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床上留下“不一样的烟灰”,成了他心中的魔障

2018-02-28 20:50希康璐
现代家庭 2018年2期
关键词:烟灰饭店房间

希康璐

陈焕良已经有好几个夜晚没有睡着了,每天一闭眼,就看到妻子金敏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举止轻浮露骨。那个男人抱着他的妻子,还一个劲地叫着:“小敏,小敏,我真的很爱你。”40岁的陈焕良在半梦半醒间看到这个画面,真的很想冲上去,一脚把那个脸部模糊不清的男人踢飞,看看清楚他是谁,可他怎么也使不上劲,手脚都没有力气……

妻子床上的烟灰,是谁留下的?

这样的梦,一直都在折磨着陈焕良,已经有一两年时间了。而这一场场噩梦的缘由,可以追寻至5年以前的一些往事,陈焕良觉得这些往事,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但与他来说,却像一把把利剑扎进了他的心窝,心就像碎了的饺子馅一样,那伤痛已经难以愈合。

2012年,5年前的那个春天,陈焕良在镇上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做修理工,妻子金敏在镇上的一家副食品商店做营业员,他们10岁的女儿在读小学,一家人和和睦睦。每天晚饭后,他们全家沿着镇上的小河边散步。金敏长得漂亮,散步时,喜欢用手机自拍。看着妻子像明星一样的照片,陈焕良有时会酸溜溜地说几句:“这些照片只准给我一个人看,不许发给别人哦。”“你好无聊,这么不相信我。”妻子笑着回答,她知道丈夫的性格,有时有点猜疑,但丈夫说,这都是因为自己有个太漂亮的妻子了,在乎她。女儿长的像妈妈,陈焕良最喜欢给母女俩拍照。这一切,在如今的陈焕良看来,已经成为一道永远不可能复制的风景,而所有的恨,要从那个春天的傍晚说起。

那天傍晚,陈焕良原本跟妻子说好,早点回家,因为这天是女儿生日,妻子专门调班,中午就回家准备了。陈焕良则因为修理厂的活特别多,不好意思请假,所以急匆匆回到家时已经快晚上7点了。他一脸歉疚的神色进了门,却发现女儿这个小寿星不在,妻子坐在沙发上,不理他,管自己看电视。他问妻子:“女儿呢?”妻子爱理不理:“去外婆家了。”陈焕良有点想不通,明明说好今天一起给女儿过生日,他就算回来晚一点,也是为了给这个家赚钱。难道就因为这点事,妻子不开心了?不太烧饭的陈焕良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餐,他来回厨房和客厅间,不时逗妻子开心,缓和气氛。但妻子还是不怎么搭理他,过了一会居然起身回房间了。

陈焕良把饭菜做好,到房间叫妻子出来吃饭,这时,他在房间里闻到了一股烟味。陈焕良是不抽烟的,谁会在房间抽烟。是妻子?不可能,那会是谁?他跑到妻子跟前问,还没张嘴,突然发现,床单上竟有些许淡淡的烟灰,他一把将妻子推倒,大声吼:“谁来过?还在房间里抽烟?烟灰都掉在床单上了。”说完,他发疯似地打开一个个衣柜,又翻看床底下,接着在整个家里四处查找起来,出了一身汗,什么也没找到。他丧气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居然哭了起来,直到女儿回家。金敏没想到丈夫会有那么暴躁的反应,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丈夫竟然这么不相信自己,索性什么也不说了,憋着一肚子气。

晚上9点多,陈焕良的女儿蹦蹦跳跳地回家了,她说在外婆那里吃了面条,吃了鸡蛋,还吃了很多好吃的,是舅舅送她回家的。陈焕良强打精神,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女儿边上站着的小舅子金松。金松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异样,就向房间里的姐姐金敏打听。姐姐抽泣着说:“一点烟灰,他至于这么不相信我吗?他要猜疑我,我没什么好说。”得知情况,金松打圆场:“姐夫,你不要生气,床上的烟灰是我不小心掉的,我刚才来接外甥女,和姐姐聊了一会。”陈焕良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接金松的话,心里在想,这小舅子真会说谎,什么时候看他抽过烟,这分明是帮他姐姐在掩盖些什么。这时,房间里的金敏也不说什么,低着头,还在生气。这一夜,两人无话,陈焕良睁着眼睛到天亮。

