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十年垂钓”

2018-01-10 14:04朱小平
特别文摘 2017年22期
关键词:沈醉沅陵军统

朱小平

张学良在口述回忆时,只谈了他“唯一好女人”“喜京戏字画”。其实,他的嗜好远不止于此。从扎吗啡到开飞机、汽车及至行猎、雀战、高尔夫、网球、桌球、骑马、游泳、跳舞……举不胜举。但他从未喜好过钓鱼,接近他的各种人的回忆都可以佐证。西安事变却让张学良付出代价:不能去统兵抗日、报国恨家仇,从此失去自由,整整钓了十年鱼!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杨虎城同被囚禁,只不过蒋介石认为杨虎城是主谋,张学良“年幼无知”,再加上宋子文、宋美龄等人说项,张的生活待遇比杨虎城好得多。张学良可以购书报、食物,可以散步,与看守他的特务打麻将、打猎,只不过他心里明白:看守他的警卫都是军统特务,负有特殊使命,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汇报到蒋介石那里,言行稍有不慎,不仅释放无望,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为人机警的张学良言行极为谨慎。据当年奉戴笠之命经常给张学良送生活用品的沈醉生前回忆:张学良在贵州桐梓被囚期间,晚上的消遣是和看守他的特务们打小牌,但“他很懂得特务们的心理,输多了怕引起误会,以为是变相收买他们,因此每次输赢总是只有两三块银圆上下的钱”。以张学良当年挥金一掷打大牌的性格,和小特务们打小牌无异在受心理折磨。沈醉来时会邀请他一同打猎,但“他很知趣,从来不自己打枪,而只抢着拿打到的野物,很高兴地提着回来”。当年张学良行猎前呼后拥,威风得很,如今成了拎野物的跟班,其心境不身历其境者焉可知之?!为了消遣,张学良还花了大量时间研究明史,但他的性格、經历决定他不可能成为这方面的专家。

因而,最终成为他囚禁生涯消遣的竟然是他原来并不爱好的钓鱼。张学良被军法审判处以十年徒刑后,先后辗转囚禁于浙江奉化雪窦寺、南昌益阳桃花坪和湖南沅陵凤凰山,但时间都不长。1939 年,他又被迁往贵州修文县阳明洞,1942 年迁至贵州桐梓县兵工厂。该厂发电用的蓄水池有近百亩之广,军统特务将蓄水池的一部分建立为囚禁区。据沈醉回忆,蓄水池中仿建了三潭印月,池边桃柳相间,风景怡人,极适合钓鱼。从此,“唯一的乐趣是每天到他住房对面的蓄水池去钓鱼。只要天不下雨,他总是一早起身,邀同刘乙光(看守他的军统特务队队长)一道,坐着一只四方形的小木舟,撑到水池中央一个凸起的沙洲上……上面有两个用苞谷秆搭成的人字形小棚,他和刘两人各据一个,轮流把钓,有时整天,有时半天,总是乐此不倦”。

而所谓十年钓鱼,大概是从张被囚于溪口算起吧。张学良在溪口被囚期间,已预感到时光不易消磨,故托人“从香港买了几十根渔竿,包括甩竿、转竿、收缩竿、轮盘,应有尽有。连渔坠都有好几十种”。在沅陵被囚期间,张还曾花钱将一艘渔船改成舒适的游艇供其垂钓。同时,他放弃了豪华钓竿,而是向当地渔民学习,用竹筒做钓竿钓大鱼。沅陵钓鱼成了张学良囚禁期间的“第一爱好”。另据记载:张学良在兵工厂钓鱼,似乎心不在焉,往往“看见鱼儿咬钓也不去搭理”,“绝大多数鱼……都是钓起来,又重新放回湖里”。另外,与沈醉回忆略有不同的是,“赵四小姐几乎每一次都陪着他来到湖心亭”钓鱼。湖心亭上后来被特务队长刘乙光立了木牌:少帅钓鱼台。从此严禁其他人再上湖心亭。

1946 年,张学良被转移到重庆军统松林坡公馆,不久就被安置于台湾草山温泉。据说他偶尔还钓鱼。所以,十年垂钓只是一个概数而已。在十年期满时,张学良正因阑尾炎从囚禁处转到贵阳医院住院,周舜华被指定为特别护士。有一天,她在张学良病房一隅发现“数根钓鱼竿,各色各样,有英、美、日、德等国出品的,煞是漂亮”。她遂好奇地问张学良:“您酷爱钓鱼消遣吗?”张学良“轻轻摇头,苦笑道:‘前次你看见的金表,是我送给蒋先生的,暗示时间不早了,该放我了。可是,蒋先生却回赠钓竿,意指不要急,再养养病,钓钓鱼吧!说毕,喟然一叹”。

据说,张学良恢复自由后,不复垂钓,而是酷爱养兰、“转转会”(与张群、张大千、王新衡轮流相聚,品尝美食)。也许,十年垂钓对于他而言,已是一种不堪回首的记忆。“别有天地非人间”是他晚年所写诗中的一句,用来形容他的十年垂钓岁月也许极为恰当。

(摘自《历史脸谱:晚清民国风云人物》中国工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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