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天堂

郭忻杪

洛杉矶西部的这帮小偷对NBA赛程可能很熟，但却没及时更新伤病名单讯息，所以当他们一年半前摸进快艇全明星大前锋布雷克·格里芬的家时，正好撞上男主人因为做左侧股四头肌内窥镜手术而无法随队出征客场。小偷们看见这个身高2.08米的壮汉正躺在床上，跑得简直比当年名满天下的太阳还快，除了放在桌子上的钱包，什么都没有带走。

两个月后，格里芬又收养了条名叫“路克”，受过专业训练的德国牧羊犬，让它帮自己看家。路克能够听懂主人多达30余条指令，格里芬带着家乡口音的“坐下”、“跟上”、“别动”等等，它都可以无误照办。只是有些指令并不能随便说，起码不能当着外人面说，否则路克很可能会瞬间暴走，扑上去死死咬住对方大腿，将其拖出家门。

“可如果就像现在这样老实待着，即便我发出指令，它也不会咬人的。”格里芬说这话的时候，路克就趴在身边，嘴里叼着个泄了气的橄榄球。还记得不久前，两个来自俄克拉荷马的朋友到洛杉矶看望格里芬，其中一个假装要偷拍他，路克身子出于警觉绷得紧紧的，准备随时“投入战斗”。那架势，就像赛季揭幕战，帕特里克·贝弗利急欲摧毁郎佐·鲍尔……直到看见主人对对方热情招待，并坐下来谈笑风生，它这才放松下来。

“这家伙总这样，它时时都在观察我的反应。”格里芬笑着说道。

而观察格里芬反应，不也是快艇过去多年始终存在的一个现象么？这位2009届状元，他性格沉稳，同时热爱喜剧，是公认强力扣将，却似乎正越来越排斥扣篮。他身处天使之城，又不愿久居聚光灯下，近两年技术愈发全面，关注度反有降无增。况且，久病成良医，快艇当家还比联盟绝大多数球星都注意保护身体，但各种伤病总是接踵而至。

如此，开启职业生涯第九个赛季，在仅打19场比赛后，又再度受伤（左膝内侧副韧带拉伤，预计缺席8周）……格里芬的真正巅峰，究竟该是什么样子？所有人至今都仍未得到答案。

“以往，大家有时不太敢跟布雷克沟通，因为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就会得罪他。现在好了，他完全变了，更加平易近人。我想这是因为如今大家都一致接受他是球队绝对领袖，比赛中，我们只能依赖他。”——队友奥斯汀·里弗斯

应该说，直到现在，格里芬的职业生涯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前一段，他将NBA最糟糕的球队变为最受球迷喜爱的高人气球队；后一段，他和空接之城未能更进一步，风光自此不在。从2010至2017年，快艇就像个志得意满却屡战屡败的人，从满怀憧憬的青年，到频繁受挫的中年，再到家破人散的老年。“最终留下的，只有满腔沉重。”格里芬不禁感慨道，“负面新闻层出不穷，所有人都会说：‘你们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所以压力不只我有，我们全队每个人都有。”

和那些情绪外露的球星不同，你很难从格里芬脸上，读懂他的心思。只是在很多球迷看来，打比赛对他似乎并不是什么太享受的事情，输球更让其备受煎熬。“由于总是面无表情，大家都觉得我心事重重，任何时候都不高兴。或许，我有时是真打得不够开心吧。”

那待到今年，随着保罗休赛期心灰意冷转投火箭，格里芬职业生涯也进入第三阶段，他时隔六年再次完全掌控这支球队。可常规赛首月打完，快艇战绩只有5胜10负，排名西部倒数第三，甚至还不如同城对手湖人。而格里芬场均数据？23.1分、8.1个篮板、4.7次助攻，投篮命中率42.3%、三分球命中率34.9%，如此更无法进入MVP候选行列。11月中旬，客场背靠背相继不敌骑士和黄蜂后，快艇已经连败八场，格里芬这期间命中率不足40%，三分球命中率不足30%。在某些瞬间，当然，他风采依旧，隔扣对方中锋，运球过人上篮，还有急停远投、背身单打。但第四节决胜时发挥欠佳，让他每每成为球队屡战屡败头号罪人。要知道，快艇八连败期间，有六场分差在10分以内，如若当家球星真的给力，断然是不会出现这种困境的。

