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奇观下养成类真人秀节目探析
——以《偶像练习生》为例

2018-03-30 04:52顾蝶湖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传播力研究 2018年21期
关键词:练习生真人秀偶像

顾蝶 湖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作为2018年最为火爆的养成类真人系节目之一,《偶像练习生》引发了一场网综收视热潮,成为了一个互联网时代下媒介奇观的标志性文本,折射出当下媒体文化急速向媒体奇观迈进的表征,也引发了社会对互联网时代下媒介奇观下的养成类真人秀节目的探讨与思考。

一、养成类真人秀节目媒介奇观的符号表征

美国学者凯尔纳曾提出的“媒介奇观”概念,是指“能体现当代社会的基本价值观、引导个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并将当代社会中的冲突和其解决方法戏剧化的媒体文化现象,它包括媒体制造的各种豪华场面、体育比赛、政治事件等。”(1)

继2005年夏天湖南卫视举办的《超级女声》掀起一阵选秀狂潮后,今年初《偶像练习生》又再一次凭借网络综艺的身份成功突围。

(一)场景奇观

作为媒介奇观的主要呈现形式,场景奇观为奇观生成提供了空间背景与前提条件。而作为养成类真人秀节目,《偶像练习生》的场景布置突破了一般选秀节目限制,积极寻求多元化、生活化、专业化。并在节目效果上注重“养成”原则,力求让练习生的状态得以真实呈现在荧幕前,让每一位练习生的角色变得鲜明立体。

同时,随着赛程的不断推进,节目组在场景的设计上也不断推陈出新,如演出场地进行的不同搭建,在舞台设计上打破了传统设计中舞台与观众席的明显界限,拉近了节目与观众的距离。

(二)言语奇观

作为一档养成类真人秀节目,《偶像练习生》同样衍生了诸多热门词汇,如张艺兴在节目中所说的“balance”,指的是其在辅导练习生们的舞蹈部分对他们的要求,即常常提醒练习生们练舞时要注意平衡;再如较为火热的“pick”一词,其含义为可理解为喜欢、中意,支持。

这些简单词语的背后其实是价值观的呈现,当没有被媒体曝光时,它只是作为一种心理预期或隐或现的影响、支配着人们的行动,而一旦被媒体播出后,尤其是网络媒体,便依靠其强大的传播和渗透能力,将这些细微的价值观念或倾向加以无限的夸张和放大,使其充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价值背后所展现的言语奇观。

(三)消费奇观

《偶像练习生》决赛收视率成绩斐然,决赛投票数超过1.8亿,微博热搜被节目相关承包一半。据明星资本论统计,从3月中进入决赛以来,仅在粉丝应援平台owhat上,节目前20位练习生粉丝便已集资超过1300万,参与的粉丝组织数量近50个,集资项目主要分为四类:投票、线下应援、生日应援和杂志集资。粉丝的价值从《偶像练习生》中凸显,粉丝经济也成为《偶像练习生》最本质的注解。

除了超过25亿的播放量,数以亿计的投票数量,时常霸占微博热搜的强大热度,《偶像练习生》在商业营销上不断发力。在总决赛之前举办的粉丝见面会中,售价近3000元的门票短时间内便一抢而空。粉丝也不惜余力地用金钱筑起偶像的高地,媒体奇观所制造出来的以消费为主要特色的文化氛围和价值观念,已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粉丝经济链掀起一阵消费奇观。

(四)偶像奇观

自《偶像练习生》预告发布以来,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自媒体平台,都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极大的关注。从台前准备到台上表现,再到选拔过程,几乎每一个细微的情节都成为媒体放大以及关注报道的对象。正如机器的批量生产,以娱乐媒体为主的各类媒体报道、评论等迅速从比赛现场和真实生活中为观众制造出一大批话题偶像:C位蔡徐坤、范冰冰亲弟范丞丞……反过来,这些偶像也充分利用媒体报道造势,接拍广告、出席活动等。

《偶像练习生》导演也坦诚,这档节目的大火意味着魅力男性节目的大势已到,它在不经意间建构了一个偶像奇观,一方面,这些练习生们的身上寄托了普通大众的希望,另一方面,被真假难辨的各类媒体报道所追捧的他们,又为普通大众构建了一个个生活的幻象。

二、养成类真人秀节目媒介奇观产生的原因

(一)社会宏观环境

追星文化作为文化工业的一部分,为文化工业提供了大量的文化市场和反馈,互联网环境下粉丝群体逐渐从乌合之众演化成了有秩序的组织群体,他们聚集起来,共同遵守潜在或规定的规则,为喜欢的偶像打榜应援。追星文化已然成为一支强有力的社会亚文化。

另一方面,当下媒介文化所具有的后现代化特征,主要靠视听器官的感知而无需大脑的深入思考,早在电视蓬勃发展之际,图像、影像就代替了印刷文字,随着互联网的进一步推动,大数据的算法推送充斥着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们愈发沉浸在媒介奇观所带来的冲击之中。

