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英译本中的女性主义意识再现

2018-03-29 19:05施洪梅莫运夏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呼兰河传原文中呼兰河

施洪梅,莫运夏

(桂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541000)

0 引言

萧红是我国现代杰出女作家之一,被誉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和“民国四大才女”之一。她的良师益友、立志改造国民精神的鲁迅先生曾表示她的艺术潜能之大甚至会超过丁玲。萧红一生命途多舛,颠沛流离,最终身心交瘁客死他乡,其苦难的经历同时也成就了她的文学造诣,形成了她独特的文学风格,在短暂的创作生涯中,留给世人无限的瑰宝,其中《生死场》《呼兰河传》尤为著名。《呼兰河传》是我国现代早期女性代表作品之一,是萧红创作后期的成果,其中女性思想也日益成熟。《呼兰河传》中命运最凄惨的无疑是被视为“他者”的女性,她们为男性甚至同类所欺压。有些女性内化了在父权社会自己的固有身份,她们当中有些默默承受,有些勇敢反抗,悲剧性的结果也可想而知,女性还是生活在那个悲惨世界当中。本文将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角来分析英译本中女性角色的凸显。

1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翻译研究中出现的文化转向。女性主义翻译观从女性主义的立场出发,争取男女平等地位,弘扬女性的独立意识。在翻译实践上,有些女性主义译者对源文本进行干预,比如将一些明显的偏向男性的词汇改为中性词或者补充出对等女性词,还有的将有性别歧视的词语及表达在翻译过程中通过强调译者主体性而进行创造性叛逆,有些改写,有些删去。20世纪末加拿大学者的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发展达到新高度,尤其以罗比涅荷-哈伍德(Susanne de Lotbienière-Harwood)和费拉德(Luise von Flotow)这两位20世纪9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为主。陈喜荣指出,费拉德与哈伍德的区别在于她反对性别与性别意识之间的简单对应,指出女性主义翻译中最重要的不是译者的性别,而是他/她译者是否拥有性别意识,因此男性译者在翻译女性主义作品时可能比女性译者更成功。因此本文以费拉德的女性主义翻译观为指导进行研究[1]。

费拉德在其博士后研究专著《翻译与性别角色——女性主义时代的翻译》中提倡女性主义的翻译策略和标准,以增补(supplementing)、加写前言与脚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和劫持(hijacking)等重写策略实现翻译的创造性叛逆,强调译者的主体性,以彰显出作品的女性意识[2]。增补指的是通过翻译来补充原文,让原文的女性主义立场更加成熟、有生命力;劫持是指明确将翻译作为一项政治行动,釆取一切手段干涉、改正原文,让女性显现,为女性发声[3]。葛浩文的前言中并未提及有关萧红以及《呼兰河传》中的女性主义,译文中也并没有出现脚注,因此本文将主要从增补和劫持两方面入手,辅助其他翻译手段列出原文与英译中这些层次相对应的典型例句,阐述原文的女性主义意识,并分析译者是否认同作者的女性主义观,采用了何种女性主义翻译策略以及是否达到了女性主义批判父权社会,加强女性声音的目标。

2 案例分析

李云认为女性意识就是指女性对自身作为人尤其是女人的价值的体验和醒悟,对男权社会以及对男性权力的质疑和颠覆;同时,又表现为关注女性的生存状况,审视女性心理情感和表达女性生命体验[4]。女性意识是相对于男性意识而言的,在文学作品中主要是女性作家以自己独特的审美视角对社会人生、女性生活以及女性内心世界的独特感受与把握,是女性作家自我意识的流露和表现。

2.1 增补

(1)祖父一天到晚是闲着的,祖母什么工作也不分配给他[5]。

All day long Granddad was idle,as Grandmother was unwilling to give him any jobs to do[6].

原文结构比较松散,只说了结果是祖母不分配给祖父工作,而英文逻辑更加清楚,更加深入地解释出是“因为祖母不愿意”(as Grandmother was unwilling to...),增补出原因“as”,让读者能够更直截了当地感受到祖母的主宰地位。原文中并没有出现“不愿意”的字眼,译者自行加入的“was unwilling to”更显示出祖母强烈的主观意识,有祖母愿意分配就给祖父分配工作,不愿意就不分配给他的意味。这可能是因为祖母这个“女强人”不信任祖父这个一家之主或其他原因而不愿“放权”。如此便绝对突出了祖母在私领域“家”的权利和地位,而这正是旧时代中国女性很少具有的女性经验。可见译者在此翻译过程中通过增补和类似劫持的翻译策略增加了对祖母身份凸显的有力渲染。

(2)怕他也是不敢的。而一个年轻的女子竟敢了[5]。

I’m afraid the answer would be “no”.A young woman,on the other hand,would certainly do so[6].