陷入疯狂的报仇计划中

2012年7月的一个中午,陈焕良从修理厂回家吃中饭,见家中大门敞开,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说笑声,他进门一看,除了妻子,家里还多出了3个人,一个是隔壁家开黑车的小李,另外两个男女年纪和自己相仿,他们是镇上开饭店的麻玉强和邵莱莱夫妇。小李和陈焕良夫妇很熟,麻玉强夫妇和自己并不熟,他们来干什么?麻玉强看到陈焕良回家,拿起手中的一包中华烟递给他:“小李今天不出车,你老婆也不上班,我们准备下午在你家打牌。”不会抽烟的陈焕良碍于场面,接过香烟,邵莱莱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陈焕良抽了一口,感觉头有点晕,觉得这个烟有点怪怪的。看着掉落的烟灰,他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看到的床上的烟灰,有点来气,又不好发作,轻轻说了声:“你们打牌吧,我回房躺会。”

大家都没感觉有什么异样,照样有说有笑。陈焕良却是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个问题,床上的烟灰是小李留下的,还是麻玉强留下的,反正最不可能是金松的。这时,他听到妻子金敏的手机里传出一首歌,“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开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 一样盛放的赤裸裸……”他不知道,这首歌是香港歌星张国荣的经典歌曲,但他曾多次在妻子的手机里听到过。在2012年的春天以前,他听着这首歌,觉得还有那么点情调,不过现在听来,陈焕良感觉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着他的耳朵,仿佛要慢慢地把耳朵吃成一堆残骸。他从床上弹起来,冲出去,拿起妻子的手機,狠狠摔出门外:“不一样的烟火,有什么不一样,你唱给谁听啊!”众人愕然,金敏觉得很没面子,跑出屋外,甩下一句:“你这个疯子!”

陈焕良和金敏,从冷战转变成决裂。陈焕良也不去修理厂好好上班了,白天喝得酩酊大醉,天还没黑就到镇上的一些酒吧、台球室等娱乐场所,和一些红男绿女混在一起。陈焕良有时会抽几口烟,但有个黄头毛把他的烟拿掉:“烟有什么好抽的,来尝尝这个才刺激。”黄头毛拿出一小包东西,陈焕良瞄了一眼:“药片?什么玩意儿?”黄头毛用一张锡箔纸包住“药片”,用打火机点燃。不一会儿,陈焕良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黄头毛按着他的头,让他靠近“药片”使劲吸。几次下来,陈焕良感觉到有些迷醉,对这种味道上瘾了。“这该不会是毒品吧?”他的疑问,在黄头毛嘴里得到证实,这些“药片”是麻古。短短几个月下来,陈焕良手头仅有的一点钱,全花在了购买麻古上。endprint

10月的一天,在当地警方的一次治安大整治中,陈焕良和一批吸毒人员先后被抓获,送去戒毒所。雪上加霜的是,妻子金敏此时向陈焕良提出了离婚,他无奈地签了字,女儿归妻子抚养。

在戒毒所,陈焕良每天晚上想的都是妻子和女儿,还有床上的烟灰,因为有了烟灰,他对妻子的念想就都是恨,他还想到自己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向吸毒的,觉得这和麻玉强有关。他第一次见到麻玉强,麻玉强递给他的烟,他抽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味。麻玉强后来又来过他们家几次,每次来都递烟。陈焕良偏执地认为,自己吸毒就是麻玉强害的,他现在被抓,麻玉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他漂亮的妻子好了,这是麻玉强或者麻玉强和金敏一起早已设计好的。陈焕良在戒毒所里面,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毒戒了,出去后就杀了麻玉强夫妇,另外还有两个人要杀,如果出去后妻子同意复婚,他就不杀她,如果妻子不同意,他就要杀了她和小舅子金松。

2014年9月,走出戒毒所的那一天,陈焕良在几张纸上写下了自己要枪杀的“黑名单”,一共4个人。边上还写了一些狠话,拍下照,存在手机里,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那段时间,通过上网联系,陈焕良在广西和缅甸交界的地方,买到了5把手枪和100多发钢珠弹。在无人的野外,陈焕良反复练习打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他,还在网上查找犯罪心理学的一些知识“情感冷漠无情,意志的两极性格”等,这些成了他作案前理论上的准备。

陈焕良找妻子谈了几次,想要复婚,可是金敏始终对他冷言冷语。眼看着复婚无望,陈焕良决心要动手了。

心里的魔鬼在作祟

2016年10月,陈焕良骑着电瓶车,右手拿着枪,左手拿着红色头盔,放在右手手腕上,遮着枪,进入麻玉强的饭店。这时正直中午,店里有很多人在吃饭,门口一个穿蓝衣服的女服务员好像发现了不对劲,迎上来问:“你找谁?”她一边用手推搡陈焕良左手上的红色头盔,似乎要把头盔推掉,发现里面的秘密。陈焕良往后退一步:“老板他们在不在?”女服务员回答:“不在,都不在,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陈焕良边问边往外走,取消行动。

