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抚孤20年,京城名律师有笔良心债

2018-03-29 02:00青云
知音·上半月 2018年3期
关键词:李梅刘波皓月

青云

20年前,刚出道的律师李明亮,凭借法律知识和雄辩的口才,在法庭上扭转乾坤,把一起富商强奸女助理的案件,硬是翻转过来,法院最后判两人自愿发生性关系,富商被无罪释放。女助理败诉后,不堪丈夫的辱骂和社会舆论,含恨自杀,丈夫把仅4岁的女儿刘恰丢给岳母,愤然远走他乡……

刘恰和姥姥相依为命,年幼的她并不明白母亲死亡的真相,而李明亮却陷入巨大的矛盾和痛苦中。刘恰上中学时,姥姥因心梗去世,她成了孤女,李明亮毅然当了“接盘侠”……刘恰知道真相后能否原谅他?李明亮一家又会陷入怎样的风波?

法庭上扭转乾坤:原告自杀悲剧接踵而至

1997年4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李明亮正在整理案卷,门卫打电话告诉他,说一个老太太要上来闹事,她女儿李梅自杀了……

李明亮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他告诉门卫,不要让老太太上来!老太太抢过门卫的电话,哭着谴责李明亮:“都是你害死了她!”李明亮不敢听下去,忙挂了电话……

李明亮,1973年出生于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1995年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通过了司法考试,到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刚拿到律师证不久,他就代理了一起官司。一个叫张振华的房地产公司老板,被自己的助理李梅告到法院。李梅声称张振华强奸了她,张振华却辩白说,他跟李梅确实发生了性关系,但是双方自愿的。

据张振华称:1996年6月22日,他带着助理李梅到天津出差,在一家酒店开了两个房间。当晚,张振华想跟她讨论一下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李梅到他房间时脱掉外衣,只穿了一套性感的薄衫,还不时挑逗他,他把持不住,就跟李梅发生了关系。事后,李梅要求张振华给她一套房子,张振华同意了,让她在北京通州区一个刚开发的楼盘里选一套。李梅嫌远,两人没达到一致,李梅便告他强奸……

李梅却在起诉书中声称:当晚21点多,张振华打电话要她过去谈工作,她进房间后,张振华对她甜言蜜语,说爱慕她已久,希望李梅做他的情人,李梅断然拒绝,张振华就强行和她发生了性关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梅又气又怕,感觉很脏,就去洗了澡,然后坐在床上,哭了一夜。天亮后,张振华打电话给她说,愿意“补偿”她一套通州的房子,李梅拒绝了,当天就返回北京,并报警……

两人各执一词,又无其他证人和证据。接受代理后,李明亮很快确定了辩护方向和辩护技巧。

在法庭上,李明亮向李梅发出一连串的质问:“事发后,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警?为什么要洗澡?难道你不知道保留证据的重要性吗?是不是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要留下证据?”李梅哭了。

李明亮又咄咄逼人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在天津报案,而要回北京报案?是不是因为张振华给你通州的房子,你不满意?”

李梅当场失控:“你胡说!根本就没有房子。”李明亮抓住话头逼问:“有房子呢,是不是就不会报警了?”李梅哭得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明亮又把从宾馆调出来的录像呈给法庭。从录像上看,李梅去张振华房间时,似乎很轻松,出来时低着头,长发散落,挡住了她的脸,从步态上看,也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李明亮又问李梅,事发后有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李梅说打了,但当时老公有事,她说了两句话就挂掉了。李梅的老公刘波随后作证,说她出差时,每天晚上都打电话,但当时很晚了,他要哄女儿睡觉,没说两句就挂了。李明亮说通常女子被强暴后,会痛哭、无助、害怕,从刘波的陈述里,他根本没听出妻子有任何异常,由此断定,李梅并没有被强暴,她是自愿跟张振华发生的关系,只是因为对通州的房子不满意,才告张振华强奸……

1997年3月,法庭最后裁定这起“强奸”案不成立,张振华被当场无罪释放。

李梅败诉后,刘波认为是她和张振华“通奸”,受不了这种屈辱,愤然提出离婚,并要她净身出户!李梅被张振华扫地出门,丢了工作,亲友和同事们更是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4月中旬,李梅不堪忍受屈辱和痛苦,吞食毒鼠强自杀身亡。

刘波老家在江西省南昌市,妻子自杀后,他受不了这双重的打击,将年仅4岁的女儿刘恰丢给岳母张兰菊,回了南昌。张兰菊早年守寡,女儿自杀,女婿又跑了,丢给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外孙女,她精神几乎崩溃。事发后,她跑到张振华的公司想讨个“说法”,可哪里还有人,大厦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张振华去了南方。张兰菊认为李明亮是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所以跑到律师事务所找李明亮……

