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的个案实践
——以书圣故里社区为例

卢小红

(浙江邮电职业技术学院 浙江 绍兴 312000)

人口老龄化已成为现代社会的常态，传统家庭养老模式功能弱化、机构养老模式发展受限等现状，致使老年人养老服务供给与需求矛盾日趋严重.在此背景下，介于家庭养老模式和社会养老模式之间的互助养老正在城市社区中悄然兴起.互助养老模式在体现老年人自我价值、减轻家庭生活负担、节约政府财政支出等方面展示出了良好的多赢效应.然而，“我国目前互助养老模式还处在探索阶段，互助养老总体运行质量不高”[1].绍兴书圣社区“台门互助”养老就是其中一例.本文拟以此为个案做些初步研究，总结提炼其模式特点和推进措施，剖析运行存在的问题，为城市互助养老服务提供实践参考.

1 书圣故里社区“台门互助”养老模式源起

绍兴市是浙江省人口老龄化程度较高的城市，“根据‘三普’‘四普’资料提供的统计数据，从老年系数的提高和年龄中位数的上升两个方面证实，绍兴市于1982年已站在老龄社会的门槛前”[2].“2000年以后，绍兴市人口年龄构成类型已进入深度老年型人口”.书圣故里社区隶属绍兴市越城区蕺山街道，总面积约0.8平方公里，现有居民2 555户，总人口6 852人，其中60岁以上人口1 869人，占社区总人口的27.28%，远远高于绍兴市22%的老龄化平均水平[注]2015年7月统计数据.书圣故里社区有57个老台门，居民大都生活在台门里.相较于其他社区，台门的生活居住环境相对封闭落后，许多年轻人都搬了出去，老年人成为社区居民的绝对主体.社区老龄化、高龄化尤其是空巢化形势严峻.为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2006年起社区在《绍兴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意见》[4]《绍兴市人民政府关于全面推进居家养老服务工作的意见》[5]等文件指导下，充分利用“老台门多，老人多；老邻居，关系融洽”的特点，开展老人间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以社区资源为依托的“台门互助”养老实践，积极探索“居住在台门，生活在社区，照顾在邻里”的“台门互助”养老模式.

2 书圣故里社区“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特质

“依据经济(或物质)供养、生活照料、精神慰藉三个层面，可以将养老模式分为家庭养老和社会化养老两种基本类型”[6]，其中社会化养老又可细分为居家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互助养老介于家庭养老和社会化养老之间，是家庭养老、社区养老的有益补充，弥补了养老服务的不足[7]45.开展互助养老各地做法不一.书圣故里社区“台门互助”养老模式有以下特质：

2.1 台门为基、活用资源

台门，是绍兴聚族而居的传统民居建筑形式，一般是指平面规整、纵向展开、院落式组合的独立宅院.书圣社区有57个台门，每个台门少则四五户，多则20户人家.在“台门互助”养老模式中，台门是社区实施互助养老的基本单位.居住在台门里的都是老年人，他们长期生活于此，彼此关系融洽，且有些老年人退休后，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有较多的时间发挥余热实现自我价值，便于开展互助养老服务.基于此，社区以台门为基本单元，活用银发资源，开展互助养老服务.

2.2 邻里守望、互助自治

社会学家沃恩·本特森的研究指出，老年人与好友、亲属和邻居进行的随意性活动会在提升其生活满意度方面起到极大的作用[8].“台门互助”养老模式最大的特点就是提供服务的老年人是共同居住、共同生活多年的老台门邻居，大家彼此熟悉，生活起居习惯相同，可以充分实现不同年龄、不同健康状况、具有不同特长的老年人邻里守望、互助依靠、同居同住的生活共同体，通过邻里守望互助，实现老年人的自立自治.

2.3 积分管理、制度激励

“台门互助”养老模式在推行过程中设有“积分管理”激励制度，旨在用评估指标和计量方式助推“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的规范化，从而形成“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的长效机制.目前，书圣社区出台了志愿者积分办法和志愿者嘉许回馈制度.志愿者积分每月一积，每服务一次积一分，超过一小时可酌情加一分.其中，对服务时长每季超过48小时(分)或在志愿服务项目中表现突出的志愿者予以嘉许.嘉许回馈以精神嘉许为主，物质嘉许为辅.志愿者有需要时可以借助96345平台进行积分兑换，以获得相应的无偿服务.

