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精神家园的路

2018-01-27 19:00熊衍东
高中生学习·高二版 2017年12期
关键词:梦呓乳白色精神家园

熊衍东

何处是我们的精神家园?这样的追问似乎不绝于耳。读《第一周刊·大学生创业周刊》主编的高士林的诗歌《乡路》,让我对这个疑问有新的认识。

沿着心的指向

昨晚的风,又一次

搬运出我那面黄肌瘦的梦呓

那条用脚板丈量了无数次的小路啊

总也穿越不过我的记忆

悬浮乱舞的尘埃

踩痛了我与时光的呼吸

今夕,今夕何夕

小路早已变成乳白色的飘带

连起了村子的四季

以笑为花的日子,我的乡路

绿了我的沧桑,红了我的心房

这首《乡路》分为三段,第一段从“昨晚的风”,把诗人“面黄肌瘦”的往事搬运出来;第二段,是对“小路”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回忆;第三段,写乡路的变化。

“沿着心的指向/昨晚的风,又一次/搬运出我那面黄肌瘦的梦呓”。心的指向,就是精神家园的指向,诗人从乡路走出来,在水泥钢筋丛林的城市里,根本看不到清静、恬淡、悠长、朴实的乡路,但乡路,始终像老照片一样存放在诗人的内心深处。昨晚,诗人也许下班回家了,也许从工作的繁忙的缝隙中稍微闲暇之后,被一阵风吹得头脑清醒了,这风也许正是从很远的乡路上一路吹过来的,它打开了诗人的思路——诗人内心映出的乡路,还是不是那个年代,一场无情的风搬运过的“面黄肌瘦”的乡路?就是昨晚的风,打开了诗人对往事的回忆: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条乡路,曲曲折折,泥泞不堪,在乡路上搬运庄稼、粮食、物质的农民,因饥饿、贫困,每一个走在乡路上的人,都是面黄肌瘦的。从乡路上走出来的诗人,常常被走过乡路上的人贫困无奈忧伤情绪带入梦中,似梦非梦,体现了诗人的忧患意识和对家乡的牵肠挂肚。

“那条用脚板丈量了无数次的小路啊/总也穿越不过我的记忆/悬浮乱舞的尘埃/踩痛了我与时光的呼吸”。诗人从农村走出来,靠自己的勤奋努力,不懈追求,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成了一个吃国家饭的城市人,但是,童年和求学的少年、青年时期,都是从乡路上走过的,那条用脚板丈量了无数次的小路,不会穿过时空,在自己人生的记忆中淡忘和抹去。那个时候,乡路是泥巴土路,晴天一把灰,雨天一身泥。当诗人从这条路上走向求学走向城市的时候,车轮和脚步溅起的灰尘,嚣张地悬浮乱舞,记忆的尘埃,踩在童年和青年的伤口上,连时光的呼吸都是那样疼痛。这一段让每一个从农村出来的人,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悬浮乱舞的塵埃,那黄风怪似的黄土灰尘,风一吹,整条乡路上,都是灰蒙蒙的,连牙齿缝里都钻进了灰尘,咬东西时,咯嘣咯嘣地响。身上衣服上的尘土,一抖就是遍地的灰土。

“今夕,今夕何夕/小路早已变成乳白色的飘带/连起了村子的四季/以笑为花的日子,我的乡路/绿了我的沧桑,红了我的心房”。从回忆中走出来,好像从梦幻中走出来,诗人感触之余,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此时是何时,仿佛转眼之间,自己从一条弯弯曲曲、坎坎坷坷、尘灰飞扬的乡间小路上,一下子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或者像坐着魔毯,从一个时空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弯弯曲曲的小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乳白色飘带一样宽阔、平坦、舒适的水泥路面,连接着四面八方的村庄,每一个村庄又连通了进城的路,村庄的四季,都像这乳白色飘带的乡路一样,春种秋收,四季花香,幸福美满。人们原先走在乡路上,是为了果腹,为了度过饥寒的日子,每一个走在乡上的人都是一张忧伤和苦瓜一样脸。乡路宽了,信息科技流通了,今天走在乡路上的人,有的拖着农副产品,喜吱吱地进城去,有的从城里回来,荷包里揣满了富裕的钞票,脸上都洋溢着满足、惬意、会心的微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了一朵花,以笑为花的日子,我的乡路满足了我的虚荣和期待,我沧桑的人生,因了乡路的巨变而呈现葱绿的春天,那颗被家乡贫困落后所折磨的心,因乡路的拓展、宽阔,像被一把火照亮一样,整个身心都亮堂堂的了。

这首诗虽短,但容量很大。虽然没有直写农村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变,但通过乡路,由“悬浮乱舞的尘埃”到“乳白色的飘带连起了村庄的四季”,折射了农村改革开放30年的巨变。

《乡路》在艺术手法上,诗人进行了大胆有效地探索。从诗歌技法层面上来说,诗人运用了超感性和超现实性思维。通过人们对一般事物的感性认识,借鉴其他事物的感性认识,来反映事物的本质联系,并可间接地感知它。诗人在《乡土》诗中,没有对乡路过去不堪回首往事的描述,而是用“昨晚的风,又一次搬运出我那面黄肌瘦的梦呓”,那是心的指向,是精神的又一次折磨。让诗开头就具有灵性和感染力。因为诗人有一颗热爱家乡,热爱父老乡亲,眷恋乡土的心,对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庄稼、乡路、村庄爱之甚深,念之深切,期之甚殷,与它们自会产生一种心灵的感应,穿越现实的平庸,把常识中的“不可能”化为“可能”,这是诗人灵性、幻象的表现。这也是一种超现实思维,通过想象,建立全新的,不存在的事物,构建“精神家园”。写过去的乡路,诗人没有直接叙述乡路怎样难走,怎样给乡人带来生活和生产的不便,怎样让乡人走在悬浮乱舞的尘埃上,苦不堪言,而是用“踩痛了我与时光的呼吸”,这样不存在也不可能的句子,让诗一下子就脱去了俗气。

诗人在艺术手法还运用了通感、比喻、暗示、变形等手法。让诗句由现实中的不可能变为可能。风怎么能“搬运”梦呓呢,尘埃怎么能“踩痛”呼吸呢,心的指向,又是什么样的指向的,是人无法琢磨的。笑又怎么能为花呢,等等,都在暗示乡路的变化。诗的张力和给读者留下的空间很大,每一段之后,留下的空间,都可以让读者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经验去再创作,补充空间里诗人有意留给读者想象的部分,让读者真真切切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难以拒绝的感动。

高士林从农村走出来,他始终洋溢着对乡土故园的爱与情,即富情感魅力,亦具艺术感染力。诗人细腻的笔触,通过细心观察生活,体验家乡情怀,在其中捕捉到诗的灵感,通过去挖掘乡路的新旧内涵,让诗歌充满了对现实凝重的注视和对精神的终极关怀。从这首诗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位有着诗歌精益求精的严谨要求和为追求精神家园完美的诗人,读他的诗,感触深刻,联想多多。我们期待士林兄,把创作的笔触更深地扎进生活底层的泥土之中,在弱势群体中,寻找诗歌的痛点,让诗歌更厚重,更深刻,更能触动时代的脉搏,创作出不朽于这个时代的诗歌,成为真正引领诗歌潮流的大诗人。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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