(二)观众心理偏好

心绪转换心理。威廉·史蒂芬森的传播游戏理论认为,虽然大多数传播活动具有工具性,主要功能是传递信息,但是有一部分传播本身没有信息传播的特征,传播活动本身就是目的,因为它能够带给人快乐,甚至有时我们忘我地投入其中,根本连快乐都感觉不到。(2)当粉丝们狂热地观看节目、为喜欢的练习生们投票打榜时,内心最深处的原因就是为了追寻快乐,而网络平台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释放情绪的通道,随着生活压力的逐渐增大,他们愈发沉浸于技术媒体所塑造的奇观幻象,选择把精力投放在节目中所塑造的偶像人设上,并极力地从大众传媒中寻找寄托和依靠,从而寻求极大的满足感;

猎奇心理。《偶像练习生》从开播以来便一直争议不断,作为媒体奇观的主要拥护者,观众完全成为了精心制造媒体奇观的商家或个人的“俘虏”。实际上,无论观众们对这个节目是支持还是反对,只要参与其中,便是对媒体奇观的再宣扬,奇观现象也因为他们的参与而变得愈发盛大、豪华,奇观所波及的受众面也越广,持续的时间也就越长;

从众心理。人是社会化动物,在社会中活动时难免会有从众心理,由于来自人际关系的种种压力和媒体强大的宣传攻势,《偶像练习生》巨大的话题能量会导致人们逐渐默认并接受媒体宣扬的奇观现象,并且对观众进行潜移默化或议程设置下的价值观念内容等的传播与扩散。充斥着技术、娱乐和信息的多媒体文化则成为受众期待的“精神文化大餐”,他们对媒体奇观表现出强烈的参与欲和狂热的追求欲。

(三)节目自身特点

参与感强。作为一档网络综艺,《偶像练习生》将观众视为“全民制作人”,一直输出的观念即为“练习生的出道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上”,粉丝们可以直接通过现场与网络投票来决定练习生们每期的排名情况,以及最终出道与否,在这个节目中,粉丝从“追星”转变为“参与造星”,参与感大大加强。

宣传造势。大型选秀类节目早已屡见不鲜,2005年的《超级女声》已然创造了一次媒介奇观,然而,《偶像练习生》打造的是男团偶像而非个人偶像,这在以往的选秀节目中不曾涉及;另外,参加选秀的部分选手已经是签约艺人,在背后公司资本的推送下具有着流量优势。这两点也成为媒介宣传造势的绝佳切入点,仅在百度上简单搜索“偶像练习生背景”,关于练习生们后台的通稿就数不胜数,媒介将热点以戏剧化冲突的方式表现出来,从而吸引观众眼球。

三、养成类真人秀节目媒介奇观下的思考

(一)传播的狂喜与娱乐至死

鲍德里亚提出“传播的狂喜”,他宣称,在后现代媒介图景中,家庭的场景——或本质上的私人领域——及其规则,仪式和隐私都被外表化了,或变得可见和透明了,私人空间消失了。日常生活中最私密的东西被暴露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当代社会出现了公共领域和私人空间的“內爆”。

近年来,诸如《爸爸去哪儿》、《妈妈是超人》等真人秀的大火已经说明人们窥私欲的不断膨胀,明星的真实生活被搬上大荧幕,私人空间变得不再私密,而成为了商业盈利的一种手段。《偶像练习生》中,观众们被赋予了距离偶像更亲密的地位,窥私欲得到进一步的满足,这就是媒介奇观所造成的传播的狂喜。

同样,也正如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所说,视听媒体必定会使一切公众话语权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本应是充满竞争意味的选秀节目被媒体打造为全民娱乐阵地,在狂欢中大多被注意到的,往往只是颜值、人设此类表层信息。

此外,《偶像练习生》的选秀模式是从韩国借鉴而来,中国的偶像市场还并不成熟,仅仅是靠资本的堆砌、媒体的疯狂宣传以及粉丝的狂热与猎奇才得以爆红。实际上,许多观众还无法准确地辨别出“偶像”与“演员”“歌手”的区别,在《偶像练习生》这场狂欢过后,这些偶像该如何继续走下去,是否会对中国既有的文化市场产生影响,还需进一步考证。

(二)商业利益下文化原创的缺失

自《偶像练习生》开播以来,“抄袭”的名头就从未卸下。据统计,它与韩国选秀节目《Produce101》的相似度高达80%以上,宣传、服装、舞台,甚至是成员互动都被指出是抄袭。而这已经不是我国的综艺节目第一次被指责抄袭了,除了央视的文化类节目以外,其他类型的节目如《中国好声音》、《奔跑吧兄弟》等都面临过版权纠纷,虽然我国一直在强调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性,但原创节目这一块一直是薄弱环节。

而全球化以及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也使得我们在海量化的信息中对其进行获取复制变得更为容易和隐蔽。许多卫视片面地追求收视率,想以最低的风险来吸引最高的广告投资,在商业利益的驱使下大量复制抄袭别国文化原创节目,更不惜余力地大肆宣扬以博取眼球,版权法律意识被自欺欺人地掩藏。然而,在沉浸于媒介奇观的自我满足之后,媒介还是应该把自我置于所处的社会法律和伦理之中,在获取经济利益的同时,以社会效益为主,努力提高自身原创能力,引导正确的主流价值取向。

注释:

(1)道格拉斯·凯尔奇:《媒介奇观》,2003.

(2)刘海龙:《大众传播理论:范式与流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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