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浦路斯的瓦罗莎

2018-04-24 17:33彭泽琴
环球人文地理 2018年4期
关键词:罗莎塞浦路斯土耳其

彭泽琴

在地中海东部,有一个美丽的岛屿,那里的海面呈现出宁静的深蓝色,一年有340天是晴天,还是女神维纳斯的故乡——这就是塞浦路斯。从前,塞浦路斯拥有世界知名的旅游景点和度假胜地,如今却是柏林墙倒塌后,世界上僅存的被一堵墙一分为二的国家。

位于该国北部的瓦罗莎,一度凭借美丽的白色海滩、温暖的气候、现代豪华酒店以及完善的生活设施,成了世界上最著名的海滨度假天堂之一,伊丽莎白·泰勒、理查德·伯顿和拉蔻儿·薇芝等国际明星都曾是其来客。不过到了1974年,土耳其悍然入侵塞浦路斯,侵占了包括瓦罗莎在内的北部地区,并在其四周架设蛇笼和铁丝网,使这个近乎完美的度假胜地沦为军事禁区。

从此,瓦罗莎城内的酒店和居民楼建筑逐渐走向衰败,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瓦罗莎逐渐沦为“世界十大鬼城”之一。

兵家必争之地昔日的海滨度假天堂

瓦罗莎的兴衰,既与塞浦路斯的旅游城市法马古斯塔的辉煌与落寞密切相关,也与这个爱神维纳斯诞生的地方息息相关。

若按面积算,塞浦路斯只能算是一个小国——它的9251平方公里的国土只有中国重庆市面积的十分之一左右,但它的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这个位于地中海东部的岛国,正好扼守亚、非、欧三大洲交界的海上交通要冲,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进入15世纪末的大航海时代后,随着新航路的开通,东西方之间的文化、贸易交流大大增加,塞浦路斯作为海上交通要冲的重要性就显得更加突出。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塞浦路斯的繁华,也成了塞浦路斯祸乱的根源。法马古斯塔城作为塞浦路斯东岸的海港城市,其兴盛和衰落便与这段漫长的航海史紧密相连。而瓦罗莎,便是法马古斯塔城的郊区。在土耳其语里,“瓦罗莎”就有“郊区”的意思。

历史上,法马古斯塔可谓“其兴也勃焉”。13世纪末,十字军第九次远征的最后一个据点阿卡(今以色列北部城市),遭到埃及马木留克军队攻陷后,耶路撒冷王国灭亡。在这最后一支十字军撤离阿卡之前,法马古斯塔只是小亚细亚(今土耳其一带)和欧洲之间的跳板。随着伊斯兰军队大获全胜,威尼斯的商人和银行家收缩了本来散布在叙利亚沿岸的12个港口的生意,全部汇集到了法马古斯塔。

于是,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法马古斯塔像暴发户一样繁荣富裕起来,被人看作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当时,它接纳了所有来自东方商旅的奇珍异货,随后又转口分销到欧洲各地;在它的市集上,可以听到来自世界各地的腔调,从古挪威语到印度泰米尔语,南腔北调,好不热闹;一位市民的女儿出嫁,她的嫁妆就可以与法国王后的首饰媲美;为了炫富,这里的有钱人甚至把宝石磨成粉末,当作香料撒在食物里……

瓦罗莎本来是法马古斯塔的郊区,但随着近几个世纪的发展,瓦罗莎光是城区面积就比法马古斯塔古城大出好几倍。到了20世纪中期,凭借温暖宜人的地中海气候和绵延达6公里长的白色沙滩,瓦罗莎逐渐成为著名的海滨旅游度假区,包括伊丽莎白·泰勒、理查德·伯顿、拉寇儿·薇芝和碧姬·芭杜在内的社会名流都曾到这里旅游观光。那时,在瓦罗莎的海滩附近,鳞次栉比的公寓大楼和华丽的大酒店林立,尤其是在灯红酒绿的肯尼迪大街上,许多国际闻名的高级酒店,如乔治国王酒店、海星酒店、希腊酒店、佛罗里达酒店,还有众多电影巨星最爱的阿尔戈酒店等坐落道旁。除此之外,商品琳琅满目的巨型购物广场、欢饮达旦的酒吧、收罗四方美味的餐厅,以及纸醉金迷的夜总会,都散发出魅人的诱惑,吸引各国游客蜂拥而至,怡情自得地享受瓦罗莎的地中海风情……

1974年的那场冲突过后,数十万希腊裔人民背井离乡,其中有1400多人彻底失去了音讯,而瓦罗沙则被土耳其士兵用铁丝网和竹网封锁了起来,成为世界十大鬼城之一。

那是一个像梦一样遥远而又真实得触手可及的时代:从1970年到1974年,39万常住居民和来自各国的富豪名流,让瓦罗莎成为世界上最热门的海滨度假胜地之一。

希土两族的冲突军事压力下静止的时间

瓦罗莎的命运,一直与它的祖国塞浦路斯紧密联系在一起。

自古以来,塞浦路斯的敏感战略地位让其始终处于政权的动荡和更迭之中。公元前16世纪,岛上开始出现希腊人的身影,其后经历了亚述、埃及、波斯、罗马和威尼斯共和国的统治,1517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夺取了政权,导致信奉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大量进驻塞浦路斯。1925年,塞浦路斯又沦为英国殖民地,直到1960年才宣告独立,建立塞浦路斯共和国。

