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所不能了解的事

冒茜茜

小时候看《蓝精灵》，对里面格格巫形容蓝精灵的场景印象深刻。他对着阿兹猫，摞着苹果，垂涎三尺地说：“蓝精灵有三个苹果那么高……”

最初，我对这种描述毫无异议。过了一些年以后，我开始想：“三个苹果”，到底是多高？同种苹果有大有小，不同种类的苹果更是相去甚远。格格巫所说的“三个苹果”，到底是指哪种苹果、多大的苹果？又过了一些年，这个困扰了我很多年的问题终于豁然开朗：哪里的蓝精灵，就按哪里的苹果算呗！陕西的蓝精灵，就按陕西的红富士算；美国加州的蓝精灵，就按美国蛇果算。当然，如果是兰州沙果版的蓝精灵，那个头就会相应矮一些了。

这属于我自己的困惑，还有一种情况，令我困惑的，是他人的困惑。少年时读杂志，里面一篇小文章让我念念不忘。这篇文章列举了莎士比亚的累累著作，把它们全部换算成字数，然后提出了一个令当时的我十分震惊的问题：如此多产的莎士比亚，在体力上，是如何做到的？他还特地在文章里面强调：自己对于他这种伟人的智商、能力毫不怀疑，只唯一对他们超常的体力表示赞叹——按照他的算法，哪怕只是把这些书用毕生的时间抄写下来，体力上也是一个艰苦卓绝的挑战。

这个观点，让我震惊不已。我觉得唯一值得赞叹惊讶的，是为什么有些同类的才华智商可以完全碾压你，而有谁会去关注和讨论体力问题呢！直到过了十几二十年，我进入外企工作，才又想起这篇文章，理解了作者的疑惑。

初入公司，我每天工作至少10小时。一项项工作劈头盖脸就扔了下来，连夜里做梦，都被对口同事的催促吓醒。即便后来成了熟手，也还是有项目让你心惊胆战、挑灯夜战。而且不好抱怨——自己累？可頂头上司比你更早出晚归。高级经理更是忙得只能在候机时，和情侣约在机场见面。

有次开会的间隙，我的顶头上司讲述她周末在家怎么买菜剁肉做肉饼的时候，我心底的呐喊和那个作者如出一辙：“我完全可以接受和理解你英语比我好，智商比我高，可是，在体力上，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是如何能够天天工作10小时以上，周末还是好太太好妈妈，给全家人做肉饼的？”

当然也有些时候，是我很明白，而其他人困惑的。有次在原来的单位，我跟一个同事形容我家乡的辣椒“辣得人直转圈”时，他不可遏止地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简直把脸都笑红了。他说：“哪有那么辣的辣椒，辣得人吃一口就得转一圈？”并且发挥了他的想象力来反驳我：“把你家辣椒放到我们单位食堂的话，岂非大家每吃一口，就要按照职位大小排队转一圈？×总排头，副总们跟着，我们排在最后？”

我一时有点难以解释，只能说：“等吧！等有天你吃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