3 书圣故里社区“台门互助”养老模式建构与实践

为了实现“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社会效益的最大化，书圣社区按照“政府支持、社区主办、群众参与”的方式，积极开展“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的路径构建和实践.

3.1 完善养老基础设施

书圣故里社区按照社区主办、政府支持的原则，建立生活、娱乐、医疗保健等相关基础设施，保障社区具有开展互助养老的公共空间.一是生活基本设施.社区与辖区内的属地单位和个体工商户签订协议，在辖区内设立便民服务网点.便民服务点以低偿、无偿的形式为社区老人提供定向服务，做到有求必应.二是文化娱乐和医疗保健设施.书圣故里利用房产置换的办法，改建出400平方米的台门养老照料中心，突出“老台门、老茶馆、曲艺风”特色，内设大戏台、图书室、书画室、医疗保健室，打造主题突出的老有所乐阵地，满足老人娱乐休闲和医疗保健需求.

3.2 构建社区和谐互助文化

书圣社区通过多种方式促进和谐文化建设.社区党委组织开展“五好家庭”和“五好台门”评比活动.社区大力开展各种文艺体育活动和台门居民联谊活动.比如，春节、元旦等节假日台门居民一起包饺子、做汤圆，平时交流厨艺；元宵节举办灯会、民俗文化节等.丰富多彩的社区活动打破了居民“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形成了以邻里亲情为特色的书圣社区人文关怀文化.

3.3 建立社区化帮扶网络

在现实生活中，老人的养老需求是多样的，不仅限于生活照料方面的需求，还包括心理、医疗服务和法律等方面的需求[9]，因而互助养老服务仅仅依靠社区老人间的互帮互助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得不到社会力量的支持和参与，互助的领域会比较狭窄，内容也会比较单一.书圣社区在推进“台门互助”养老模式过程中，努力在构建社区化帮扶网络上下功夫.通过统筹社区资源，扩大社区互助养老服务队伍，拓宽互助养老服务内容，提高互助养老服务质量.

首先，动员辖区社会力量参与助老服务.书圣社区利用地利优势与属地单位、共建单位签订互助养老协议，公开面向在辖区内设点经营的个体工商户、社区共建单位、属地单位的员工招聘志愿者，构建社区化互助帮扶网络.社区化帮扶网络的构建，促进志愿者服务队伍的多元化、层次化，提高了互助养老的服务质量.

其次，合理利用周围的优势养老资源.与绍兴市第五医院和嶯山卫生院结对，促进了医养结合的发展.绍兴市第五医院医生每月为辖区老年人开设健康知识讲座，开展量血压、测血糖等免费就诊服务项目；嶯山卫生院利用自身的医疗资源，为60岁以上的老年人建立健康档案.

3.4 规范互助养老行为

书圣社区在推进“台门互助”养老模式过程中，充分发挥社区管理职能作用，以规范互助养老行为，以期建立台门互助养老服务的长效机制.

社区是互助养老活动的主要实施单位，是互助养老行为的倡导者、组织者和监督者，对互助养老活动肩负管理职责.近几年来，书圣社区出台了一系列互助养老行为管理办法，对志愿者招募与培训、互助内容与形式等做出明确规定，用制度的形式对互助养老行为进行规范.此外，建立志愿服务记录制度，记录志愿活动过程及每一个志愿者的服务时长.每年对志愿者进行考核和评定，总结推广先进人物与先进事迹，以保障互助养老服务持续有效.

4 完善书圣故里社区“台门互助”养老模式建议

“台门互助”养老作为家庭养老和社区养老的一个重要补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家庭养老和社区养老在老人生活照顾、心理疏导、精神慰藉等方面的不足，减轻了政府与社区养老服务的压力，促进了社区的和谐.但是在实践中，在政策扶持、风险保障、积分管理等方面仍然需要进一步完善.