只不过，格里芬却表示，随着赛季深入，自己反倒放轻松了许多。“以前，我在场上总是激情四溢，喜怒外露。后来尝试做出一些改变，是因为在我看来，如果能保持平和心态，情绪上就不会出现太大波动，便不容易被激怒，以至于在场上大喊大叫。这就像，你本并不是那种淡定性格，刻意装冷静反而会失去打球乐趣。保持自我吧，放松心情，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享受篮球带来的乐趣。”

此外，新赛季开始前，格里芬还在圣地亚哥租了栋房子，邀请所有快艇队友，包括刚刚进入联盟的新秀搬来同吃同住。他和已享誉欧洲多年，但却是首度登陆NBA的塞尔维亚后卫米洛斯·特奥多西奇住一个房间，把大床让给对方，自己睡小床。白天，快艇众将们一起在圣地亚哥大学训练，晚上相约一起去户外吹风，欣赏远处隐隐约约的太平洋风光。“感觉在那段時间里，我们把心中压抑许久的负能量宣泄出来，都装进瓶子扔进了太平洋。”奥斯汀·里弗斯回忆起那段时光时说道，“以往CP3在的时候，我们对他和布雷克之间关系感到微妙，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总觉得别扭，大家都搞不清谁才是球队领袖，也没法发表自己意见，偶尔还会因此争吵。在我看来，大家有时不太敢和布雷克沟通，是因为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便得罪了他。但现在好了，他完全变了，更加平易近人。我想这是因为如今大家都一致接受他是球队绝对领袖，比赛中，我们只能依赖他。”

“喜剧舞台比篮球场更能展现出他的天赋。”——哥哥泰勒·格里芬

作为一支自建队后从未取得常规赛50胜的球队，快艇此前连续五个赛季都达到这一高度，从这个角度看，绝不能因为未夺冠（或未进西决），就称保罗时代是失败的。毕竟，他们在此期间进入季后赛的次数，比此前30年进入季后赛次数还要多。快艇主场门票，已经连续六个赛季完全售罄，只因他们有自己球星，并培养起诸多忠实球迷。然而，这一切美好，又在格里芬被送进盐湖城医院时戛然而止——上赛季季后赛首轮对爵士，第三场，2009届状元因右脚大拇指跖板受伤，赛季提前报销，快艇亦因此被爵士下克上4比3淘汰。这不是格里芬第一次季后赛受伤了，更不是第一次导致球队痛失好局，他的病历及治疗方案，几乎都可以出一本医学期刊了。

“（季后赛再度受伤）我真是要崩溃了，此前从未因此而心生恐惧、绝望，但这次不一样。我对医生说，只要能尽快回归赛场，让我干什么都行。”然后，身体评估、睡眠监测、过敏原测定……几乎所有能做的检查，格里芬都做了。在家里，他还置办了台高压氧仓，只是这个仪器会让人感到疲乏，所以比赛日通常不用。他还有个大冷热浴桶，三分钟热水浴，再一分钟冷水浴，每天交替三次。“在俄克拉荷马大学读书两年，我主修健康运动学，所以对这方面知识有些了解。”至于可以促进双腿血液循环的两台理疗仪，以及能降低术后发炎几率的红外线电热毯，有位冰球运动员向他推荐，格里芬也马上就买了。加之，针对自己髂胫束和臀屈肌经常会过分紧张，格里芬还专门制定出套训练、饮食计划。具体到赛季期间，就是不吃谷类食物，及用微波炉烤过的食品。

曾经带过NFL球星杰瑞·莱斯的快艇首席训练师贾森·鮑威尔说：“我觉得布雷克很像杰瑞，什么都想尝试。”在格里芬家中的办公室，放了台90寸电视，可以同时播放四场比赛录像，他会边看边熟悉对手打法，再盯着笔记本电脑进行数据研究。比赛开始前，这个大个子更会躺在更衣室理疗台上，琢磨当晚究竟该怎样打。到底是多去到低位呢？还是多利用挡拆？总要根据对手情况再做出选择。