李明亮躲着张兰菊,内心陷入巨大的矛盾和痛苦之中。他刚接这个官司时,觉得李梅就是想趁机多要点“筹码”,虽然他也鄙视张振华玩弄女性,但他刚出道,更渴望自己在法庭上让人刮目相看。在这起案件中,张振华即便可以免除法律上的责任,也应受到道德上的谴责。他作为张振华的代理人,从法律上来说没有任何责任,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辩护,李梅恐怕死不了。想到这个,李明亮自责、愧疚。现在,当事人走的走,死的死,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职业自信,也随之坍塌,可他又不愿否定自己,他对自己从事的职业尊严产生了怀疑……

一对凄凉的老少:“烂”律师偿还“良心债”

张兰菊多次跑到律师事务所哭闹,要李明亮赔女儿的性命,这成了李明亮甩不掉的道德包袱。

张兰菊知道找李明亮也没有用。刘恰小,她身体又不好,每月1000多元退休金,入不敷出,精神上又背负着那么多屈辱和隐恨,几乎度日如年。

一想到张兰菊祖孙,李明亮心里就倍受煎熬。一天上午,他买了一些水果,赶到北京西城区一栋老旧的住宅,找到5楼张兰菊家,敲门后见到身材矮小、单薄的张兰菊,给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含泪道:“阿姨,我是李明亮,来看看您和孩子。”

在法庭上,张兰菊曾经见过李明亮。如今再见到他,她一下子伤心地哭了起來:“你现在来干什么?不怕我这个老太婆拿刀砍了你?”李明亮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任张兰菊一顿伤心怒骂。

张兰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让李明亮进了屋。这是一套小两室的房子,约50多平米,里面陈设很简单。他问孩子去哪了,张兰菊说:“上幼儿园了。孩子现在整天哭。”“她爸爸不管她了吗?”张兰菊说刘波偶尔也给孩子寄点礼物和生活费。

临走时,李明亮说:“阿姨,我记下您的电话,我也把电话留给您,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能帮的一定帮。”张兰菊抹了抹眼泪说:“你还算有点良心。”下楼时,李明亮心情特别沉重。

自此,李明亮经常打电话给张兰菊,询问祖孙俩的情况,隔三岔五给恰恰送点玩具,给老人买点生活用品。一天晚上八点多,李明亮正在律师事务所加班看案子,突然接到张兰菊的电话:“恰恰发高烧,我抱不动,你能来帮我把她送医院吗?”李明亮马上答应,放下电话,抓起外衣就往外跑。

李明亮赶到张兰菊家时,刘恰已烧得满脸通红,紧咬着牙关,昏迷不醒,他赶紧用小被子裹住她,抱着跑下楼,和张兰菊一起把她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确诊刘恰得了急性脑炎,经过抢救,天亮才脱离危险。医生说再晚点,孩子就会落下后遗症。

张兰菊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哭。李明亮安慰她:“没事了,阿姨。”张兰菊情绪稍稍平稳了些,转过脸对李明亮说:“都几点了,你快去上班吧。”李明亮说:“那我下午再过来。”李明亮到缴费处把刘恰的医药费交了,又多交了两天住院费。下午,他又到医院时,张兰菊要把钱还给他,他拒绝了。

一周后,刘恰康复,李明亮把她送回家。刘恰已经跟他熟了,见他要走,依依不舍地说:“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呀?”李明亮笑着拍拍她的马尾辫:“叔叔有空就过来看你,陪你玩。”刘恰高兴地笑了。张兰菊在一边悄悄抹泪。怕刘恰受伤害,张兰菊只告诉她妈妈出车祸去世,爸爸去了外地。李明亮一到周末就过来陪刘恰玩。为了瞒住她,他叫张兰菊“表姑”,让刘恰喊他“表叔”,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做掩护,他来往也很方便。两年后,刘波在南昌结婚,对刘恰就很少过问。2000年,李明亮谈了女友杜若希,也带她认了这门“亲戚”,杜若希对刘恰很同情,也很喜欢这小姑娘,常带她一起玩。

2001年,李明亮、杜若希结婚,2002年生下女儿李皓月,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很幸福,但他对恰恰祖孙的关心一点也没减少。刘恰逐渐长大,在她的意识里,“爸爸”的概念远远没有“表叔”亲切,有什么事,她总喜欢打电话告诉李明亮。

