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探陈子昂之遭迫害与龙朔诗坛之关联

2018-02-08 20:30黎俊宏
卷宗 2018年2期
关键词:陈子昂唐诗

黎俊宏

摘 要:本文关于陈子昂的死因着重介绍陈子昂之遗文及其背景,在近年的关于龙朔诗坛及陈子昂本人的研究背景之下,结合历史文献与各家研究,就《汉书》《旧唐书》《新唐书》等史料推测陈子昂的死因系以诗求宦的宫廷诗人(尤指上官婉儿与许敬宗等)趁陈子昂在失势之时一手谋划。

关键词:陈子昂;初唐文学;唐诗;龙朔诗坛

1 初唐文士对龙朔诗坛与宫体诗的批判

于是“处江湖之远”的倡导改革的诗人开始对于龙朔诗风展开批判活动。属弘文馆的才子杨炯直言批判说:“今假弄麒麟戏者,必刻画其形覆驴上,宛然异物,及去其皮,还是驴耳。”直呼龙朔诗人落齐梁窠臼;而稍早前王勃同样提出过相近的观点:杨炯《王勃集序》:“龙朔初载,文场变体,争构纤微,竞为雕刻,糅之金玉龙凤,乱之朱紫青黄,影带以徇其功,假对以称其美,骨气都尽,刚健不闻。”

文章研究的对象陈子昂与此事有何关联?是因陈子昂作为初唐文学界的代表之一,坚定继承王杨二人所见,并一针见血地指出初唐宫廷诗人们所奉为偶像的齐梁诗风是“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指出了“风雅兴寄”和“汉魏风骨”的光辉传统作为创作的先驱榜样。代表了阵营与宫廷中的诗人对抗,陈子昂与龙朔诗坛之间构成了一种从文化上到政治利益上的冲突竞争关系。

2陈子昂的初入仕途与依附武周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从不得用的军旅经过蓟北楼而愤慨题词,陈公的壮志难酬于怀才不遇激荡心神震撼千古。在陈子昂这种愤愤不平之下,有何与陈子昂受迫害之关联?

壮志难酬与怀才不遇,历来是文人骚客常咏之题。登临而慨古人与来者,纵陈伯玉为先河,或许从前燕昭王与乐毅之佳话也是老生常谈。为何偏出初唐陈氏首咏铿锵?此中种种需从长析来。

引自卢藏用《陈子昂别传》证,陈之辈上源溯于“四世祖方庆,得墨翟秘书。”“世为豪族,父元敬,瑰伟倜傥。”在家氛氤氲的目睹耳闻之下,生逢初唐的陈伯玉似乎注定在文学上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此时的影响,仍不足以为一位伟大诗人定型。

至于陈子昂文作中的“骨气端翔”,而不如六朝齐梁时的浮靡空洞,亦颇与内外存在关联。

先从陈子昂的身历研读起。据《陈子昂别传》所载伯玉“奇杰过人,姿状岳立,始以豪家子驰侠使气。至年十七八未知书。尝从博徒入乡学,慨然立志。因谢绝门客,专精坟典。数年之间,经史百家罔不该览。尤善属文,雅有相如子云之风骨。”

陈子昂生于公元661年——正值贞观之治时,唐王朝在统一五代十国分据局面后经历43年,国力逐渐复苏,社会发展迅速,屡取胜与对外战役,容蒋勋之观点,现时唐王朝处于一种扩张的状态之中,总体的审美倾向无暇顾及内在,而倾向于外向——自然,体现于作为“豪族”的陈子昂。

“始以豪家子驰侠使气”即起初凭着有钱人家的子弟而行侠仗义恣逞意气。因击剑伤人而慨然立志,谢绝旧友,深钻经史——“数年之间雅有相如子云之风骨。”[1]司马相如和杨子云,皆为西汉辞赋家,此何以为之?“十七八未知书”的陈子昂在博览坟典后文才受赞媲美以上大家,其用功深浅以及天赋已然可见一斑。这也为他日后的文坛地位打下基础。

直至21岁,陈子昂向东进入长安,考中进士,有证“子昂貌寝寡援,然言王霸大略,君臣之际,甚慷慨焉。乃敕曰:梓州人陈子昂,地籍英灵,文称伟晔,拜麟台正字。”此时即公元682年——高宗尚在位,承贞观之势,唐力雄厚之時。政治环境,大抵是军事上开疆扩土,威慑四海,农业歉收,但仍在政府有效调控之内;同时在高宗统治时期,科举制度重建——这是陈子昂得以进士的前提。

