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鲁番地区发现的一些古代物品

2018-04-25 02:42奥登堡著杨军涛李新东审校
吐鲁番学研究 2018年2期
关键词:柯克神像吐鲁番

[俄]С·Ф·奥登堡著,杨军涛 李新东 译,赵 莉 审校

1909-1910年俄罗斯新疆探险考察队通过发掘和购买获得了数量众多的物品,其中还有得自Н·Н·克罗特科夫所购买的吐鲁番古物,在写出详细报告前将延后系统公布,我们在这里给出一些实物照片,作为对格伦威德尔教授出版物的补充,特别是对冯·勒柯克博士非常精美的古文物图集进行补充。我们调查性探险考察获得的物品,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当然无法完全同德国、英国和法国探险考察队所获得的规模庞大的搜集品相提并论。他们在中国新疆探险考察的时间要比我们长得多,更何况我们的考察完全不是致力于博物馆收藏的目的,然而我们仍然收集了一些材料,在某些方面可以对其他考察队获得的丰富资料进行补充。

在图版L和LI中,我们展现了双面的观世音菩萨像,据其与其它同类神像的相似程度判断,它很可能获自交河故城。如果根据大量发现物的完整样品及碎块来判断,这类神像在吐鲁番地区非常盛行。当然,我们暂时没有准确断定其年代的资料,特别是当这些神像上没有题记时,但必须指出,这些很像石碑的神像形状完全有可能是吐鲁番的佛教徒从摩尼教徒那儿借用来的,这些摩尼教徒照样也可以模仿在和田地区发现的古代佛教木板画上的神像。冯·勒柯克博士①冯·勒柯克,《高昌——第一次普鲁士皇家考察队所得新疆吐鲁番古物图录》(Chotscho Facsimile-Wiedergaben der wichtigeren Funde der ersten Königlich Preussischen Expedition nach Turfan in Ost-Turkistan.),图版3。公布的两幅有摩尼教图像的神像引人注目,他详细描述了它们,还公布了同类神像的简图,这些神像都有布制绦带和镶边;这一点特别有意义,因为找到的几乎所有神像都只保存下来有图像的亚麻布和部分镶边。冯·勒柯克博士也以油彩画的形式公布了其它的佛教神像②冯·勒柯克,《高昌——第一次普鲁士皇家考察队所得新疆吐鲁番古物图录》,图版40、41、42。。先前,格伦威德尔教授在其第一次考察的著作中公布了有一些同样神像的素描画③格伦威德尔,《1902-1903 年冬季在亦都护城及周边地区的考古工作报告》(Bericht üder archäologische Arbeiten in ldikutschari und Umgebung im Winter 1902-1903.),例如图版XVI和第73页的简图。。А·斯坦因爵士和伯希和教授从敦煌运走了大量画在亚麻布和绢上的神像样品。

总的来说,这些神像的构图很单调,其工艺水平很拙劣,特别是画在亚麻上的神像。

公布的神像是观世音菩萨,一面是站立的菩萨,另一面是坐着的。尽管很难说,神像的哪一面应该是正面,并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双面神像上的两面是否意义相同,但我们从神像有题记的那一面开始描述。

神像绘画部分的长度,从三角形的顶点算起为0.44米,宽度为0.25米。神像为上面有一三角形的四边形。主像是观世音菩萨,站在风格化的蓝色莲花上,位于中央的红色背景中。躯体为白色,脸部磨损,头发为黑色①我们指出这个情况是因为,在晚期的佛教圣像画中,头发被画为蓝色。。右手放在胸前,呈说法手势,左手垂下,手指向内弯曲。头戴独特的红色头饰,上有金色(黄色的)饰物。从头饰上分出两条绦带,飘摆在头的两侧。头光为蓝色,有黑边,内缘有白条纹。衣服为红色,起自腰部,以褶襞状垂落在脚踝上,双脚着红色凉鞋,系红色带。有绿色衬里的披帛穿过双肩和腰旁;颈上和手臂上戴有饰物。人物的双脚被一跪着的形象向两侧伸展的双手支撑着,这个跪着的人物身穿棕红色外衣、黄色内衣。在其两侧各立着两个双手合十呈祈祷姿势的人物。所有形象好像都刮光了胡须,外衣为红褐色,比菩萨的褐色更深一些,内衣为黄色,有花纹缘饰。菩萨头部周围是带叶子的花朵,每侧各有两朵,其中的三朵大概是莲花,但所有的花朵都很风格化,使人难以准确地识别它们。神像主要部分以黄色条纹为边饰,将其与上面的三角形分开,三角形中是在蓝色莲花上的阿弥陀佛,呈结跏趺坐,双手大概置为禅定印。头光为蓝色,整个形象的身光为绿色,很大,但两侧各有一朵风格化的带叶花朵。菩萨像前面是一个有题记的黄色长方形,其下沿边缘处和莲花的下面,在跪着的人物旁边有回鹘文题记。В·В·拉德洛夫院士热情地为我们解读了这些题记,请允许我们在这里向他表示诚挚的感谢。

