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象牙，还是保护大象？

2018年的第一天，中国全面停止了象牙定点加工单位和定点销售场所的加工销售象牙及制品活动，不少从事象牙雕刻的企业或工作室根据“国务院办公厅颁发关于有序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及制品活动的通知”，已经关闭了牙雕工作室，所存的象牙也封存起来，雕刻技师已经转用其他材质，例如玉、琥珀等。但令人意外的是，包括国际野生动物管理联盟总裁、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前秘书长尤金·拉普因特在内的部分权威人士却认为“中国的象牙雕刻应当受到保护”。对此，我们不禁思考：當下，应如何看待象牙雕刻技艺？未来，中国的象牙雕刻艺术又将何去何从？

尤金·拉普因特（国际野牛动物管理联盟总裁）

过去30年来，致力于宣扬“拯救”非洲象的运动，成为一些西方人的“时尚”。他们认为，唯有彻底消除象牙需求和象牙贸易，非洲象才能得到“拯救”。作为象牙主要利用国之一，中国不幸成为这些西方运动者的目标。2007年在海牙召开的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CITES）第14届缔约方大会已决定实施国际象牙贸易的9年暂停期。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法律禁止象牙贸易就能让大象免于被杀。当时我们就警告，这对于大象是一场彻底的灾难。这意味着，非法交易者至少有9年时间来垄断象牙，这无异于给盗猎者发特许证，大象将遭致无差别杀戮。事实证明我们是正确的。我们知道，在设法消除所有象牙需求以及参与禁止所有象牙贸易等方面，中国处于巨大压力之下。这压力来自动物权利运动组织、西方社会名流、政客、记者，甚至还包括一些CITES秘书处现任官员。如果中国屈从于这些压力，那么结果就是给非洲象带来灾难。国际野生动物管理联盟（IWMC）理解和欣赏中国对世界象牙雕刻的巨大贡献。这些技艺精湛的艺术作品是全球文化遗产，应当受到保护。几千年来代代流传的牙雕技艺，也应当得到传承。不仅因为它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价值，还因为它的展示作用，西方人应当感谢中国，而不是谴责。

李春珂（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导师）

象牙雕刻作为人类最古老的艺术之_，不仅是中国，也是世界文化遗产。纵观人类艺术史，非洲、欧亚大陆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有象牙雕刻的历史，然而仅中国和日本保留至今。目前，不少牙雕技师都选择转行，而年轻人又不愿加入，牙雕技艺面临无以为继的局面。1994年，牙雕大师杨士俊故去，他最拿手的花卉雕刻技艺就此失传。

不少牙雕技师年纪都比较大，不可能再做20年。那么，20年后，再想恢复象牙雕刻就更难了。一个行业的消失就是一种文化的消亡，如果牙雕就此失传，不仅是国家的损失，也是全人类的损失。

其实对于现代牙雕，大众和舆论有一种误解。现在用到的象牙一部分是猛犸象牙，属于古化石，不会伤害现存的大象;另一部分就是受到争议的非洲象象牙。首先，国家进口这些象牙是联合国批准的合法贸易;其次这些象牙都来自自然死亡的大象，每一根象牙都有联合国动物保护组织出具的大象死亡证明。所以，这些在合法范围内使用的象牙完全不会对现存的大象造成任何影响。所以，有罪的是那些非法偷猎者，而不是牙雕。只要管控好象牙来源，牙雕传承和大象保护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