唯独，格里芬一向不是那种习惯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妙语频出的人，更不会在更衣室里大讲黄色段子，戏谑调侃玩冷幽默才是他的风格。像内线搭档小乔丹，总喜欢在闲暇时逗格里芬，但转头又总是被成功复仇。记得有一次，正当德安德鲁侃侃而谈自己是多么爱家乡棒球队休斯敦太空人时，突然，格里芬淡淡回了一句：其实他刚刚才知道，休斯敦还有太空人这支球队。在格里芬的手机里，有个专门记录段子的便签，想到什么也立刻记下。此前，去蒙特利尔参加喜剧脱口秀，第一次上台，他居然说自己是个不会讲笑话的傻大个儿……但五期节目下来，现场观众已被他讲的NBA幕后和花絮故事，逗得捧腹不止。

“这就是我的弟弟，在布雷克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跟篮球一样，需要用心打磨才会精彩。不过我又真心觉得，喜剧舞台比篮球场更能展现出他的过人天赋。”哥哥泰勒·格里芬如是说道。

“每次有人对我说：‘嘿，布雷克，我在唐纳德组织的聚会上见过你！我都会觉得他对我存有敌意，即便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布雷克·格里芬

如今的格里芬，打球时总会很平静，但他心中的火却并未熄灭。过往种种不幸，比如伤病、离别，都只会让他斗心更甚。且虽然自己不承认，但身边亲人朋友都感觉到了，每次格里芬受伤后，他的情绪都会有所变化。

2016年1月，按照此前计划，股四头肌局部撕裂，休养过后，格里芬可以伤愈复出，赶上快艇的东部连续客场之旅。可就在准备复出前一天，他的情况突然恶化，队医不同意其上场打球，于是格里芬打算留在洛杉矶继续养伤，毕竟家里条件更加优越。

但阴差阳错，格里芬还是随队飞往多伦多。谁想到，就是这一飞，他居然和球队工作人员发生殴斗，还伤到右手。“我不想找借口，（那件事）都是我的错，事后我经常反思，也懊悔不已。是的，我让所有喜欢我的人失望了，可我不想说谎，犯了错误就要承认。当时我精神状态很差，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其中之一，就是因伤要继续休战，这使我更加心烦意乱。”

反倒是上赛季季后赛受伤，带给格里芬的，已从愤怒，变成了忧郁。他在接受手术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结局，这支史上最强快艇要散了。结果也正如所料，被爵士淘汰后，保罗决定离开、雷迪克决定离开，克劳福德也离开了。随即，不少人都认为，格里芬也会离开，选择加盟凯尔特人、雷霆、太阳或掘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快艇无疑将重新回到当年黑暗深渊。而接替里弗斯担任球队总经理的前助教劳伦斯·弗兰克，他整个赛季那番用来挽留格里芬的说辞，最终也变成找到了问题关键所在：“布雷克生涯巅峰，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然后，当地时间今年6月30日下午，在斯台普斯中心球场中央，快艇用一张张照片讲述属于格里芬自己的传奇故事。从儿时夺得第一座奖杯，到高中时与哥哥在父亲执教的球队并肩作战，再到大学带领家乡球队大杀四方……回顾结束，现场主持人声音又来到2029年，格里芬快艇32号球衣退役仪式现场。“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我们必须要向这位终生效力球队的功勋致以最崇高敬意！”还记得多年前，格里芬曾说过，他最期待的，便是自己球衣有朝一日能够被退役。因此，支持人那句“终生效力球队的功勋”，简直让其潸然泪下。“那是真正打动我的地方，快艇是我的家，从单赛季17胜到57胜，个人荣耀永远跟球队荣誉紧紧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不能将烂摊子都留给球队，自己一走了之，引领它走出困境，该当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就这样，格里芬秉持着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像高中毕业后，决定要去哪所大学时，他来到俄克拉荷马大学主帅杰夫·卡博尔办公室，一起看了场NBA比赛，然后就突然宣布：“其他地方我哪儿都不去了。”同样，今夏和快艇完成5年1.73亿美元续约，进程跟这如出一辙。格里芬相继取消了同太阳、掘金进行会面，转而参加主帅里弗斯为招募达尼罗·加里纳利而办的家宴。

对了，在格里芬左手腕上，还有个“STAY”字样文身，这是为父母盖尔和汤米纹的。因为两人同儿子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带着这个单词所表达的意思：保持专注、谦虚、欲望。2009年，20岁的格里芬在选秀大会首轮以状元身份被快艇选中，盖尔和汤米随后也搬到洛杉矶。当时，他们对选中儿子这支球队惟一的印象只有：大家都说，他们被诅咒了。“但现在，那个词我真是听烦了。”盖尔大笑道。毕竟，格里芬新秀赛季一场未打就因左膝应力性骨折赛季报销，任谁都不会不对此心有余悸。