作为古代文人自命不凡者的典型,陈公可谓是自视极高。广为流传的伯玉鼓宝琴而毁之,向众人派发诗文一事,恰反映出,陈子昂对于自己文才的自持之傲,事关,如若初唐的文学革新者不借当朝之用而求田问舍般徒劳于民间,则纯属徒劳。也不幸万幸般陈公在此时适逢的是一位破格的垂幕皇帝。

武周时期破格引进寒门势力,使其成为庶族利益的最高代表,陈子昂依附武则天是顺理成章的事。他认为武则天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圣主,武则天的临朝称制会给他带来施展抱负的机会。但施展抱负的机会,在古仁人之间向来不顺途,陈子昂同样不例外。

3 关于陈子昂谏言之于被当权打击之因果

陈子昂官拜麟台正字,授右拾遗。一向关心国计,直言劝谏。历来受历史文人而称道。使武后读其行文后惊呼奇绝。自此,陈子昂试图通过谏言与作品争取更多资本,为己为人。

陈子昂的谏言立场,建立于少兴土木,尽量将国家财政用于军政民(迁陵于就近的洛阳)计,而非在灵驾的远置上铺排。陈子昂举战国时之先例,谏武后“况山陵初制,穿复未央,土木工匠,必资徒役。今欲率疫弊之众,与数万之军,徵发近畿,鞭扑羸老,凿山载石,驱以就功。春作无时,秋成绝望,凋瘵遗噍,再罹饥苦。傥不堪其弊,有一逋逃。子来之颂,将何以述?”对于议论之切切,其结构之严密,推敲之强振,加之艺术性上的造诣使全文的意见颇为振聋发聩,更加体现出陈子昂对于灵驾安排大事的审慎,通过少兴土木,少征民力以降低耗资,安定仍然存在动荡的民生以有利于发展。然而在统治者赞叹的同时需虑文已述,初唐的扩张之势,早已深入审美体现——就连陈子昂自身也难以避及。诚然,武后在提擢赞赏,令伯玉名扬朝野,飞驰远迩的同时,大概并不能完全赞许伯玉的意见——换做除汉文帝以外的任何二三代君主都不可能完全赞许。恳切率直的谏章多少难以在仕进上博得多少筹码。

丁亥三年冬天,武周王朝将用兵于蜀地。陈拾遗在诗中描写道,战士们背负干粮,绕行邛崃山间,准备攻打羌人。一个“争”字,暗示主动进攻和先发制人的意味。

陈子昂凭借自己作为蜀人,对此次行军地理状况的熟悉,发挥想象,渲染征行环境艰苦阴郁,暗示战争前景的并不光明。“严冬阴风劲,穷岫泄云生”,这不仅是冬日山中气象的描绘,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阴风怒号,彤云密布,自会有“昏曀无昼夜”的感觉,而“羽檄复相惊”,则倍增愁惨“羽檄”乃军事文书,所惊为谁?不仅仅是羌人。出征战士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拳跼竞万仞,崩危走九冥;籍籍峰壑里,哀哀冰雪行。”他们拳曲着身子,冒着山石崩塌的危险,在高山与深谷之间穿行,被驱遣着去进行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比山路更危险的,是这场政治冒险本身。这中间八句在诗中举足轻重,它形象地表明了这将是一场士气低落、失道寡助的战争。最后四句直发议论:圣人治理天下靠的是得道,得道则天下太平。(古人认为三台星“泰阶”平,则天下太平)暗示袭击羌人,是“肉食者”的失策,藜藿(百姓)的祸殃。endprint

必然,接上诗究陈子昂“素是书生”的军事见解,大致得以辩证论作其用军政策之优缺。

考证《陈子昂别转》中载,“契丹以营州叛”,陈伯玉的见解系“契丹小丑,敢谋乱常,天意将空东北之隅以资中国也。大王以元老懿亲,威略迈世,受律庙堂,吊人问罪,具精甲百万以临蓟门。运海陵之仓,驰陇山之马,积南方之甲,发西山之雄,倾天下以事一隅。此由举太山而压卵,建瓴破竹之势也。”