另一面是呈结跏趺坐的观音菩萨坐像,衣服同站立的观音菩萨一样,只是头饰上有花朵;披帛为红色,带绿色衬里,从腰到半胸处是蓝灰色的束胸,有红色缘饰,用红色绦带扎在胸下。腰部系以蓝色披帛,披帛的两头从双膝上垂下。在神像的红色背景上,像另一面一样,散布有花朵。神像上面的三角形,像另一面上一样,也有阿弥陀佛。神像下面是绿色条纹,大概是有花的青草,青草上有三身跪着的人物,中间的人物举起双手支撑着莲花,观音菩萨坐在莲花上,两侧的另外两人——双手合十;他们身上的衣服与另一面人物身上的衣服一样。

图版LII中描绘在绢上的神像碎片可作为这类神像高超技艺的优秀样品,冯·勒柯克博士和А·斯坦因爵士也提供了这类神像的出色照片。因为我们的图版非常准确地再现了原作的色调,所以我们不必过多关注已公布的绢画。显然,某个佛的形象占据着神像的中央,我们是根据五彩缤纷的莲花上的一只脚和红色的袈裟来判定这一点的;在主像的左角有祈祷者——供养人。尽管这些人物乍一看好像是一样的,但经仔细研究后我们确认,无论是其类型还是其服饰都是不同的。总的看来,神像无疑曾经很漂亮,也很雅致。

插图66 吐鲁番,画在裱于麻布上的纸上的弥勒像

插图67 吐鲁番,画在纸上的神像局部

从样式上来看,插图66上的神像很接近我们刚刚描述的那一类观音菩萨像,只是它的技法不一样:神像画在裱糊在粗麻布上的纸上,曾以粗麻布镶边;其尺寸:长0.34米,宽0.245米;它大概是单面的;边缘的线头痕迹使我们推测,不管怎样这个神像下面曾缝上过或曾将什么东西缝到神像上。绘画笔法非常拙劣:粗糙勾画的轮廓线之间填涂颜色。在中央,菩萨呈结跏趺坐坐在红色的莲花上,很有可能是弥勒,躯体为肉色,双唇为红色,头发为黑色。双手置为某种印相,大概是转法轮印。衣服为红色,上边有黄色缘饰,头饰、耳环、颈饰及手上的饰物均是金色的(黄色的)。红色披帛搭在双肩上,形象腰系蓝色披帛,披帛的两头垂在前面。头部有头光:中间是红色的,然后是蓝灰色的和黄色的条纹;整个形象有巨大的身光:中间是绿色的,然后是红色的和黄色的条纹。两侧,旁边和下面有双手合十跪着祈祷的人物,大概是女性,着红色衣服,梳着在吐鲁番古迹中常见的蝶型发髻,戴着铃铛状的头饰;两侧各有一人,下面两侧各有两人,中间一人面部直对观者;此人双臂有长袖,从手处折弯垂下,她举起双手托住莲花,莲花上坐着弥勒①在格伦威德尔的《1902-1903年冬季在亦都护城及周边地区的考古工作报告》和《新疆古佛寺》以及冯·勒柯克的著作中到处都有类似的形象。。

插图67是画在纸上的神像碎片,长0.23米;其绘画笔法表明其技艺更臻完善。描绘的是菩萨,据祈祷姿势判断,是主像侧面的形象;双手合十,头发为黑色,一缕缕地垂落在双肩上,在耳旁构成了圆圈。头饰和饰物——金色的(黄色的),衣服是黄色和红色的,有蓝灰色缘饰,身体周围是红色披帛,搭在双肩上的棕褐色披帛有绿色衬里。头光为叶状,里面是红色缘边,外面是蓝灰色的缘边。菩萨跪在有棕褐色花瓣的莲花上,而有棕褐色花瓣的莲花本身也坐落于有红色花瓣的莲花上。菩萨右下方是跪着的供养人,双手置于袖中。黑发,黄色衣服。

插图68是神像或者画在纸上的插图的碎片,以其鲜艳的色彩和简单的绘图而令人感到好奇:描绘的是一个手持回鹘文书籍的僧人。躯体为肉色,黑发,内衣是黄色的,外衣是红色的,有绿色缘饰和玫瑰色衬里,绿色披帛披在后面。僧人处于某个挂有深红色帷幔的房间内。很有可能,我们接触的是彩饰回鹘文写本的碎片。

插图68 吐鲁番,纸质写本(?)的一部分

插图69 吐鲁番,纸上的神像碎片

插图69是一画像,其技艺同上述的神像很相似,但区别是,这里无疑是一幅神像:中间是某个佛,站在玫瑰色的莲花上。躯体为肉色,左手拿着僧人用的饭钵。略令人惊异的是,手上戴着金(黄色的)手镯。内衣为棕褐色,外衣为红色,有黄色条纹,可见有黄色缘饰的绿色披肩。佛后可见一段头光,内有黑色的、红色的和深红色的条纹,边上有黄色的条纹。佛像左边有一跪着的供养人,双手合十。头饰的细节未弄清楚。内衣为红色,裤子也是红色的,外衣为绿色,有黄色缘饰,还有腰带;人物站在地毯上,还可见一块地毯。在祈祷人物的上方有某个人的一片衣服。在Н·Н·克罗特科夫的吐鲁番收集品中,还保存下来了一些与我们刚刚描述的一样的彩画。

