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

韦玮

1说起西班牙，很多人会想到它的首都马德里和国际大都市巴塞罗那。其实，西班牙最富盛名的不是这两座城市，而是南部具有异域风情的安达卢西亚地区。该地区首府塞维利亚，有世界最大的哥特式教堂和欧洲最古老的王宫。这里是哥伦布扬帆远航发现新大陆的起点，也是西班牙斗牛和弗拉明戈舞的发源地，拜伦的《唐璜》、梅里美的《卡门》、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讲述的故事都发生在这里。

据史记记载，伊比利亚人、罗马人、汪达尔人都曾在塞维利亚居住。公元711年至1248年，塞维利亚先后被哥特人和信仰伊斯兰教的摩尔人统治，成为阿拉伯世界在欧洲的重要据点，犹太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在这片土地长期并存，哥特式、阿拉伯式、巴洛克式建筑相伴而生，摩尔时期的建筑物至今遍布老城区，犹如摇曳多姿的藤蔓，在不同时期破土而出，相互交缠，混合出独特的塞维利亚风格。我来塞维利亚就是为了欣赏受各种文化影响的建筑，顺便“刷”一场热情的弗拉明戈。

2由于长途飞行加转机，我近一天一夜没好好合眼，夜晚抵达塞维利亚时早已精疲力尽。在老城区一间公寓安顿好之后，我和同伴到附近的一家餐厅吃晚餐，点了西班牙海鲜饭paella和特色果酒Sangria，总算回魂几分。海鲜饭的配料很丰富，有虾、鱿鱼、各种贝类，还有鸡肉、牛肉等，橄榄油更是不可缺少的佐料。被金黄色酱汁浸透的米饭看上去很诱人，只是入口以后要细嚼慢咽才好消化，因为米饭没有煮烂，还有种夹生的口感，这恐怕会让外地游客难以接受，许多人是慕名而去，摇头而回。

来到塞维利亚，就得切换到西班牙的作息模式。早上八九点以Churros开始新的一天，下午两点吃午饭，然后睡午觉，起来之后晒着太阳吃着Tapas至日落，餐前小酒一直喝到晚上九点，接着吃晚饭，再以一杯酒结束一天。我们称Churros为西班牙油条，样子和中国的油条有些相似，但它是实心的，配以香浓温热的巧克力蘸着吃，外脆内软。Tapas是西班牙传统小吃的统称，一份价格5欧元左右，种类很多，可冷可热、可荤可素，没有固定的菜式或菜谱，不管是什么食物，都可以用来做Tapas。如果你问当地人Tapas是什么，一万个西班牙人会给出一万个答案。

3塞维利亚的景点基本都在老城区。几百年前，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内河港口，去往南美的船只都从这里出发，再满载着黄金白银返回这里。河边的黄金塔便是塞维利亚辉煌航海史的见证，如今它已变成航海博物馆，展示古海图、古船模型及各种船头装饰。

老城区地标性建筑就是塞维利亚大教堂建筑群的希拉尔达塔。塔顶的青铜风向标造型是一个古罗马装束的女子，左手握一盾牌，右手持棕榈树叶。塞维利亚大教堂是哥特式的教堂，在世界五大教堂中排名第三，航海家哥伦布的灵柩就埋葬在教堂的墓地中。参观前一定要先在网上买好门票，因为现场排队的人非常多。我们没有提前买票，在教堂外看着九曲十八弯的队伍，决定放弃这个景点。

塞維利亚大教堂对面是塞维利亚王宫，它是欧洲现存最古老的、仍在使用中的王宫。在美剧《权力的游戏》中，马泰尔家族的皇宫庭园在这里取景。我们事先在网上预订门票，来到王宫时凭打印好的二维码在规定的时间段免排队直接进入。据史料记载，王宫修建于中世纪，最早是摩尔人的城堡，后作为伊斯兰教和天主教王宫，所以塞维利亚王宫呈现出不同风格混杂的面貌，这跟欧洲常见的宫殿大不相同。王宫里有很多展品，有历代国王及王室成员的油画、器具，还有风格各异的折扇等。

从王宫出来，我和同伴包了一辆马车环游其他景点。马车走机动车道，没有专用道，后面的汽车无法超车，只能慢慢地跟着。乘坐马车环游古城，有种穿越时空、融入历史文化之中的感觉。

当马车到达西班牙广场时，已近黄昏，我们手里端着相机，却不知道从哪里拍起，因为照片永远拍不出眼睛所看到的大气磅礴与浪漫柔美。欧洲大多数广场都非常袖珍，体现不出广场的“广”，而塞维利亚的西班牙广场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广场，呈270度的环状，为一栋半圆型的红砖建筑环绕，首尾以高塔相连，有着独特的曲线美。古罗马式的回廊，拱门、柱头和砖墙下面的石凳，都贴着阿拉伯建筑特有的蓝白相间的马赛克瓷片，东西方建筑风格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广场被一条小河环绕着，玲珑别致的小桥横跨其间，别具风情。

西班牙广场的美，不仅仅是因为它大气，还在于其丰富的色彩和精美的细节。环绕主体建筑边缘规整地排列着58个壁龛，代表了西班牙58个省市，壁龛正上方是每个地区的徽章，主体内容描绘的是当地著名的历史事件和重要战役，地面是该地区的地图，壁龛全部用彩色瓷砖贴面拼接而成，色彩艳丽，制作精美。

4来到塞维利亚，当然少不了看一场弗拉明戈表演。弗拉明戈是西班牙国粹，正如京剧之于中国。民宿老板推荐了一家位于瓜达尔基维尔河岸边的弗拉明戈表演剧场，那里只能容纳二三十名观众，舞台上没有任何布景装饰，参与演出的演员也只有三名。女歌者紧闭双眼，如诗人般吟唱，悲怆苍凉、无限凄美，帅气的吉他手用娴熟的指法拨动出动人心弦的曲子。在歌者的吟唱和吉他伴奏下，舞者开始表演，她以有力的踩踏、转身、甩头，传达人生的沧桑，即使外表玩世不恭，内心仍留存善良、真诚。她时而哀怨，时而沉郁，时而奔放，时而欢快，气氛一泻千里，极富感染力，把古老民族背井离乡的哀伤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

塞维利亚人不在乎外面的世界如何狂奔，只听从内心的节奏，专注地经营着自己精致的生活。行走至此，带不走风景，却能带走回忆，我要把塞维利亚人这份从容自得带进人生下一段旅程，在心中营造一片阳光，一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