事实上,对于契丹的策略,陈子昂颇有盲目乐观之态度。但事实上,契丹族在7世纪初已形成部落联盟,具备一定军事实力——历史上对于本次叛变的镇压行动并不顺利:“万岁通天元年(公元696年)五月十二日,尽忠与其妻弟孙万荣反,攻陷营州,杀营州都督赵文翙,尽忠自立为无上可汗。武则天大怒,改尽忠名为李尽灭,孙万荣为孙万斩,并派兵围剿,却被尽忠击败。”

但就文述,将王孝杰、张玄遇、武攸宜等的戎马倥偬,陈拾遗的时局观相衬之下颇显独要。

“凡事须先比量智愚众寡,勇怯强弱,部校将帅之势,然可合战求利,以长攻短。今皆同前,不量力,又不简练,暗马丘乌合,败后怯兵,而欲讨贼,何由取胜?仆一愚夫犹言不可,况奸贼胜气十倍,未可当也!……今大王位重,又拥半天下兵,岂直琬琰而已?天下利器不可一失,失即后有圣智之力,难为功也。故愿大王于此决策,非小让儿戏可了。若此不用忠信,则至时机已失,机与时一失,不可再得。愿大王熟察。大王诚能听愚计,乞分麾下万人以为前马丘,则王之功可立也。”

4 武三思:千夫所指的替罪屏障

1.武三思与武周政权之干系

在《陈子昂别传》中有提及“属本县令段简贪暴残忍,闻其家有财,乃附会文法将欲害之。子昂荒惧使家人纳钱二十万,而简意未已。数舆与曳就吏,子昂素嬴疾,又哀毁,杖不能起,外迫苛政,自度气力恐不全,因命蓍自筮,卦成仰而号曰:天命不?,吾其死矣。于是遂绝。年四十二。”从别传中可以看出,卢藏用将陈子昂的英年早逝归咎于段简的“贪暴残忍”与“外迫苛政”。苛政是谁人之责?显然不是武则天主责。一位既已提拔麟台正字的皇帝固然“优之”。而陈子昂在归隐之后采药为业,家中虽然宽裕但在射洪境内并不足以让县令段简为此而强行收狱于是史上有将此祸根引向宰相武三思者。

武三思何许人也?武三思乃武则天之侄。在当事时期,武三思与韦后淫乱后宫,欺蒙李显,专权擅政,勾结上官婉儿,每下诏令,推尊武氏,阴怀篡立种种行径,早已臭名昭著于朝野内外——而李显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在其被忿忿之伍斩杀之后还谥其号“宣”。直到李旦即位以后才被斩棺暴尸,此乃后话,本文不作深究。

2.武三思直接迫害之不成立处

那么,这样一位在历史评价之中恶贯满盈的宰相,莫非真是冤死陈子昂的罪魁祸首?然而可能性并不足以史料支持。

在武周时事,武则天施行汉武帝时期(载于班固《汉书》)的控管政策,主要有严厉镇压徐敬业等反对派、屠杀唐宗室亲王与支持唐朝的大臣将领。鼓励告密,暗中监控官吏、诸侯,以及推广酷吏制度。扶持武三思、上官婉儿等党羽。客观上给当时的政治上带来了消极影响。

如果陈子昂坚决抵制武三思与上官等人,合情合理。然而,追溯到陈子昂下狱之时,其官名可见——“军曹”。仅是“兼掌书记而已”的微职——纵有逆其意之心,也难有兴风作浪之能耐。一位身居一品的当朝权相何以大费周折铲除徒有卑职的异己?此种情节,经不起稍加推敲。而迫害陈子昂者,背后另有其人。

5 龙朔应制:迫害陈子昂的始作俑者

于是,历史研究中有另一观点传出:真正陷害陈子昂的,乃宫中之上官婉儿与许敬宗等龙朔诗人。

从1.0的介绍中,其观论着重,便是从诗文引致政治资本之争着手。

以陈子昂为代表的初唐诗人(不少人的特点之一便是仕宦不顺),于作诗方面追求把“汉魏风骨”与“兴寄”相联系,明确诗歌抒情言志的本质特征,既抒写社会现实内容又抒发具有时代美学深度的思想感情;将“风雅”与“兴寄”相联系,注重诗歌风雅美刺的教化功能;四是强调诗歌应该“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主张诗歌能“洗心饰视,发挥幽郁”,具有发幽思、遣郁闷,泄导人情的功能。