经过几年的相处,张兰菊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原谅了李明亮,想到他结婚生女,一个家要照顾,再加上她跟恰恰,李明亮的负担很重,不能让他无止无休地还“良心债”。张兰菊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她想把刘恰送回到刘波身边。

2006年10月,她给刘波打电话说这事,刘波很为难,现任妻子不同意接刘恰来,他失去了一个家不能让第二个也破裂。张兰菊很生气,让刘波把刘恰的监护权变更给她,刘波答应。李明亮以律师的身份,帮他们做了法律变更手续。刘波心里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李明亮对刘恰更疼惜了,一点小事都给她想得很周到。杜若希虽然也喜欢刘恰,但觉得丈夫完全没必要对一个远房表亲这么好。

2008年3月的一天,张兰菊在菜场突发心肌梗塞,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李明亮帮助处理了后事,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她留下的一份遗嘱和一盘录音带向李明亮交代后事:“明亮,恰恰拜托给你了。我去世后,你做她的监护人。我那套房子要拆迁,还建一套偏远点的,还能剩个百十来万,作为恰恰的学费和生活费,由你替她管理,恰恰上大学后再交给她,千万不要让刘波插手……”李明亮作为律师出面,把这一切都处理妥当。当时,刘恰哭得死去活来。有人提议把她送到南昌,刘恰坚决不去,她说姥姥遗嘱和录音里有“交代”,她跟着“表叔”。

李明亮在征得妻子同意后,把刘恰领回了家。

20年赎罪换恩情:走过那段特殊的人生

李明亮家只有两室一厅。他和妻子在女儿皓月的房间支了一张床给刘恰住。外婆突然离世让刘恰变得很自闭,学习成绩下降。李明亮很担心,每天幫她辅导功课。刘恰会看眼色,经常帮着杜若希做家务,照顾妹妹皓月。

家里平添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杜若希很不习惯,她不理解丈夫对刘恰的感情,背地里一再追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李明亮说:“就是亲戚!我在北京上大学时,表姑和李梅表姐对我很照顾,现在恰恰无依无靠,表姑对我又有交代,我能不管她吗?”杜若希沉默了。

2011年,刘恰上高三,学校离得比较远,李明亮要开车去接送。11月的一个周末,下午恰恰学校没课,吃过午饭李明亮要去接她。正好,杜若希来电话,说她要加班,让他下午去接女儿。当时是下午一点多,上小学的女儿正常下课是三点,他先开车去刘恰的学校。路上很堵,等他接了刘恰,再赶到女儿的学校时,已经快四点了,女儿一个人坐在传达室里,看到他,又哭又闹,回家还跟妈妈告状。晚上,杜若希埋怨李明亮心里只有刘恰,夫妻俩拌了几句嘴。李皓月也不想理刘恰,自己去妈妈房间睡了。第二天,李皓月还在生气,继续当着爸爸的面发泄对刘恰的不满。刘恰哭了,对李明亮说:“你在学校附近帮我租个房子吧。”李明亮安慰她:“小孩子瞎想什么?谁家没矛盾啊?你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表叔对你姥姥才有交代!”

本以为过两天就好了,没想到,一天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十点过后,李明亮让皓月睡觉,皓月不睡,李明亮就把电视给关了,皓月大叫着跟父亲闹。刘恰忙哄她:“回房间吧,我给你讲故事。”皓月一巴掌打开她的手:“谁要听你讲故事,你不害我就是好事。”李明亮听到女儿的话对着她的后背就是一巴掌,皓月“哇”地哭了。杜若希见丈夫为了一个外人打女儿,很生气:“李明亮,你不想过了吗?”李明亮没理她,杜若希气得拉起女儿打开门走了。

杜若希家在北京,她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一连十几天都没回来,刘恰催李明亮去接她们,李明亮说不要她操心。其实,他去接了,杜若希说只要刘恰还住在家里,她们就不回去!李明亮要她别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杜若希冷笑:“她恐怕不是普通的孩子吧?”“你什么意思?”李明亮问。杜若希脱口而出:“是你的孩子吧?要不然,你怎么就对她这么好?”李明亮惊住:“恰恰她,她妈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答应过张兰菊,等刘恰考上大学后才会说出真相,如果他现在告诉了妻子,妻子万一说漏了嘴怎么办?刘恰还剩几个月就高考了,不能影响她。他长叹了口气说:“你真无聊。”见李明亮没有否认,杜若希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刘恰可能是丈夫的“私生女”!