插图70 是某个王的头像,也许是一个守卫光明世界的天王的头像,但已经完全具有汉风特征。躯体有点微红,黑发,红唇,头上的饰物是金色的(黄色的),前面有两个红色的圆形饰物。

在插图71和72上,我们展现的是以墨临摹在纸上的两幅神像,它们是佛教圣像画家准备用来绘画圣像的样本;也有可能是,根据这些图以对轮廓扎孔的方式制好图案板:在吐鲁番存在图案板,可以根据神像的画法先验地假定这一点,现在冯·勒柯克博士在高昌古城找到的一块千手观音神像的图案板也证明了这一点①冯·勒柯克,《高昌——第一次普鲁士皇家考察队所得新疆吐鲁番古物图录》,图版45e。正如根据在黑水城找到的一块由8个大支提神像构成的佛像图案板所见,吐蕃人也知道这项技艺。请看我们前文所说的《黑水城的佛教肖像材料》的结论部分。;有趣的是,我们的两幅图也描绘的是千手观音。尽管也有可能根据它们制作了图案板,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图非常粗糙,并且非常小。我们不知道发现它们的准确位置,因为它们是购买来的。

插图70 吐鲁番,纸上的神像碎片

插图71 吐鲁番,千手观音

插图71上的观音菩萨图根本没有标志特征,除两个标志特征外,它们显然尚未被画出来。这两个标志特征显而易见是太阳和月亮,就像下一幅神像的一样它们属于第二双手。未见戴冠的弥勒佛图。

插图72 上描绘的是莲花池,但不像平常那样从池中升起的是秆茎,而是云,然后是安放在云上的莲花。下面池塘旁跪着的人物很有趣:右边是一位四臂长者;其中一只右手被撕掉了,因而很难说出其标志特征;另一只右手持手杖印记[黑水城]汉风神像中的长者有同类的标志特征);一只左手举向头部,另一只左手向前伸出并托着颅骨。我们不能确定这个人物。其对面是一个供养人。

在欧洲和日本的博物馆中保存有中国新疆的大量神像,我们非常希望尽快公布它们。这样,令人纠结的神像风格及其相互影响问题就会明朗清楚些。

插图72 吐鲁番,千手观音

插图73 哈剌和卓,拓印在纸上的摩尼教圣像

除了刚才我们所列举的佛教文物样本之外,我们还会给出令人好奇的摩尼教遗存的照片,尽管这张照片不是令人完全满意。关于该遗存,我们仅简单地述说几句,因为К·Г·扎列曼(К·Г·Залеман)院士很快将在最近一期《摩尼教文献研究》(Manichaica)上公布它,卡尔·格尔曼诺维奇(Карл Германович)非常热情地为我们的报告提供了自己的题记解读。尽管我们进行了非常认真仔细的搜寻并许诺高额奖赏,但我们仍未得到原件。当我们在哈剌和卓时,那里是我们住在最靠近胜金狭谷的地方,有一天有人给我送来了一块木头,其上曾烧烫出某个图像;上面的摩尼文字立即让我大吃一惊,于是我买下了这块木头,同时我认出,用来在木头上烧烫出图像的物品是一块铜片。要时刻准备取悦“面包渣汤”,有人许诺我搞到铜片,但许诺终究仍然是许诺,一个人传说另一个人的话,尽管有丰厚的金钱奖励,但我无法找到真正的拥有者。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人给我拿来了有铜片印样的纸张,非常遗憾,像木头上的印样一样在铭文最有意义的部分有缺损(插图73)。这种情况迫使我假设,原件在这个部分可能也磨损了。一小块有摩尼教图像的纸张就是工人的结算票据。,逐字逐句地译为:“光明的(名字未留下痕迹)(所有格)的像”,也就是:“神圣的X的像”。(К·Г·扎列曼院士的解读)

L和LI、吐鲁番地区,双面观音菩萨神像。观世音菩萨,Н·Н·克罗特科夫得自吐鲁番地区并转交给考察队

LII、吐鲁番地区,绢像碎片。Н·Н·克罗特科夫得自吐鲁番地区并转交给考察队

本文译自С·Ф·奥登堡(ОЛЬДЕНБУРГ)《1909-1910年俄罗斯新疆探险考察初步简报》皇家科学 院 出 版 社(ИЗДАНИЕ ИМПЕРАТОРСКОЙ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圣 彼 得 堡(САНКТПЕТЕРБУРГ),1914 年,第五章《在吐鲁番地区发现的一些古代物品》(НЕКОТОРЫЕ ПРЕДМЕТЫ,ДРЕВНОСТИ НАЙДЕННЫЕ В ТУРФАНСКОМ ОКРУГЕ),第74~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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