4.1 加大台门互助养老政策扶持力度

目前政府对居家养老的相关政策支持和投入较多，但是涉及互助养老的措施很少，资源投入不足，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第一，缺少必要的资金支持.目前互助养老仅被看作社区居家养老的一部分，互助养老没有被列入政府的养老支出预算中，导致互助养老得不到必要的经费保障.由于资金短缺，互助养老可持续发展能力较弱，有的服务人员的招募、培训、管理等基本制度和措施不得不流于形式.第二，对互助养老宣传力度还不够.在“台门互助”养老的具体实施过程中，社区老人和其他居民对互助养老理念的认识还不够深刻，还未能将社区内的老人都动员起来参与其中.在对社区随机抽取100位老人的问卷访谈中发现，由于互助养老提供的服务信任度、服务质量不高等原因，有40%的老人不愿意参加互助养老.另外调查还发现，社区结对帮扶的助老志愿者也还仅局限在党员、干部和有公益精神的社区热心民众等小群体.

互助养老的有效实施离不开地方政府的支持和主导，因此地方政府应加大对互助养老的支持力度.第一，保障资金投入.“政府的资金投入是互助养老服务顺利发展的经济保障和重要前提”[10].“政府在制定居家养老预算时，应将互助养老列入资金支持的清单中，设立专项资金用于支持社区互助养老的发展.保证扶持资金足额到位，形成长效机制和常规机制”[7]48.第二，加大对互助养老的宣传力度.尤其是互助养老理念，需要政府和社区进一步采取措施加以宣传和引导.

4.2 建立互助养老风险保障机制

调查发现，社区在推进“台门互助”养老实践中没有或很少设立风险保障机制.社区将工作重心放在了为高龄、独居、空巢老人解决生活困难上，对于志愿者在服务过程中发生意外损伤，抑或由于能力和技术不足，导致被服务的老人受到损伤和财产损失等情况，社区并没有在这方面进行充分的考虑.

互助养老主要是依靠老人们的热心而建立和发展的，但风险保障机制的缺乏最终难免会打击部分老人参与互助服务的积极性.为此，社区应树立风险防范意识，建立互助养老服务的风险保障机制.第一，加大互助养老培训力度，提升互助养老的专业化水平，降低互助风险.第二，“进一步完善居民的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制度”[11].第三，建立养老服务互助风险基金，专项用于志愿者开展养老服务的风险保障工作.

4.3 积极完善积分管理激励办法

积分管理激励办法是“台门互助”养老模式推进的主要措施之一，但是书圣社区积分管理办法目前尚处在探索完善中，客观上存在许多亟待完善的地方.第一，服务记录方法原始，积分操作简单.对于提供服务该如何进行积分，书圣社区采取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即每服务一次积一分，超过一小时酌情加一分.这种简单积分方式忽视了老人间个体差异与志愿服务劳动强度的差别，造成单位时间内的服务价值无法准确衡量，客观上存在不合理与不公平.第二，嘉许回馈制度设计存在缺陷.嘉许回馈制度设计存在重精神而轻物质的现象，积分主要用于年终评优评先.通过政府96345平台兑换积分的服务一直还处于酝酿中，并未出台实施细则.

社区应积极修改完善积分管理办法.第一，出台积分登记细则，按照劳动强度细化积分登记.第二，开通96345平台开展积分兑换服务.将志愿者在互助养老中所贡献出的劳动直接转变为可见的时间或金钱，提升其在互助养老中的信誉度，从而鼓励更多的人信任这一养老模式并投身于互助养老实践.

5 书圣故里社区“台门互助”养老模式的推广意义

在人口老龄化比例不断提高的背景下，养老已经成为一个严峻而现实的社会问题，这一问题的解决程度考验着政府和社会的智慧.绍兴书圣社区结合社区特点，经过多年实践探索形成的“以台门为基，以活用资源、邻里守望、互助自立、积分管理、制度激励为特质，从完善养老基础设施、构建社区和谐互助文化、建立社区化帮扶网络、规范互助养老行为等举措为核心”的台门互助养老模式，介于家庭养老模式和社会养老模式之间，为破解城市养老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对促进城市养老互助模式的多元化发展具有极好的推广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