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心转意

2018-03-16 03:09石磊
湛江文学 2018年4期
关键词:玉屏小雷打麻将

◎石磊

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洒在金丽公园。公园里的人很多,苏琪挽着曹智凯的手走进了公园。他们因为忙工作忙孩子,已经多日没有踏进公园了。今晚,他们把三岁多的孩子扔给母亲,出来走走。他俩优哉游哉,漫步在公园里。突然,苏琪拉住曹智凯往后退,曹智凯不解地问:“怎么了?”

苏琪手指一个方向,小声地说:“你看,那个不是咱们爸吗?”

曹智凯随着妻子的手看去,在十多米前的大树下,月光、灯光都照不进来,显得很阴暗。一个烫发的女人双手抱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是曹智凯的爸爸。智凯和苏琪怕被爸爸发现,急忙离开,他俩来到一棵大树下,在默默地观察着他的爸爸。他们两个很专注,又是拥抱又是亲嘴,甚是亲热,女的也有五十的年纪了。最近,难怪爸爸和妈妈经常吵嘴。有一次,爸爸竟然向妈妈提出离婚。妈妈很伤心,两三天不吃不喝,胃病又犯了,瘦得很难看。曹智凯很生气地说:“都快六十的人了,怎么这样。平时,看他挺正派的。”

“是啊!真没有想到。”苏琪附和着说。

“苏琪,是不是把妈妈叫来?”智凯很生气,问妻子说。

苏琪没有回答,考虑了一会说:“还是不要把妈妈叫来。妈妈那脾气,她要是知道了,不闹翻天才怪呢。”

“那你说怎么办?”智凯急着问。

“我们找个适当的机会,好好跟爸爸聊聊吧?”苏琪想了想说。

“也好!”

“那个女的是谁?”苏琪又问。

“不知道。”智凯说完,又对妻子说:“琪,我们回家吧?”

“嗯。”

两人本是很高兴的,想不到碰到这种事,很是扫兴地回家了。智凯和苏琪回家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的爸爸才回家。他回到家,智凯若无其事地问:“爸,你去哪里?每个晚上都这么晚才回家?外面的治安不好。”

“到朋友家打麻将。”曹贵回答儿子说。

“爸,妈妈身体不好,带孩子很辛苦,也要帮帮她。”智凯对他说。

“晚上,你们都在家了,我出去走动走动也不行?”曹贵有点不高兴地说。

“爸……”

曹贵不理他,走进他的房里,随手把门关上。曹贵看到老婆睡在床上,就说:“真是的,出去一下也不行。”

“你也是,每个晚上都出去……”

李玉屏的话还没有说完,曹贵就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没好气地说:“你都跟他们一个样,我出去走走还不行?上了年纪的都在加强锻炼,不然……”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架。”玉屏小声地说。

曹贵只好出来客厅抽闷烟,他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架在茶几上。他在回味着跟情人的那一幕幕,感到那个女人很有情很性感很有味,内心很是甜蜜。儿子出来客厅,看到他那个样子,也不去招惹他。

第二天,曹贵把灰白的头发染黑了,人显得很精神,对镜子照了多次。晚上,曹贵磨蹭了很久,又准备出门了。智凯问父亲说:“你又想去‘打麻将’?”

“是,去摸两圈。”曹贵淡淡地回答儿子。

在房间里的苏琪,听到爸爸又要去“打麻将”,急忙小声地对儿子说:“小雷,快出去,你说你要跟爷爷去。”

不足四岁的小雷很听话,急忙奔了出来,双手抱着曹贵的腿,说:“爷爷,我也要去。”

“爷爷去摸两圈麻将,小雷乖,跟妈妈吧。爷爷赢了钱,就给你买玩具。”曹贵哄着孙子说。

“我不,我就要跟爷爷去。”小雷不放手,不依地说。

“玉屏……”曹贵叫了一声妻子,意思是要她来抱孙子。

玉屏走了过来,不悦地看了一眼曹贵,对孙子说:“小雷别去,他不是去摸麻将,他是去摸女人!”

“我也要跟爷爷去摸女人……”小雷闹着说。

“你……”曹贵的两眼瞪着玉屏说。

“打麻将用得着这么打扮么?你以为我是250?”玉屏有点生气地说。

“你说我去摸女人就摸女人吧,我不在乎。”曹贵生气地说。

此时,苏琪走了出来,抱起孩子说:“小雷,不要跟爷爷去打麻将。等会,我们和奶奶去公园玩吧。”

“真的?”小雷问了一声。

“真的!”苏琪回答说。

曹贵出来了,他刚走出门口就给那个女人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曹贵就对她说:“今晚,我们不能到公园去了,媳妇说要带孩子到公园去。你说到哪去好?开房?好呀,我开了房就给你电话。嗯,等会见!”

