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赏男主播，女出纳疯狂贪污沦陷青春

江健+王淑臣

时下，网络直播越来越火，众多粉丝不惜重金购买虚拟礼物“打赏”主播，博取他们一笑。90后女出纳为引起男主播关注，竟花费了二百八十多万元公款。她为何如此疯狂？

谁解心中结 孤独女孩渴望被爱

出事前，潘萍是淮安市某机关的会计。虽然没有正式编制，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却是她母亲用尽了洪荒之力，四处托人求得的。

潘萍于1991年出生在江苏省淮安市的一个工人家庭，父母望女成凤，为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打从上幼儿园起，全家就勒紧裤腰带，让她上各种兴趣班和辅导班，刻意培养。潘萍的母亲是典型的“虎妈”，2002年，同在一处工作的父亲和母亲，面临单位倒闭破产，双双自谋出路的困境。不到一年时间，他们便分道扬镳。按照离婚协议的约定，女儿跟随母亲生活。离婚后的父亲去了外地打工，除了每月支付两百多元生活费外，再无其他音讯。

潘萍母亲的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技能，离婚后，她拼凑了全部家底，开了一家花草店。尽管起早贪黑，小店的赢利也只够母女俩的基本生活。于是，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然而，家庭变故后，潘萍认为父亲不再爱她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已经坍塌，成绩一落千丈。

母亲的花草店生意不好，没有多余的钱雇人，只好自己整天守在店里。女儿的生活起居全靠自己料理。潘萍觉得，没有一个人爱她、在乎她，对学习完全没有了兴趣和动力。发育的年龄，她的身材越来越胖，心理也越来越自卑。

初中三年一晃而过，潘萍的学习成绩只能选择职业学校，潘妈妈无奈地对她说：“上大学是没指望了，只求你有个一技之长，将来好有个饭碗。”潘萍填报了当地的职业技术学校财会专业。

潘萍班上的男班长，长得很酷，是潘萍心目中的男神。一个女同学似乎窥破了她的心思，传递信息说：“班长对你有好感呢！”潘萍信以为真，见了男班长就笑脸相迎，有时还主动上前搭讪。没想到，男班长竟然熟视无睹，对她不理不睬。潘萍问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对方说：“男孩的心思你不懂，越不理你，越证明他心里有你。干脆你直接表白吧。”潘萍回道：“我哪好意思说出口呀！”那个女生让她直接写个字条表明态度，由其代为转交。

不料，第二天，男班长竟然当着同学们的面，气冲冲地把字条甩在她的课桌上，“你胖成这样，追求我简直是侮辱我。”班上的同学哄堂大笑，潘萍无地自容，想死的心都有。

自此，潘萍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好不容易挨到了大专毕业。但这样的学历，很难找到如意的对口工作。2014年下半年，经母亲多方托人，潘萍被安排到淮安市下面一个区行政审批中心，在某机关的窗口岗位做临时工，不久，由于局里缺少人手，调她到局里做现金会计，合同制性质。

爱上男主播 为博欢颜公款打赏

走上社会后，潘萍感到现实世界更加灰暗，加剧了她的自卑心理，她越来越不愿意与人接触交往。工作之余基本宅在家里，上网打游戏消磨时间。

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在路上偶遇了职业学校的同桌晓华。晓华业余时间喜欢看网络主播的视频，当晚，潘萍跟晓华回家，小华点开了一个叫“阿成”的直播间，主播一露面，潘萍兴奋地尖叫起来“好帅好帅的小鲜肉呀！”于是，潘萍成了这个不太知名的网络直播平台的会员，缴了一笔小小的费用，她就取得了发送弹幕的权利。

在这个直播平台上，观众每充值1元钱可以兑换100播币，播币可以用来购买各个等级的礼物，送给自己心仪的主播。像别墅、游艇、飞机等贵重礼物，需要几十万播币才能购买，兑换成人民币为数百、数千乃至数万元；最便宜的礼物鲜花是“1”，每个价值10个播币，也就是人民币0.1元。