杜若希和皓月一直不回家,刘恰很自责,为了不让表叔为难,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趁一个星期天,家里没人,叫了辆出租车,搬到了学校附近自己租的一间房子里。李明亮得知后,坚决让她退了房。此后,李明亮不管工作多忙,熬夜到多晚,每天早上都起来给她做早饭,开车送她去学校。

2012年春节,刘恰给杜若希打电话,希望她回家过年,但杜若希报了团和皓月去新西兰旅游。李明亮拿妻子没办法,只好冷处理。

2012年夏,刘恰考上北京外国语学院,李明亮想把她母亲当年自杀的事告诉她,但这些年,他早把刘恰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旦真相大白,刘恰肯定会恨他,犹豫再三,他想等刘恰成熟点再说。

刘恰去住校后,李明亮再去求妻子回家,杜若希趁机下台阶,带着女儿回到家里,夫妻矛盾渐渐缓解。杜若希也觉得有点愧疚,周末或放假,她就打电话,把刘恰叫回来吃饭。刘恰也不计较,和“表叔”一家又慢慢融洽起来,并辅导皓月学习。

2015年,刘恰上大三,作为交换生要到美国学习两年。一个周末,杜若希送女儿去培优,家里只有李明亮和刘恰,他把自己当年帮张振华打官司,刘恰的妈妈李梅败诉、含恨自杀的经过告诉了她。

刘恰蒙了!她不相信这个感恩了十多年,比爸爸还要亲的“表叔”,居然是害死妈妈的“真凶”。刘恰恨到极致,挥拳打李明亮,连打带哭:“你害死了我妈妈,我姥姥真糊涂,她怎么会原谅你……”李明亮任其发泄,流泪忏悔:“我一直生活在地狱里,没敢对你说出真相,是怕你拒绝我这个罪人。”

刘恰哭着吼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是个伪君子!骗子!杀人犯!”刘恰哭着离开了李明亮的家,带着仇恨去了美国。刘恰走时李明亮也不去送她,杜若希感到很奇怪,追问李明亮原因,李明亮终于道出那个秘密:“我一直很怕面对这件事,怕刘恰知道,也怕你和女儿知道,怕你们鄙视我,我努力想做好……”他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杜若希惊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丈夫居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压力过了20年,自己非但没帮他分担,还一再误会他、怨怼他。杜若希感慨万千,这一刻,夫妻俩彻底和解。

事后,杜若希给刘恰发了一封邮件问候她,刘恰很快就回复了,说一切都好。她们都没有提那件事,甚至都没有提到李明亮。杜若希知道刘恰的这道伤口,需要时间慢慢愈合。

在美国,一想到李明亮,刘恰就恨得咬牙切齿,恨过之后,她又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自己很小就没了父母,如果不是李明亮给予她呵护和激励,她怎么能走到今天?有时,刘恰怀疑自己是不是心太狠?尤其是她每次打开QQ空间时,总有李明亮浏览过的痕迹。她知道“表叔”在關心她,想得到她的谅解,可她却无法像姥姥那样原谅和宽容他……

刘恰出国后,李明亮一直很痛苦,他不敢主动跟她联系。刘恰在美国的消息都是妻子告诉他的。妻子和女儿还收到她从美国寄来的礼物,偏偏没有他的,但知道她在美国一切都好,他感到很宽慰。

2016年春,刘恰与清华大学在美国的交换生谭洪相恋,她在邮件里告诉了杜若希,并发来她和谭洪的合影照。杜若希给丈夫看:“她其实是想让你看。”李明亮看到谭洪阳光帅气,为刘恰高兴。

2017年5月,刘恰和谭洪一起回到北京。刘恰在北京一家美资企业做人力资源工作,谭洪在另一家外企任职。他们的爱情,得到了谭洪父母的祝福,杜若希还作为刘恰的“表婶”,去跟谭洪父母见了面,确定了国庆婚期。

2017年国庆前,李明亮收到一个快递,是刘恰寄来的结婚喜帖,邀请李明亮一家参加她的婚礼,快递里还附有她写给李明亮的一封信,她在信里说:“我确实恨过你,但最终释然。或许,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段特殊的岁月,这段岁月让我们成长……我想在婚礼上看到你,接受你的祝福!”李明亮的眼睛湿润了。

2017年10月1日,在北京王府井饭店,李明亮携全家参加了刘恰的婚礼,亲眼见证了她的幸福。刘恰带着新郎谭洪向他敬酒,她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表叔,谢谢您!”李明亮高兴得一饮而尽。

如今,两家常来往。李明亮的事业走上了新的高峰,而刘恰也收获了属于她的幸福。他们一起走过了那特殊的人生阶段,温暖向前。

编辑/王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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