这些天的晚上,曹贵都出去“打麻将”,有一个晚上还没有回家,说打到通宵。智凯和苏琪都拿不出好办法来阻止爸爸,只能眼巴巴看着父亲出去偷情。

一个晚上,曹贵又想出去偷情,突然,玉屏叫了起来,说她的胃疼。她吃了胃药,也不见效。这晚,曹贵没有出去“打麻将”。次日一早,智凯和苏琪带妈妈到医院检查,叫曹贵在家带孙子。曹贵还说,检查什么,不就是胃疼么。从医院检查回来,曹贵就问儿子:“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医生说是胃炎,要注意饮食。”智凯对父亲说。

“我就知道没事……”曹贵有点怪怪地说。

玉屏看到老公那种口气,非常不悦地说:“是不是,我要有大事你才高兴?”

“你……”

“我死了,你就高兴是吗?”

“爸,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苏琪对曹贵说。

“妈,你去休息吧。”智凯对妈妈说。

玉屏走进了房里,还把房门重重地关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智凯看见妈妈在房里,就把爸爸拉了出来。父子出了门口,智凯把一份化验报告递给他说:“爸爸,你看看吧。”

曹贵接过报告一看,大惊失色地叫道:“胃癌?”

智凯差点要哭了,说:“是……晚……晚期……”

“不能做手术?”曹贵看着儿子问。

“不能了。做手术,恐怕日子更短了。医……医生说……说最多只有半年……”智凯泣不成声地说。

“啊……”

“现在,千万不能叫妈妈知道,不然……”

曹贵好久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着。智凯看到爸爸那个样子,劝慰他说:“爸,你想开点……”

“你妈苦了一辈子,怎么就得了这种病,要是能治,我……我就是豁出老命,也要来救他。”曹贵很是动情地说。

“实在无能为力了,我们只能好好地待她……”

曹贵回到家,立即回到房里,坐在床前,对老婆道歉地说:“玉屏,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你就原谅我吧。”他说完,就用手去摸她的肩膀,玉屏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推开,由于用力过重,把手打在他的胸上,她这一手很重,仍气愤愤地说:“别假惺惺了,看了作呕。你给我出去!”

要是以往,玉屏那一手打在他的身上,他不还你两手才怪。今天,曹贵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温和地说:“好,好,你别生气,我就出去,我就出去。”曹贵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和气地问:“玉屏,你想吃什么?”玉屏还在生他的气,没有回答他。此时,苏琪也走了进来,轻声地问了一声:“妈,你想吃点什么?”

“给我煮点粥吧。”玉屏回答媳妇说。

“奶奶……”小雷叫着进来。

“奶奶要休息,爷爷抱你出去走走。”曹贵抱起孙子说。

曹贵抱着孙子出去,就打情人的电话,决定跟她分手,那个女人不肯。曹贵跟她说明后,就把情人的电话、微信拉入黑名单。他想在这段时间好好陪老婆,不想再伤她的心。唉,情人毕竟是情人。这一晚,曹贵没有去“打麻将”,对老婆说:“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不去!”玉屏硬邦邦地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曹贵温和地说。

玉屏用疑惑的眼睛,把曹贵上下看了个遍,好像不认识似的,问:“不去打麻将了?”

“不了,不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曹贵道歉地说。

“妈,我们一家人都出去走走吧。”苏琪对玉屏说。小雷听到要出去,高兴地嚷着说:“我们去逛街吧。”

“那……那好吧。”玉屏答应儿媳妇说。

一家人出去了,其乐融融,曹贵和玉屏走在后面。今晚,曹贵的话特别多,也特别殷勤,不是问她要吃什么,就是问她要买什么。他们走进了一家商场,就在玉屏看衣服时,曹贵的手机响了,他看到一个陌生号码,还是接听起来,他一听就知道时情人的声音,就说:“我不打麻将了,你们打吧。”曹贵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把手机关机了。玉屏买了衣服出来,就问:“怎么不打麻将了?”