潘萍几乎每天都泡在这个平台上，她关注着“阿成”的一举一动。刚开始，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购买了有限的播幣，送点鲜花、香烟等等。但十多天下来，她每每看到有人给其打赏贵重礼物时，不仅屏幕上显示了粉丝的名字，还能得到阿成的互动，潘萍按捺不住了。她给阿成送了一次豪华别墅，这个别墅是她花30万播币购买的，用去了一个多的月工资。顿时，屏幕上有一道流光划过，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阿成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彻直播间。那一刻，潘萍似乎得到了她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幸福体验。

2015年8月的一天，是潘萍的生日。已经有好多年了，家里没有人为她庆过生，就连她都忘记自己的生日了。晚上，她刚点开阿成的直播间，就传来了《祝你生日快乐》的英文歌。紧接着，弹幕密密麻麻显示了几十条祝福词，潘萍哭了起来，她的心温暖满满。

潘萍每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多元，打赏费用是一笔不小的额外开支，用尽了她仅有的积蓄。她提醒自己，必须要加以控制，努力试着暂停一段时间上阿成的直播间。

2015年9月29日下午5点多，潘萍的手机微信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感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微信是阿成发来的。“你去哪里了？”“嗯，这几天生病了。”潘萍不便实话实说。“你要保重哦！”一句简短的问候，几乎使她泪奔。接着，阿成直奔主题：“江湖救急，我这个月指标还差两千多，你能支持点不？”

次日，潘萍从单位的现金中挪用了九百多元，心想着，等发工资就还回去。当晚她又来到阿成的直播间，购买了虚拟礼物送给阿成。

自从有了公款做后盾，潘萍总是控制不住想打赏阿成。为了刷自己的存在感，有时她还到别的直播间，大把大把地打赏送礼物。随着她贪污公款的数额越来越多，她已经变得麻木了，仿佛每次打赏花的不是钱，而是数字。

对账露马脚 无路可逃终落法网

2016年7月19日上午，局主管会计核对账目，对其中的一个账户产生疑问，“咦，账面余额与银行对账单怎么会有一百余万元的出入？”他立即拨通手机，让潘萍速到单位对账。“嗯嗯，我尽快赶到。”潘萍回应。但一直到下午3点还没见人，再与其联系时，潘萍的手机已关机，主管会计预感不妙，赶紧向领导汇报，领导指令监察室干部向公安部门报警。

8月9日，经无锡警方协查，潘萍被淮安警方在一间出租屋内抓获，被抓时，她身上仅有一万多元，潘萍告诉警方，就这也是公款。

潘萍归案后，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她从2015年9月到2016年7月期间，共贪污公款280.7万元。根据潘萍供述，她把单位总账会计保管的财务专用章偷了出来，加盖在自己保管的单位现金支票和转账支票上，再加盖由其保管的单位法人章，然后到打字社做假票据，到银行以提取备用金名义提走单位账户上的公款。

每笔钱提出后，潘萍当即将提出的公款转入自己的工资卡，用于玩网络游戏与购买虚拟礼物，大部分都打赏了心仪的男主播阿成。开始的时候她也曾胆战心惊，但时间长了以后，侥幸心理越来越大。为了寻求刺激，打赏主播的数额不断加码，甚至连不认识的主播也打赏。

据其回忆，她所贪污的280.7万元公款中，用于购买网络游戏装备几十万元，打赏网络男主播约两百万，另外十多万元则用于自己购买电脑、手机以及旅游等。

潘萍通过伪造银行对账单，将假的对账单交给单位进行审验，竟一次次骗过了单位的主管会计。

“孩子贪污了这么多钱，我拿什么还呀？”潘萍被抓后，潘妈妈又气又急。2017年1月16日，潘妈妈专程去了一趟东莞，找到了女儿打赏的网络男主播“阿成”，“阿成”声称记不清楚潘萍买了多少虚拟礼物送他，“我只从平台上拿提成，最多只能退10万元。”紧接着，“阿成”拿出2万元，说这是他仅有的银行存款，剩下的8万元会尽快汇出。随后，潘萍的母亲将这2万元退到检察机关。

2016年4月12日，江苏省淮安市清江浦区人民法院以潘萍犯贪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9年，并处罚金人民币30万元。

听完法官的宣判，潘萍很平静，她对该案审判长蔡宏志说：“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出来之后会努力还清挪用的公款。” 她的母亲当天来到法庭与她相见，潘萍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妈妈”。

责编/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