但是,独立建国并不意味着塞浦路斯战乱的终结:建国前,作为共和国主体民族的希腊人和少数民族土耳其人一直就冲突不断;建国后,冲突更是上升到需要联合国维和部队入驻斡旋的地步。即使如此,国内的民族冲突也没有减缓,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在1974年,近邻土耳其以“保证国”的名义出兵塞浦路斯,占领该国北部37%的领土,数年后成立了“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直到现在,除了土耳其一国外,这个所谓的“共和国”未获国际社会任何成员的承认。

而瓦罗莎的噩梦,就始于1974年沖突全面升级的那一天。

1974年7月20日,在那个似乎如往昔一样宁静的清晨,清爽的海风携着地中海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将斑驳的影子洒在低垂的床幔上,一夜好眠的人们便从梦中醒来;厨房里,在铺着精致碎花桌布的餐桌上,母亲已经摆好了早餐,孩子们咽着馋涎,等待父亲一起共进早餐……

没有人能够想到,正是在如此普通的一个日子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种族冲突从天而降。那一天,荷枪实弹的土耳其军队悍然闯进了瓦罗莎,那些士兵穿着皮靴的脚粗鲁地踹开房门,像驱赶猪狗一样赶走了房子的主人。于是,共进早餐的甜蜜时光,转眼之间变成了男人的低声叱骂、妇女的哀哀哭泣和孩子们恐惧的眼泪……瓦罗莎的二十多万希腊裔人民,甚至都来不及带上行李,便在黑洞洞的枪口下背井离乡——而在他们当中,还有1400多人彻底失去了音讯。

从此,瓦罗莎被永远定格在噩梦开始的那一刻:还来不及享用的热面包在餐桌上凉去,不过数日就被老鼠啃得只剩下残渣;卧室的床上,刚换下的睡衣凌乱不堪,再也不会有人去收拾;书桌上,还放着孩子们前一夜读过的故事书;父亲的汽车还停在楼下的车库里——所有这一切都在岁月中日益积尘,这座小城往日的光彩被彻底掩盖……

被铁丝网分隔的禁区沉睡至今的“鬼城”

如今,距离军事冲突发生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44年,当初风华正茂的青年都已经步入暮年,虽然背井离乡的人们一直盼望着重返家园,但瓦罗莎依旧处在土耳其军队的封锁下,任由无情的海风、海浪蚕食往昔的繁华与荣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时,土耳其大军压境,使得联合国派出维和部队调停,迫使前者在其占领的北方区域外围画上一条全长约301公里的停火线。沿着停火线,可见高高的水泥墙、铁丝网、瞭望塔、反坦克沟渠与地雷区等阻隔设施,戒备森严。不过,根据联合国决议,虽然土耳其占领了瓦罗莎并驱逐了原住民,瓦罗莎城内原属于希腊族人的财产仍属于前者。土耳其军队闻讯后恼羞成怒,便用铁丝网和竹网将整个瓦罗莎封锁了起来。如今,除了土耳其军队和获得许可的记者、联合国工作人员,所有试图闯入禁区的人都会被就地枪决。

尽管地中海依旧湛蓝,瓦罗莎却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貌:由于长时间没有人维护和清理,尘土和铁锈在城里永无止境地蔓延,而疯长的植物和自由出入的野生动物也很快占领了瓦罗莎,摧毁了城里人类生活的一切痕迹。从远处望去,瓦罗莎依然高楼林立,但不见一丝人影;曾经富丽堂皇的建筑已经破败不堪,一些酒店的混凝土墙已经崩塌,露出里面的电梯井;当年车水马龙的大街已是荒草丛生,一度人头攒动的机场也变得坑坑洼洼,破旧的客机孤独地停在跑道上逐渐锈蚀;在钢筋暴露、瓦砾堆积的地面上,还有那场冲突留下的生锈的弹壳;在植物和风雨的双重侵蚀下,居民楼的阳台也已经倒塌,到处是断壁残垣……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无人打扰的瓦罗莎海滩,目前已经成为了稀有海龟的栖息地。

自瓦罗莎被封锁以来,联合国和国际社会一直在为解决这个问题而努力斡旋。在联合国秘书长的主持下,塞浦路斯的希土两族领导人也开始了时断时续的谈判,但迄今未取得突破性进展。

沉睡了44年的瓦罗莎,究竟何时才能从噩梦中醒来?我们不得而知。好在目前形势的发展让我们看到了一丝曙光:不管是从区域能源合作的需求,还是从塞浦路斯南北人民希望统一、共同发展经济的愿望来考虑,两族人都在为解决问题而努力,而蒙尘已久的海滨明珠瓦罗莎,也一直期待着能从沉睡中醒来,重新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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