度当然很高。许多老先生一天下来,都会感到头昏脑胀、精疲力竭。”有些条目要反复讨论十几次,几个月才能最后确定下来。甚至睡觉、吃饭、散步时,都可以听到探讨和争辩的声音。浦江饭店成为浩渺知识的汇聚之地,成为学者智慧的碰撞之所。

从春寒料峭的二月,转眼进入了烈日炎炎的七八月份,没有空调的浦江饭店成为火炉,只有电扇可以降温。但因为怕电扇将满屋的稿子吹乱,只能将电扇放在地上吹。只是“轻风拂脚”的力量毕竟有限,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有的专家就干脆赤膊上阵,或者一手握笔,一手摇扇,然汗水还是淌个不停,浸湿了稿纸,上面墨团点点……

经过近半年的苦战,终于将稿子修改完毕。结束前又经编委们以及有关方面充分酝酿后推荐,1961年8月,中共上海市委决定聘请复旦大学校长陈望道继任辞海编委会主任委员(主编)。陈望道,1891年生,是教育学家、语言学家。1920年翻译出版 《共产党宣言》,参与发起成立上海的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他任主編后,倡议建立编委会主任委员会议制度,以便在会议上及时研究解决修订工作中的“大政方针和带有全局性的问题”;充实辞海编委会人选,建立主编负责制,即由总主编对全书负总责,各副总主编对分工主管的学科负责,各分科主编对本学科的各项工作负责;主持制定健全编委会工作的规章制度和提高全书质量的办法。还审定、修改了稿件中语法、文字、修辞部分的条目。

陈望道接任主编时,《辞海·试行本》 进入排印阶段。1961年10—12月,试行本16分册陆续刊行。其后,中共上海市委组织了试行本意见征求工作组,到全国24个大中城市进行调查访问,着重征求学术界的意见。工作组共举行座谈会200多次,参加座谈并接受访问的学者、专家达3000余人。全国所有的知名专家学者几乎都参与了,如郭沫若、翦伯赞、吴晗、孙冶方、顾颉刚、赵朴初、任继愈、吕叔湘、陈寅恪、竺可桢等。叶剑英、邓小平、罗瑞卿还审阅了军事方面的重要条目。

各方意见和建议汇集后,1962年9月开始对条目进行修改,同时将政治性较强的条目提交上海市委和中宣部审查。在此基础上,1963年4— 6月《辞海·试排本》60册出齐。1963年7月20日至8月20日,在浦江饭店进行第二次集中,修改试排本。修改结束后,杭苇奉上海市委之命,赴京请中央宣传部审定。后中央决定 《辞海》先以“试排版”的名义出版,内部发行。隔两三年后再根据各方面的意见加以修订,公开发行。辞海编委会决定对 《辞海》 定稿进行一次全面复查。1964年1—2月,在浦江饭店进行第三次集中,进行定稿复查。

1965年4月《辞海·未定稿》上下卷终于由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出版。共收单字13587个、词语和百科条目84336条,1160万余字。

《未定稿》 较之1936年第一版,在很多方面都作了较大改进。就框架而言,纠正了第一版“无目的无计划”导致学科之间极不平衡的状态,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各学科都有适当比例。大量增收了反映抗日战争、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关条目。释文方面,除了撰写新增条目释文外,对老条目也根据新的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和科学文化的发展情况进行了更新。此外,在部首、注音、插图、编排等方面都进行了较大改革。可以说这次修订是 《辞海》 的“脱胎换骨”。

《未定稿》出版后,得到了毛主席的肯定,以及中央各部门、社会各界的高度评价。然而接踵而至的文革浩劫将 《辞海》 打入了深渊,《辞海》 被批判成为一株“大毒草”:“集古今中外封、资、修之大成”;“字字都是黑的”。编辑所的门前还被贴上了一副对联:“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很多参加 《辞海》工作的专家学者和编辑被打倒。

1971年,周恩来总理提出要把修订 《辞海》的任务列入国家出版规划。但由于修订工作是在极“左”状态下进行的,使 《辞海》 变得“面目全非”了。 (未完,待续)

(选自《档案春秋》201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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