那对于格里芬自己，那段时间最令他不爽的，是要不时出席前快艇老板唐纳德·斯特林举办的聚会。他不想参加，尤其是在自己没法出场的敏感期，怕背上“打不了球却能出去花天酒地”的骂名，怎奈没办法回绝这位性格古怪的老板。“正因如此，每次有人对我说：‘嘿，布雷克，我在唐纳德组织的聚会上见过你！我都会觉得他对我存有敌意，即便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格里芬说。他更讨厌别人拿他跟2007届状元，同样新秀赛季因伤报销的格雷格·奥登相比，认为这是对双方的一种不尊重。

“但布雷克，你又不可能一辈子做个扣将。”——快艇主帅道格·里弗斯

2010年3月，尼尔·奥尔谢成为快艇总经理，格里芬的救星来了。快艇工作人员都记得，奥尔谢总是说：“我们可不想最后一场空，新秀合同结束后只能和这个年轻人签份一年报价合同，然后目送他加盟湖人。”在奥尔谢眼里，格里芬不是下一个奥登，而是邓肯第二。他非常器重这位新秀年一场比赛没打的状元，队内人士变动甚至设备更新的事情，都要和格里芬进行商量。此外，除了录像剪辑员，格里芬在队里最好的朋友一度就是小乔丹，于是，后者理所当然成了奥尔谢球队名单上又一大非卖品。

奥尔谢坚信，健康的格里芬，一定能够带领快艇迈向辉煌，颠覆这支球队在外界眼中长期以来形成的固有印象。而格里芬也确实做到了，2010-11赛季复出后，他马上用隔扣当时效力尼克斯的俄罗斯中锋蒂墨菲·莫兹戈夫震惊世界，又在全明星扣篮大赛上飞越汽车赢得冠军。“我最初的创意，其实是让四名队友坐在一辆敞篷跑车里，再从他们头上飞过，但联盟否决了我的方案，讓我换成赞助商起亚的汽车。那辆车尺寸有点大，所以我就只能从引擎盖上飞过，最终效果并不是很好。”且虽然比赛结束后，格里芬顺利获得了份起亚代言合同，他却仍不忘解释：“大家都以为我的扣篮是在给起亚打广告，这真令我不爽。要知道，我可不会拍这种广告，开着起亚车去球馆，然后再用低沉的嗓音念旁白：‘比赛不能驾驭我，可我能驾驭比赛。”

渐渐地，随着名气日盛，格里芬还开始越来越多被对手厌恶甚至仇视。像扎克·兰多夫，就跟他玩过摔跤，伊巴卡打过他腹股沟，拉拽推搡阻止其起跳，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更过分的，是一些老将向他喷垃圾话：“你这小子，太差劲了！知道为什么差劲么？因为你肤色太浅了。”

不得不说，这类话实在太难听，但除了继续上场打好比赛，格里芬什么也做不了。并且，你还不能否认，正是这短短一个赛季，格里芬让快艇受到了更多关注，这才有保罗后来加盟，里弗斯到来，及鲍尔默20亿美元天价收购。

加上，在为起亚拍摄过一条经典广告后，格里芬又开始思索自己过人身体天赋和惊人市场影响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做个全能球员。那些暴力扣篮，仔细想来，其实掩盖了我在其他方面表现，仿佛我的比赛里只有扣篮，所以最近两年才扣的少了。对于扣篮，我的态度真是又爱又恨。”

“的确，你也不能一辈子总做个扣将。”2013年，里弗斯初到洛杉矶时曾这样说，这跟格里芬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这之后每天，他都在投篮教练鲍勃·泰特指导下去训练馆加练投篮。泰特对格里芬的要求是，每天500次“机械化投篮”，即出手时身体必须挺直，投篮手位置要稳定，举球到与额头齐平的位置，在起跳最高点将球投出……

和泰特训练前，格里芬罚球命中率只有五成出头，不会投三分，出手姿势更谈不上标准。“有趣的是，布雷克曾想一天就改进投篮，但这可能么？”泰特笑着回忆。最终，是他们花整整四年时间，总计完成325000次机械化投篮，及姿势不够标准的75000次出手。且每当格里芬动作变形，泰特都会及时提醒：“身体太靠后！举球位置太低！屁股再撅高一点儿！手肘要抬过下巴！手臂固定住！”等等。

