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国外经验，加强传统中医药知识产权维权意识

北京医药集团职工大学（100079）裴颖

我国对中医药传统知识的产权保护基本处于缺失状态，使处于“公知领域”的中医药传统知识面临流失，潜藏着可能损害中医药可持续发展并威胁国家安全和利益的严重隐患。很多国家的传统知识都面临生物剽窃，并开始采取措施加强维护本国的权益，通过努力使得一些涉及本国传统知识的不当专利被撤销。我国还未有任何有效行动打击国外盗取中医药传统知识的行为，所以非常有必要向国际社会学习如何维护本国的传统知识不被盗用。

1 秘鲁的维权行为

2004年5月秘鲁成立“获取秘鲁生物多样性和土著人民集体知识国家保护委员会”，简称“国家反生物剽窃委员会”（NABC），从事与秘鲁生物资源或秘鲁土著人民集体知识有关的国外专利申请及授予的鉴别与跟进工作，定期搜索美国专利商标局、欧洲专利局、日本专利局（JPO）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的网站数据库。经过不懈努力，秘鲁已成功使国外专利局撤消了十余个专利。具体案例如下：①1997年8月18日，日本T Hasegawa有限公司在日本申请的专利“卡姆果（Myrciaria dubia）水果蜜饯”被公开（公开号09-215475）。蜜饯中含有完整水果camu camu、矿物质和助消化物质。秘鲁将以前发表的多篇与使用camu camu制作果酱、果汁、果冻和冰激凌等有关的文章送至JPO，结果该专利申请因缺乏新颖性被拒绝。②2004年1月1日，日本Towa公司在日本申请的能提高血中生长激素水平的专利“含Maca的功能性食品”被公开（公开号2004-000171）。2006年3月8日，NABC将电子邮件、传真和支撑的技术材料送至JPO，要求JPO考虑该专利申请不符合新颖性和创造性的要求。结果该专利申请被拒绝。③2006年7月7日法国Greentech SA公司在法国申请的专利“南美油藤（Plukenetia volubilis linneo）种子提取的油和蛋白质用于化妆品、皮肤病和保健品制剂”被公开（FR 2880278）。该专利申请的内容在秘鲁土著人中已世代应用很久。秘鲁NABC和秘鲁、法国的两个组织为这个不当授权专利进行了努力抗争，最终，2009年10月Greentech SA公司放弃该专利[1]。同样，法国公司Cognis France S.A.S在PCT申请的专利“一种Plukenetia volubilis属植物的提取及其化妆品应用”（WO/2006/048158）被拒绝。④玛卡（Maca，Lepidium meyenii）生长在秘鲁海拔3500米其他物种不易培育的极端气候条件下，其膨大的根具有可食性，喂养了当地土著人，也是当地重要的传统药物，用于治疗和缓解异常性行为、免疫功能低下、贫血、月经失调、更年期症状、便秘、关节疼痛、抑郁、智力缺陷等。2005年法国Naturex公司收购Pure World Botanicals公司后在EPO申请了一个与玛卡有关的专利，经过秘鲁多年的努力，2010年7月EPO做出不予受理该专利的决定。

秘鲁有效阻止与遗传资源和传统知识有关的不当授予专利权的行动是国家、工商界和公民社会协调一致努力的良好典范，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建立反生物剽窃委员会的国家。

2 巴西的维权行为

巴西近年来逐渐加大对生物剽窃的打击力度，2001年颁布《保护生物多样性和遗传资源暂行条例》，可以说是反生物剽窃、保护传统知识方面的法律；2011年对使用巴西遗传物种而获得利益却未给国家和社区适当补偿的制药公司、化妆品公司等征收罚款。巴西一个著名的生物剽窃案例是从树蛙中提取消炎的药物。亚马逊雨林西北部的Kambô树蛙（Phyllomedusa双色蛙或猴巨蛙）极具毒性，受到攻击时皮肤会分泌白色液体，20世纪80年代罗马大学科研人员开始对该分泌物进行研究，发现其中含有几十种肽，超过7%具有生物活性，其中皮啡肽（Dermorphin）和δ-啡肽（Deltorphin）是强效阿片肽，镇痛作用比吗啡强4000倍，比内源性β-内啡肽强40倍。Kambô分泌物还具有抗炎作用，能破坏微生物和病毒并使感染愈合，是当前世界上发现的最强的天然抗生素和麻醉剂之一。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意大利、法国、以色列等国的研究人员陆续申请了Dermorphin的专利。2003年Katukinas部落开始注重自己的权利，强烈谴责对Kambô的滥用及生物剽窃。2004年4月29日，巴西国家卫生监督局（ANVISA）禁止Kambô的药用和治疗优点的任何广告，并成立了由土著人、人类学家、爬虫学家等组成的联合行动工作组，以确保Kambô所产生的利润有利于巴西[2]。