而同时,占据初唐诗文的另一半江山的宫体诗依旧例行。在唐太宗时期大力推行过的诗歌改革,涌现出的改制者大多不在人世,而应制的诗歌仍旧盛行。如“上官体”格律工整,内容多为应制奉命之作,歌功颂德,粉饰升平,形式上追求程式化。词藻华丽,绮错婉媚,然而,在文章开头的介绍段落中可知,陈子昂对此是及其抵制而采取激烈言辞批判的。就如在《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提到的“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

不过文场难同权场。为文场铲除异己而为己得利也解释的通。但,上官与许等为何必要害死陈子昂?引典述来。

上官婉儿经常劝说李显,大量设置昭文馆学士,广召当朝词学之臣,多次赐宴游乐,赋诗唱和。每次都同时代替李显和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数首并作,诗句优美,时人大多传诵唱和。对大臣所作之诗,李显又令她进行评定,名列第一者,常赏赐金爵,贵重无比。因此,朝廷内外,吟诗作赋,靡然成风。

也就是说,以上官体为代表的龙朔诗坛,俨然成为文人以诗文捞取政治资本的权场,而应制诗歌便是他们平步青云的垂梯。在唐团结的研究中,上官婉儿在公元696年得势,陈子昂在公元696年失势,其中时间之相同,难免不为其两阵营斗争的表现。

靠文章获得欢宠的婉儿,固然不会轻易使新唐诗的改革春风吹到皇宫,而寄托在诗文当中的政治筹码不能令闲官在家的陈子昂等夺取,在他们眼中陈子昂不足为患——武后眼中,建安王武攸宜眼中他也没有反对能力。可海內文化界藜藿坊间他是诗人,文学家,在历史上看是圣人!这点即不得不防了。

武则天为了夺取政权,杀了许多唐朝的宗室,甚至杀了太子李宏、李贤、皇孙李重润。上行下效,满朝文武大臣为了效忠于武则天,作了许多自以为“大义灭亲”的残忍事。大臣崔宣礼犯了罪,武后想赦免他,而崔宣礼的外甥霍献可却坚决要求判处崔宣礼以死刑,头触殿阶流血,以表示他不私其亲。陈子昂对这种残忍奸伪的政治风气十分厌恶,遂作诗以示抗议。

直到这时,陈子昂写诗尽管针砭时弊但是对君主构成了极大的批判。拾遗之务本如此,君虽不如虎,君侧之党则颇有虎风了。正逢文学与朝堂上的敌手运转风水,可怜陈公,又莫名连坐下狱了。

公元696年李尽忠孙万荣杀死营州都督赵文翙反抗武周,自称无上可汗,侵略河北。陈子昂看形势迫切极言上谏,无奈“体弱多疾”终被谢绝,遂带官归隐——但是宦途之不幸是文坛之大幸,陈公登上蓟北楼慨然赋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一诗广泛流传民间,某些龙朔诗人恐惧陈子昂的文坛地位与其风格将引致臣大有易风之势。若大势将去,恐怕将来的权朝前途有坎,于是上官婉儿,许敬宗等宫廷诗人为以诗文引导朝臣人讨好武则天,同时以防因此而失去朝堂背后的政治资本。于是借武三思,指使县令罗织罪名将陈伯玉下狱。

此上一切皆为根据史书与陈子昂自身的文献经过研习得到。但作为近来研究的论据未尝无不成立处。

6 总结

综上所述的简析,根据陈子昂自身的文作,结合史料上的记载,可以推测,陈子昂的迫害致死,来源于陈子昂代表的文学单位对于此类宫廷诗体的批判态度,兼其在文坛上具有崇高地位,同时由于宫廷内龙朔诗坛的代表者对政治资本的捞取,视反对者陈子昂为敌,而致(以上官婉儿为代表的)宫廷诗人在武后当权时趁陈子昂的失势,借武三思之令,指使县令关押陈子昂入狱从而将其迫害。

只惜,斯人已逝,文垂青史。子昂之殒身,作俑者虽恶犹脱。我们无法否认陈公在文林中功位,惟有卷简载叙武韬。在初唐六十四年之中,除却时代的局限性之外,不能无视的是曾有一名陈伯玉,文作合时,系心国危,为定型后世文诗,为塑造文化印记,添下过重彩一笔。

参考文献

[1]王清怀《中国历代传记精选读本》[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

[2][唐]卢藏用·陈子昂别传[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

[3][唐]陈子昂 谏雅州讨生羌书[Z]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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