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书法穿越大冒险（四）

王一冰

路上围了一群人，还有嘎嘎的鹅叫声。

“他们是在卖鹅吗？”皮皮远远看向路边的那群人。

倒霉二人组还没搞明白这次又来到了哪里，还没看清楚周边的景物，鹅叫声就传进了耳朵。

只见人群中一个道人身穿素道袍，赶着一群大白鹅。这群鹅，红顶长脖，有的张着翅膀，有的曲着脖子，嘎嘎地乱叫。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人，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蹬着一双木屐，俯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大白鹅，目不转睛。

“真是一群好鹅啊！”中年人捻着胡须说。

“王大人要是喜欢的话，这群鹅可以让给您。”道人说。

“鹅可以做很多好吃的。”洛洛插话说。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到这个衣着奇怪的小朋友身上。

“鹅可不是俗物，怎么能用来吃呢？”中年人说，“鹅有很多妙处呢。”

“这我知道。”皮皮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咦，小朋友，你的诗做得很好嘛。”中年人说。

“这不是我写的，是骆宾王写的。”

“骆宾王是谁？”中年人问。

“骆宾王是唐朝的一位诗人。”洛洛抢答。

“唐……唐朝，是什么朝代？”中年人问。

“啊？唐朝就是……”洛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请问先生，现在是什么朝代？”皮皮问中年人。

“现在是我大晋的天下。”中年人说。

“大晋……就是说，洛洛，我们来到了晋朝。”皮皮看了一眼洛洛。

“皮皮，你说，大树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下时间顺序啊？怎么穿来穿去的，全是乱穿啊？”

道士并不理会小朋友之间的对话，而是追着中年人问道：“王大人，究竟要不要这群鹅呢？”

“道长，这么好的鹅，怎么能不要呢？上次，我相中一位老大娘家的大白鹅，谁承想，老大娘闻知后，把鹅煮熟给我送来了，还说什么喜欢鸡鸭鹅不就是为了吃口肉吗。哎呀呀，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中年人说。

道士说：“那您究竟喜欢鹅的什么呢？”

“鹅的仪态威严，脖颈长韧，处处都能参悟出笔意笔法。”中年人说，“不知道长这群鹅要价几何呢？”

“王大人喜欢，只管带走，我分文不取。”

“那岂不是便宜我王某人了？道长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都说右军书法独步天下，您若愿意为我抄写一部《黄庭经》，这群鹅就送给王大人。”

听到“右军书法”四个字，皮皮眼睛一亮，他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右军”二字。他对洛洛说：“洛洛，你听见了吗？右军书法，难道这位是王羲之？”

“喂，这位先生，您就是王羲之吗？”洛洛拉了拉中年人的衣袖。

“哦，小朋友，你认识我？”王羲之看了看洛洛。

“中国人谁不知道您的名字啊？您是书圣嘛。”

“哎呀呀，可不要乱说，比我写字好的人有很多呢，比如我的老师卫夫人，比如钟繇，比如很多很多人。”王羲之说。

“您就别谦虚了，未来一千多年，不会有人超过您的。”洛洛说。

“未来一千年？难道你们通晓未来之术？”

“嘿嘿，不敢说通晓，但是未来的事情，我们知道一些。”洛洛故作神秘地说。

“有这等奇事！请小朋友到寒舍叙谈叙谈吧。”

王羲之的家很大。仆人们看见他回来了，都毕恭毕敬地问候着。有人专门帮着把鹅赶到了后面的庭院。

“凝之、献之、操之、徽之，你们都过来，见一见这两位贵客，他们通晓未来的事情呢。”

大家在竹林席地而坐，家人捧来了酒。王羲之为皮皮和洛洛也斟满了一杯酒。

“王伯伯，我们还是小朋友，不能饮酒的。”皮皮说。

“你们那里怎么连酒都不能喝呢？”王羲之表示不理解。

“因为饮酒干扰神经系统，对小朋友成长不好。”洛洛说。“这不让喝酒，也是你们知道的未来吗？”王羲之问道。

“哎呀，不是我们知道未来，我们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洛洛不无得意地说。

“真有这等事？”王徽之问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们也没有想明白。我们社区的院子里，有一棵树，那棵树有个大树洞，钻进树洞，我们就会来到一个陌生的时空。至于为什么，恐怕科学家也解释不清楚。”皮皮说。

“科学是什么？”王羲之问。

“科学就是……科学就是……”皮皮一下子也说不出科学究竟应该怎么定义，他用手指捅了捅洛洛，“他知道。”

“啊？我哪知道？”洛洛有点措手不及，“科学就是……就是……就是解释世界是什么样的。科学分成物理、化学、地理、生物，等等。物理呢，教给我们事物运动的道理；化学，教给我们世界上的物质千变万化的原因；地理，教给我们关于地球的知识；生物，是研究动物植物的。”皮皮把少儿百科书上的东西全想起来了，看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你们所说的，我真是闻所未闻啊。”王羲之起身向他们行了一个礼。

“我们是怎么从树洞来到这里的，应该算物理的内容。许许多多科学家在研究宇宙和时空，比如英国科学家霍金就写过一本叫做《时间简史》的书。”洛洛补充说。

“你们说的那个英国在哪里？是黄河北面吗？”王羲之说。

“英国可不在什么黄河以北，它在欧洲，是个岛，离我们远着呢。”皮皮说。

“脚下的陆地难道有尽头？”

“当然有了。”皮皮说。

“那么，陆地是方的吗？”

“是圆的。我们生活在一颗星球上，星球，当然是个球啦。”洛洛说。

“如果地是圆的，那么天呢？天是什么样的？”

“天……哪有什么天啊？天就是我们头上的大气层，还有大气层以外的太空和宇宙。”皮皮说。

“哦，就是那个什么国的科学家研究的宇宙？”王羲之问。

“英国。”洛洛说。

“对，英国。”王羲之说着，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夜晚璀璨的星空，早晨绚烂的朝霞，“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兰亭序》）”

“喂喂喂，您说的这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了呢？”洛洛说。

“我在感慨，在未来面前，今天是多么渺小和可笑啊。”

“不不不，您说得也不全对。有些事情，未来并不比古代好。”皮皮说。

“什么事未来人不如我们呢？”王羲之问道。

“写字。即使未来，也没有人比您写字更好了。”皮皮说，“我们两个总是为写不好字而烦恼，也总因为这件事被老师批评。”

“写好字并不是一项值得骄傲的本领。”王羲之说，“有时候，写信不想被别人看懂，就会写得草一点；有时要正儿八经地写公文，就写得工整一点。当然了，字写得好看，确实会让自己开心，让别人愉悦。”

“您能告訴我写好书法的秘密吗？”皮皮问。

“这……”皮皮的问题，竟然把王羲之问住了，“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