3 厄瓜多尔的维权行为

厄瓜多尔被国际科学界认定为大型多元化和最生物多样性国家之一。厄瓜多尔知识产权学会（IEPI）现正与国会准备立法保障亚马逊部落使用的传统药用植物知识，并教育部落人民有传统所有权意识以防止生物剽窃。1986年5月，厄瓜多尔Secoya社区首领用当地一些罕见的标本和植物Banisteriopsis caapi（死藤，当地称为“yage”）向一个外国佬交换了两包万宝路香烟。这个外国佬是美国国际植物药材公司的老板罗兰·米勒，他带着这个“发现”回到美国，用原来的方法进行种植，并于1986年获得美国专利局植物“新”品种专利——美国死藤变种“大藤”（No.5,751）。米勒希望将其用于心理治疗或癌症、心绞痛的治疗方面。1994年，由9个南美国家组成的亚马逊流域土著组织协调机构（COICA）声称米勒的新品种与本地驯化的物种相同，并拿出证据和非营利性华盛顿特区组织国际环境法中心（CIE）的律师一起，要求对该专利复审。1999年美国专利商标局宣布该专利无效。米勒找到两个植物学家帮助他区分大藤和早期的标本后，2001年1月26日美国专利商标局恢复了该专利。但经过多年的官司，专利也到期了，米勒没有机会将大藤用于商业用途[3]。

4 津巴布韦的维权案例

生物侵权始终是非洲各国家面临的重大问题。1999年7月27日，瑞士洛桑大学的教授Kurt Hostettmann和Frederic Schaller从津巴布韦豆科植物Swartzia Madagascariensis（马达加斯加铁木豆）树根中分离出的强效杀菌成分获得美国专利（公开号5,929,124A）。该树种分布在整个热带非洲，具有医疗作用，当地社区用其树叶治愈疥疮和皮肤感染，树根含有很强的抗真菌成分，花提取物作为杀虫剂可以减少登革热传染病的传播。该树估计市值超过十亿美元，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

1995年，美国Phytera制药公司和洛桑大学签署植物研究协议，双方同意Phytera公司支付给洛桑大学该杀菌成分净销售额的1.5%，洛桑大学再将该金额的一半付给津巴布韦国家植物标本馆和植物园以及津巴布韦大学。洛桑大学未与津巴布韦传统治疗师、当地社区等其他利益相关方商定公平公正的利益分享机制，也忽略了他们的事先知情权，导致津巴布韦作为该生物资源的原产国却没有从中获益多少。

2000年9月，津巴布韦非政府组织，包括社区科技发展信托基金（CTDT）、国家传统治疗师协会（ZINATHA）、南非东非贸易信息网（SEATINI）和津巴布韦利益相关者、瑞士非政府组织伯尔尼宣言举行会议，强烈谴责洛桑大学的行为，要求进行获取和惠益分享协议谈判，要求洛桑大学与Phytera公司之间的合同取消，专利撤回。最终洛桑大学同意重新谈判，但由于该抗菌化合物具有毒性，相关研究被迫停止，该专利于2003年7月27日失效。

以上各国维护传统医药知识的案例及他们不屈不挠、永不放弃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深思，缺少伦理道德的生物剽窃行为时刻都在发生，不作出努力进行抗争，吃亏的只能是传统知识持有者和国家，反生物剽窃不怕失败，就怕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