“从此再也不打麻将了,一个一起打麻将的,因为熬夜过度,扑倒在麻将台上,再也醒不来了。”曹贵早就编好了这个谎言,来骗老婆。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为爸爸是不怕死的,现在醒悟还不会迟!”苏琪笑着说。她说完,又接着说:“你看这样多好,陪陪家人,享受天伦之乐。”

“是啊……以后再也不打了。”

曹贵看见玉屏抱起孙子,他急忙对老婆说:“你的胃不好,我来抱小雷吧。”玉屏不肯,可曹贵硬是把孙子抢了过来。曹贵抱着孙子走了一小段路,就满头大汗,玉屏就对儿子说:“智凯,你爸抱小雷抱累了,你抱抱他吧。”

“不用,不用,没事的。”曹贵大声地说。

智凯把孩子抱了过来,玉屏拿出纸巾帮老公擦着汗水,温情地说:“还说不用,都满头大汗了。”玉屏帮曹贵擦好汗水,一家人又走了起来。这回,曹贵走在后面,心里想着,她不久就要离他们而去了,他越想越害怕。玉屏停下来等他,问:“你在想什么?”

“喔,没……没有……”曹贵支吾了一下说。

夜深人静,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曹贵睡不着,又出来客厅抽烟,那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几十年来,妻子跟他同甘共苦的那些日子,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面前浮现,是那样的清晰,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可自己这段时间来,鬼迷心窍,竟背着她偷情。想着想着,突然,他的两眼模糊了,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次日一早,曹贵又很早起来了。儿子要上班时,曹贵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见儿子出来,就对他说:“你妈,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昨晚,我在网上搜索到,在贵州铜仁的一个地方,有一个祖传秘方的老郎中说治好了不少胃癌,不知是真是假。明天我想过去,机票我都订好了。”智凯对父亲说。

“喔,那去吧。不管真假,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也许……”

“爸,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不要让妈妈知道,多点时间陪妈妈。你也不要再去‘打麻将’了。”智凯对他说。

“我知道,已经洗手不干了。昨天,我把手机号码都换了,就是怕那些麻将友打我的电话。”曹贵对儿子说。曹贵换手机号码,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不放过他,他虽把她的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可她就用其它电话打他的。

“爸,那我上班了。”

“嗯。”

曹贵回到家里,看到老婆在厨房做早餐,就走进厨房,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

苏琪走进厨房,对玉屏说:“妈,我说过了,早饭我来做,你去休息吧。”

“就好了,就好了。”玉屏连忙说。

“妈,吃了药,那胃是不是好点?”苏琪关心地问她。

“不是很痛了,但还胀得厉害。”

吃早餐时,曹贵看着老婆说:“我们找个时间去韩国走走吧?”

“去韩国?不去,那小雷怎么办?”玉屏对他说。

“妈,你跟爸爸出去走走吧。小雷,我可以叫我妈来带几天。”苏琪立即赞成地说。苏琪说完,又把头转向曹贵,说:“爸,你也应该带妈妈出去走走了。”

“就是。”曹贵附和着说。

曹贵出去了,玉屏对媳妇说:“不知怎么回事,你爸来了一个180度的急转弯。”

“妈,前几天,被智凯狠狠地骂了一顿。智凯真的很生气,就差点要打他。”苏琪撒谎地说。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玉屏有点恍然大悟地说。

“妈,既然爸爸知错了,你也别跟他计较,都一把年纪了。”苏琪开导她说。

“我哪里有跟他计较,是他无理取闹。我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所以他才那样对我。”

“妈,爸不是那种人。”苏琪想继续隐瞒,不告诉她实情。

“妈不糊涂。”

“妈,你真的多想了。爸,不就是爱打麻将么。”

“妈不想跟你争辩,要是像你所说的,就当然更好了。”

智凯去贵州回来,带回来一大包中药。他去贵州骗妈妈说是出差,带回的中药当然不会被妈妈知道,他快到家门口时,叫爸爸出去,把中药拿给爸爸。

玉屏吃了儿子从贵州带回的中药,她的胃好多了。她的气色也好像好了很多,半个月的时间,体重还重了三斤多。一个晚上,玉屏和苏琪带孩子出去了,家里只有曹贵和智凯在家,曹贵问儿子:“智凯,这些天,你看你妈妈有什么变化?”

“有什么变化?”智凯看着爸爸问。

“你妈的身体好像变好了,人也精神多了。我看她每个夜晚,睡眠非常好。”

“是吗?苏琪也这么对我说过,感觉是不错。是不是贵州的药不错?”