其中一年休赛期，格里芬同泰特更在米拉·科斯塔高中连续加练17个星期。有时，泰特会因效果不佳发火，格里芬也毫不客气吼回去：“你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打消我积极性么？”格里芬希望的，是能把更多球投进，但泰特关心的，则是姿势是否正确。然后赛季期间，他就站在球员通道处，每当格里芬接连投失几个球，泰特就会冲场内大喊：“你用改进后的办法了么？没觉得自己姿势有什么问题么？”通常，这都能一语惊醒梦中人，格里芬随即看向泰特——后者手指着脑袋，就是要调高投篮弧度；如果双手先握紧再松开，就是要加快出手速度；倘若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个V？就是要保持好身体平衡……“正确的投篮姿势就像罗马皇城，是一块砖一块砖砌起来的。”这句话成了两人共同的口头禅。

所以，本赛季迄今，格里芬罚球命中率78.1%，创职业生涯新高。“你知道最开心的是什么吗？我再也不怕被对手犯规了！”

倒是泰特听后，异常平静地回答：“不，布雷克，你还不能满足。未来，你还要成为队内最佳投手，联盟最佳投手之一。为了这一目标，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值得的。”

“真正的领袖，不是看谁声音大、说话多，而是比赛最后时刻，你要成为大家最信任的那个人。”——蒂姆·邓肯

去年12月，在前往猛龙主场加拿大航空中心的大巴车上，里弗斯发短信给格里芬：“布雷克，我希望你能多投空位三分。”格里芬吃了一惊，只因此前从来没人要求他在比赛中多投三分。且生涯前六个赛季，他场均投0.6个三分已是纪录；上赛季，这一数字提升到1.9；本赛季更是暴涨到6.1，每场命中2.2球，命中率35.3%。

当然，格里芬不会成为像诺维茨基那样的神投手，但如此表现已足以将防守者引到三秒区外，帮队友创造出更大内线空间。今年10月26日这天，快艇客场挑战开拓者，在摩达中心，第四节还剩6秒结束，快艇落后1分。这时，小里弗斯运球突破，右手小拇指都被防守者打脱了臼，裁判却吹罚进攻犯规。回过头来，C.J.麦科勒姆两罚一中，开拓者将领先优势扩大到2分。最后一个暂停，里弗斯给格里芬画了掩护后外切接球投篮战术，这种安排再正常不过。“以前有CP3的时候，他和布雷克总会为要不要传球给对方，谁来执行最后一攻而纠结。如果对方投丢了，传球人难免会想，还不如我自己出手。”小里弗斯说，“但现在，队里只有一个领袖，情况就简单多了。不用多想，将球传给布雷克，由他来完成终结就好。”

唯独，待到球发出来，里弗斯本来计划是投两分追进加时。但格里芬没法攻进内线，所以他运球到球场左侧，并命中压哨三分。

“这就是，当手风顺时，它会指引你在场上做出最佳选择，至于出手后能不能进，也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那帮球队赢下这场，快艇开局迎来四连胜。紧接着，一波伤病潮来袭，他们又在连续12场比赛中输掉11场，当中更还包括一波九连败。毫无疑问，这是格里芬再度单独带队后，所面临的最严峻考验。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人能够依赖。

“其实，也不可以依赖任何人，如果你真想成为名球队领袖的话。”格里芬坦言，“三年前，我曾打电话给蒂姆·邓肯，他当时就告诉我：真正的领袖，不是看谁声音大、说话多，而是比赛最后时刻，你要成为大家最信任的那个人。我承认，自己有时会特意去效仿蒂姆，学他内线角力后向对手示好，还有同裁判主动交流，面对误判一笑了之，等等。应该说，这跟我腋下那个文身，也是已故高中队友兼好友威尔森·霍洛韦的忠告还不谋而合——凡事，笑笑就好。”

是的，凡事，笑笑就好。无论做什么，格里芬都始终牢记这句忠告，面对伤病更该如此。他更还永远记得，总冠军也和罗马城堡一样，是一块砖一块砖砌起来的，未来之路相当漫长。那待到再复出后，继续勇攀生涯巅峰？需要勇气，更需要毅力。老板鲍尔默的巨额投资会不会就此打了水漂？一切，也全看格里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