这之后,陈焕良歇息了一段时间,他找了工作,但是每份工做得都不长久。毒品他是不吸了,靠家里人接济的钱,过着拮据的日子。偶尔,他会去女儿的学校门口,偷偷看看已经上初中的女儿。有时,他也会在麻玉强饭店门口徘徊,看看这对夫妻的生活怎样,并且还暗中打量店堂的环境,想要寻找机会。饭店是个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要下手,还真有些难。

陈焕良摸出规律,麻玉强饭店最空的时候,是早上8点钟左右,这个时段店里一般只有夫妇两人进进出出,服务员也还没上班,只有到了10点之后,店里才会有陆陆续续的人来。2017年2月23日早上8点过后,陈焕良揣着3把手枪,装好子弹,上膛,进入店内。

看到陈焕良进门,麻玉强妻子邵莱莱愣了一下,她知道陈焕良戒毒出来后,一直想着要和妻子复婚,但是金敏不答应。他们夫妇和金敏走动比较多,经常一起打牌,陈焕良可能对此有些不满。这时,邵莱莱看到了陈焕良右手拿出一把枪,对准了她的头。“焕良,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有话好商量的,你有气不能出在我们身上啊。”邵莱莱边说,边往后退。陈焕良用枪顶着邵莱莱的后脑勺,命令她不要说话,进房间里去。因为这个时候,陈焕良听到饭店大堂左侧的房间里有麻玉强的声音。邵莱莱顺从地走着,戴着红色头盔的陈焕良用枪顶着她的头,在后面跟着。一进房间,陈焕良将邵莱莱推倒在床,一声枪响,邵莱莱鲜血四溅,没了声息,整个人还在抽搐。床上躺着的麻玉强还没反应过来,看到血腥一幕,他从被子里跳出,要和陈焕良搏斗,陈焕良连开两枪后,走过去确定麻玉强是否死亡。随后,他镇定自如地走到饭店门口,开着电瓶车离去。在离开麻玉强饭店前,陈焕良将开枪射击过麻玉强夫妇的两把枪,和另一把备用枪,扔在了饭店里。

就在警方全面对饭店周边展开排查之际,陈焕良于案发当天中午来到自己家附近,远远看着屋里的前妻和女儿,他想上去一槍结果了金敏的命,但想到女儿在,实在下不了手,驾车离开,同时他也放弃了去枪杀小舅子金松的念头。而就在这一刻,有大批警察已来到他家周边排查。

陈焕良从广东揭阳普宁市洪阳镇乘大巴车,来到中山市。期间,陈焕良购到一本名为 “郑林伟”的假身份证,在一家快捷酒店开了房间。几天后,陈焕良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被警方抓获,现场缴获自制手枪2支,作案工具匕首1把。

那么2012年春天,出现在金敏床上的烟灰,究竟是谁留下的?虽然这些烟灰与本案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陈焕良杀人,与烟灰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办案民警在审讯陈焕良时,他一口咬定:“烟灰是麻玉强的,肯定是麻玉强的!不会错。”

其实,这些烟灰的确是麻玉强留下的,陈焕良的推断没错,但烟灰背后的故事,并不是他“脑补”的情形。金敏在向警方陈述案情时,说起了床上烟灰的细节和真相。原来麻玉强那天来金敏家,是叫金敏一起去打牌的,而当时,他的妻子邵莱莱也是一起来的。麻玉强夫妇的饭店和金敏上班的副食品店紧挨着,有时金敏会到麻玉强饭店里带几个小菜回家,女儿说麻玉强烧的糖醋排骨比妈妈烧得好吃。

办案民警对金敏说:“当时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丈夫?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说出来不就行了嘛。”金敏说:“我哪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当时也是心里有气,明明说好要早点回家给女儿过生日,他不回来,我气得把女儿送到外婆那里去了。”陈焕良5年以后知道了真相,可惜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麻玉强留下的烟灰,并不是“不一样的烟火”,背后的故事就是那么的简单,但金敏出于女人的一点点小情绪,再加上文化程度不高的两夫妻,虽然关系不错,但遇到原则性问题,不懂得正确的沟通方式。本来可以说的清楚的小事,却在几年里都没说清楚,引发了这样的悲剧。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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