“吃了那药是不错!”曹贵用肯定的口气说。

“那后天,我再去一次贵州吧?”智凯对父亲说。

“一定要去!”“可是……可是……”“可是什么?”

智凯看了看爸爸,说:“因为妈妈的病,我的钱都用光了。来回的机票,还有拿药的钱,我不够了。”

“我有钱,我拿一万元给你!”曹贵立即说。平时,他就是买给孙子的东西,也舍不得拿钱。

三天后,智凯又去了一趟贵州。智凯去贵州的第二个晚上,半夜,玉屏醒来说要喝水,她要起床时,曹贵把手压在她的身上,阻止她说:“你别起来,我给你倒水。”

曹贵出来大厅,因倒水时过于慌张,把水洒了地上,他倒好水,把杯子端进房里时,脚踩在地砖上的水,那脚一滑,连人带杯摔倒在地上,曹贵的头撞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玉屏和苏琪出来,看见曹贵睡在地上一动不动,玉屏害怕得哭了起来。玉屏双手摇着曹贵的身子,哭道:“曹贵,你快醒醒……”

苏琪急忙用手指按住曹贵的人中,她按着爸爸的人中,对玉屏说:“快打120。”玉屏拿来手机,就要拨打120时,曹贵慢慢地苏醒了,刚才是把他撞昏了。苏琪说:“爸,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曹贵摇了摇头,感觉没有什么,就说:“不……不用,没事。”

玉屏被吓得脸色青白,流着泪说:“你可别吓我……”

“没事。”“去医院吧?”玉屏又问了一句。曹贵站了起来,在大厅走了几步,说:“没事,没事。”

曹贵和玉屏重新睡到床上时,玉屏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曹贵不放,好像她一松手就会被阎王抢走一样。这个后半夜,玉屏一直没有放过手。就快天亮时,玉屏在梦里突然大叫起来:“曹贵,你可别抛下我……曹贵……”

“玉屏,我在这呢。你又做梦了……”曹贵紧紧地抓住妻子的手说。

玉屏醒来,看见老公就在身边,喘了一口大气,才放心地说:“我梦见你跟别的女人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我不会跟别的女人走的,你放心吧!”曹贵认真地说。

“以前,我不在乎,现在,我不能没有你。”玉屏动情地说。

“是啊,是啊,我也不能没有你!”曹贵对她说。他想到她的病,心如刀绞,责怪起自己来,以前,怎么不好好珍惜?凡事怎么都如此,拥有时不懂得珍惜,丢弃了才倍感痛惜。

智凯从贵州带回的十副药喝完了,玉屏的胃别说痛,也不胀了,脸色红润,身体比以前好多了。玉屏出去,很多人还不敢认她呢。

一天中午,曹贵把儿子叫了出来,很是高兴地说:“智凯,你妈那病是不是被贵州那药治好了?明天,我们带她到医院再去检查吧?”

智凯看了看爸爸,爸爸这三个多月来,可以说变了一个人,晚上再也没有出去“打麻将”了。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好像谁都离不开谁。智凯不想再隐瞒下去,就对他直说了:“爸爸,妈妈的胃癌是假的,她的胃炎倒是真的。几个月前,你在公园里偷情的事被我和苏琪撞见了。为了能使你回心转意,我和苏琪不得不把妈妈的胃炎说成是胃癌,她那医院报告单是我的同学开的。”曹贵听得目瞪口呆,有点不相信看着儿子。智凯又接着继续说下去:“那些中药,不是我从贵州带回来的,我也没有去贵州,那药是一位老中医治胃的药。妈妈的胃病好得那么快,一是靠那药,二是调养,三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好心情。”

“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吧?”曹贵半信半疑地问。

智凯对父亲点了点头,说:“真的!”

“这么说,你妈妈没事了?!”曹贵高兴地问。

“嗯。”

曹贵不敢看儿子,说:“智凯,我那破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妈,以后,我再也不会犯了!”

“嗯。”

曹贵急匆匆走回家里,也不管儿媳妇在家里,抱着玉屏高兴地亲了一个响吻。玉屏急忙把老公推开,吃惊地说:“你……你……”

“我怎么了?”曹贵高兴地问。

“老不正经。”玉屏还是笑着说。

“爸,今天怎么这样高兴?”苏琪笑着问。此时,苏琪猜到智凯已经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了。

“我不告诉你!”曹贵说完,开怀大笑。那欢笑声充满着屋里,流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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