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

王森乐

近日养的一盆多肉——山地玫瑰枯了。

我精心抚养了它很久，每天松土，可它仍在一天一天变黄，我保护得越好，它越像个脆弱的孩童，最终在初生的摇篮中夭折了。

我很无能为力，哪怕我再喜欢，它还是枯了。

我记得当时在一本杂志上见到这个品种的多肉时，喜欢得不得了，便立马托人买了回来。可生活总是这般磨折，这盆我稀罕得不得了的多肉枯了。哪怕它终究会枯，可我依旧心怀惭愧。

我忘却了这是干燥的北方，不比水气氲氤的江南水乡，这里不适合多肉的生长，而我，又不似花店店主般的耐心，终究造成了它的死亡。我还来不及目睹它的芳华便已逝去，噫，世间不是好年景。

我仍心有余悸，可能很久以后我再也不敢养多肉了。就像有些事，哪怕我再渴望，我也不敢再堂而皇之地贴上属于我的标签，我踌躇良久，决定葬了那盆多肉。

眼不见为净吧，我怕我的心魔扰乱我。嗯，不如当作我从未养过多肉，呵，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我：“你可真是个坏蛋，摧残了一个生命”。“你可真胆小，不敢承认自己的过失。”

我不胜其烦，珍惜值得吗？为什么我那么宝贝的东西，那么小心翼翼呵护的情感，不经过一点点的飘零就走向了干枯？我无意得到也意味着不久之后的失去，若我能舍一滴泪，可否再重来一回？

不，我知道不可能。成长就是哭着接受自己喜欢的东西枯萎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也懂得了取舍。或许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别人眼里可弃之如帚，我总要学会含笑看诀别，或许在最后我也可以巧笑倩兮适度发泄情绪，也不再为一株多肉而怅然不已。嗯，我喜欢的东西已经枯了，再爱也得放手呐。

只愿以后我想要的都得到，得不到的都释怀，对，世间不是好年景，无一场温柔清风赠我以解咒，而我在景色之外，顽强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又迎接明天的生活。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种了一地的多肉，水灵灵的，像一个个小精灵，我欢喜得不得了。梦醒之后，我也就释怀了，哈，毕竟我也曾一睹山地玫瑰的美好，陌上亦有花開，芳泽世无双。或许我还可以折下一瓣多内，再种下，我想再重试一次。世间不是好年景，我小自有好风光。

我的多肉确实是枯了吧，不过枯了罢，阳光直射下来，我知道它会在另一个地方晶莹璀璨。

而我也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胜利女神在我前方笑得咧开了嘴，我会在我的一方天地肆意自恣，嗯，我心自有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