“萧红自己说‘人生’并没有分别着男人或女人的……”[7],这与波伏娃所提出的“他者”这一概念不谋而合,说明萧红一直对父权社会构建下的男女之分别充满不满,渴望实现男女平等。文中这句话兼具讽刺幽默,让读者对“男”“女”的社会性别产生质疑。这一例子当中,译者把原文中的句子重新组合,让男子和女子各成一句,补充出了男女在“敢不敢”上的对比性,给读者一种更直观的判断体验。 译者增补出了“I’m afraid”,原文中并没有出现第一人称,我们可以认为是译者加入了自己的主体性,也就是说一个男人都觉得男人不敢跳井,说出了男性话语建构中的男性的“懦弱”。原文中的“而一个年轻的女子”本来可以很简单地用“but a young woman”来表达,可是译者却写主语,然后停顿,再补充出“on the other hand”,这样的遣词造句抑扬顿挫,让读者感受到一种铿锵有力的态度,而后面又将副词“竟(然)”译为“certainly”,表达了年轻女子的勇敢,也更加强调了女子受迫于父权社会中对其“他者”身份的攻击,走投无路只能寻求另一种形式的解脱——死亡。这一部分也暗示了女子意欲挣脱父权话语建构下的镣铐,不甘心沉默沦为其“奴隶”,即使面对死亡也无所畏惧。

2.2 劫持

(3)虽然偶尔她的菜被偷了,在大街上或是庙台上狂哭一场,但哭过了之后,她还是平平静静的活着[5]。

Occasionally,someone would steal her bean sprouts,and she would be overcome by a fit of wailing on the street or on the steps of the temple;butitsoon passed,and shereturned to her uneventful existence[6].

原文中有一处被动句,译文中也有一句被动句,但两句是不对等的。原文中“菜被偷”翻译成了主动句,小偷是动作的发出者,说明译者强调的是人实施动作偷的菜。王寡妇被人们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王寡妇哭则翻译成被动,此时她是动作的承受者,有种她本不想哭却被施加哭的动作而不得不哭的意味。原文中作者没有描写王寡妇在儿子淹死后的痛哭,而只是用“疯了”一笔带过;但是被人偷了豆芽菜后则痛哭,这种黑白颠倒说明了那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女人的生活体验还不如物重要。译者直截了当地说出动作的实施者和承受者,揭露人性丑恶、麻木以及人们(特别是女性)所承受的痛苦。原文中说“她还是平平静静的活着”,译者没有直译为 “she still lived uneventfully”,而是加了一个名词“existence”,中文中的“动”(live,动词)转换为英文中的“静”,把王寡妇写得更沉寂,更让人意识不到她的存在。而讽刺的是,译者偏偏加入了“existence”这一词,体现出了译者对王寡妇的同情怜悯之心,同时彰显了译者的女性意识。

2.3 其他

(4)古语说:“女子上不了战场。”[5]

An old saying goes:“A battlefield is no place for a woman.”[6]

原文中的古语倾向于责怪女性自身,是对女性的一种否定。原文以“女子”为主语,整句话是陈述句,有下定义的倾向,向读者暗示女子的身体甚至性格上的弱小,有歧视意味。但译文将主语“女子”换成了客观物“battlefield”,将宾语“战场”提前使语气变得更加客观、公正。译文处理这部分时,用类似劫持的女性主义翻译策略,让读者想到女性上不了战场是受到客观条件的限制,如先天身体构造和父权世界对女子身份的建构。这与文章前面的“于是往往演出悲剧来”和“so tragedy is often the result”的翻译是一样的道理。文中是说女子受不了百般折磨忍无可忍所以选择自尽,而翻译时将更为客观的“tragedy”作为主语,“result”作为宾语,以此作为总结,语义中减少了女子主动去选择悲剧的意味,而是多了一份社会选择的强调。可见,译者通过此种方式尽量减弱了“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的刻板印象。

3 结语

通过以上案例分析可以看出,译者葛浩文是赞成萧红的女性主义观的,并采用了增补、劫持女性主义翻译策略以及其他翻译策略,达到了女性主义批判父权社会,以此加强女性声音,彰显女性意识的目的。萧红曾说过:“作家们写作的出发点是对着人类的愚昧。”[7]说明萧红的作品意欲描写人类劣根性以及父权社会下人类的愚昧无知。随着时代进步,女性的地位和作用有所提高,不过由于传统文化根深蒂固的束缚,中国女性要比他国女性更加困惑。笔者谨以此篇文章作为研究,希望为女性主义的发展和女性意识的再觉醒献微薄之力。

[1]陈喜荣.加拿大女性主义翻译研究中的性别[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6.

[2]FLOTOW L V.Translation and Gender:Translating in the'Era of Feminism’[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5.

[3]FLOTOW L V.Feminist Translation:Contexts,Practices and Theories[J].TTR-Traduction,Terminologie,Redaction,1991,4(2):69-84.

[4]李云.萧红小说中女性意识研究综述[J].读与写(教育教学刊),2016(1):42+46.

[5]萧红.呼兰河传[M].迟玉绂,摄影.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

[6]XIAO H.The Field of Life and Death&Tales of Hulan River translated by Howard Goldblatt[M].Cheng&Tsui,2002.

[7]葛文浩.萧红评传[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 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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