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争子抚养权牵出蜜月背叛

裴通笑

2015年4月的一天下午，两辆警车呼啸着驶入上海宝山区国权北路828弄的一个豪华小区内，在51号侧后方的停车处进行拉网式搜寻，不久，一辆黑色奔驰车映入眼帘。“正是这辆，车牌也对，说明她此刻正在家”，几名法警解下手铐便疾步冲上一栋高层的18楼。敲门后，一位年近40的微胖妇女拉开一条门缝。法警立刻挤门进入。她就是对抗法院判决，有钱坚决不付的老赖徐小燕。法官当即向她宣读强制执行法令，命她下去将车开到法院。见这架势，她只好低头下楼开车……

说到这个徐小燕，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红杏出墙当上老板二奶

徐小燕是从河南固始县来沪的打工者，当年她长得身材高挑，能说会道。与上海宝山开网吧的小伙蒋悦相识后，就常到网吧来帮忙，渐渐地两个年轻人互生好感，便于2000年10月登记结婚，于2001年8月底诞下儿子蒋正一。一个看似圆满的小家庭，但都有诸多问题。

徐小燕爱玩，爱享受，爱时尚打扮。婚后的徐小燕不愿意工作，也不做家务，整日游手好闲，甚至连儿子也索性扔给公公婆婆抚养。

2005年11月，就在他们度过了5年的婚姻生活后，一直吃喝玩乐的徐小燕经亲戚推荐终于找了一份上半天班的兼职工作。虽然工资只有千元，但是蔣家人还是挺高兴，以为徐小燕从此要收心当贤妻良母了。然而，这种想法只是蒋家人的一厢情愿。工作不到一年，徐小燕就发生了大变故。那是2006年的九十月间，一天徐小燕突然失踪了。手机从早到晚都联系不上，正当蒋悦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想要去报警时，第二天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说有急事回老家了。一周后徐小燕回来了，既说不出有什么急事又含含糊糊说不出老家的情况，引起了蒋悦的怀疑。从之后的种种迹象中，蒋悦终于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原来，徐小燕的失联，是与她兼职单位的老板——一个有妻有儿的安徽人同到青岛偷欢寻乐去了。回沪之后，仍在偷偷摸摸维持着这种婚外情关系。蒋悦极为气愤，于2007年2月27日与徐小燕办理了离婚。当时，徐小燕一门心思就想着那老板，所以儿子的抚养权，徐小燕很痛快地交给了蒋悦，并承诺每月支付1000元作为抚养补贴，因此，《离婚协议》明确了这孩子抚养权归蒋悦。

单身的徐小燕成功做了那个老板的“二奶”，每月享有1.5万到2万元的“包养供给”，随后她又为那有妻儿的安徽老板另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现在不仅拥有宝山“美岸栖庭”和“美兰湖”的两处豪宅，而且还开两辆轿车。她沉浸在被包养的乐趣中，处处炫耀自己是有钱人。

原本，各人的道路自己选，蒋悦与徐小燕已多年不联系了，两人之间也不再有瓜葛。可是徐小燕却不甘寂寞，离婚7年后她又有惊人之举。

法官面前自爆出轨秘密

2014年4月的一天，蒋悦回到家，母亲告诉他突然接到上海宝山区人民法院一个传讯电话，通知他按指定日期出庭，没具体说什么事。蒋悦十分纳闷：自己是守法公民，即使是7年前的那场离婚，也是选择的民政局协议离婚，怎么会跟法院扯上了关系？离异以来蒋悦已逐渐走出了婚姻的阴影，抹平了心灵的创伤，如今把日子过得平静安稳，井然有序，身边的儿子虽算不上学习好，但也顺利进入初中，平时乖巧听话，酷爱美术，前不久刚获得宝山区中学生动漫大赛二等奖。

那一天，蒋悦准时到达法庭，发现前妻徐小燕也在那里。原来是她要求变更儿子的抚养权，才让蒋悦来到了法院。

在少年庭开庭，蒋悦毫不客气地质问徐小燕：“当初你为了‘攀老板，主动甩掉儿子。现在我都养那么大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法官也很想知道徐小燕的“变更理由”。一般而言，要变更抚养权必须要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和比较有说服力的证据。

法庭上安静片刻，在场的目光都射向徐小燕，以为她会声泪俱下地抛出很多忏悔的理由，没想到，她镇定地指着被告席上的蒋悦，石破天惊地对法官说：“这孩子不是前夫的，是我出轨与别人生的！”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蒋悦更是又惊又疑：自己和父母含辛茹苦养育了13年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这怎么可能？！

法官当庭询问徐小燕：“那么，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呢？要变更孩子的抚养关系，你得理顺与孩子亲生父亲的抚养权问题。”徐小燕一愣，显然这是她没想到的。她忽而说“是现在的同居男友的”，忽而又否定。

法官见状，当庭提出：“去做亲子鉴定，提供法律证据。”于是本次开庭无果而散。徐小燕想到，要供出亲生父亲有点不妙，事后便悄悄撤诉了。

蒋悦如同五雷轰顶，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熟知徐小燕，她这种人敢在庄严的法庭惊爆出如此令人不齿的出轨生子“丑行”，估计就大有可能。这让蒋悦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件事。

孩子出生引发血型风波

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患有“ABO新生儿溶血病”，当时蒋悦很着急，询问医生“刚出生的宝宝怎么就出现这种病了？”医生回答“父母血型不合”。一听父母血型之故，蒋悦十分疑惑：“我们怎么不合啦？”医生告知：“ABO血型不合溶血病常发生在母亲血型为O型，父亲血型为A型、B型和AB型的胎儿身上。因为母亲O型血中的红细胞没有A、B抗原，所以当遗传了父亲方的胎儿红细胞中的A、B抗原进入母亲体内时，母亲体内就会产生抗A、B的抗体。而正是这种抗体再转入胎儿体内，就会引起胎儿的红细胞破坏而溶血。但是，这种发病概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的。”

医生解释完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悦却在另一个问题上惊出一身冷汗。蒋悦隐约记得，自己在小学体检时，好像验出是O型血。按照医生的说法，父母亲两个O型血中，根本就不应该有红细胞的A、B抗原。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

作为男人，蒋悦迫切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当年的DNA亲子鉴定并不对普通市民开放，必须要通过司法程序才行。而蒋悦在没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走司法“起诉”之路显然不合适。于是蒋悦来到上海市血液中心的血型查验部门，一位工作人员很认真地回答了蒋悦的询问。他说：“父母亲两个O型血，生出的孩子出现其他血型的。这种现象虽然比较少，但还是存在的，通过血型来辨别是否亲生是不靠谱的，也不具有法律效力！”

这是天天在与血型打交道的专业人士，蒋悦不能不承认，他的话是具备一定科学道理的，因而蒋悦心中的大石头也就卸了下来。可是今天，徐小燕切切实实自曝了完全相反的结果……

人人都想知道真相，真相却并不美好。2014年5月初，蒋悦与蒋正一按法院要求做的DNA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果然证实蒋悦与孩子之间没有父子血缘关系。

这个鉴定结果，彻底揭开了13年前的“骗局”。受打击的不仅是蒋悦，更打击了视孩子如珍宝，呕心沥血，精心抚养“孙子”的蒋悦父母。

强打精神的蒋悦经过与家人商量，决定拿起法律武器，对徐小燕的淫乱过错导致的严重伤害，到民事庭另案起诉要求赔偿。

在案件审理中，法院对理清孩子的监护权归属很重视。认为这是检验原告蒋悦对被告徐小燕婚外行为所导致的结果是否“认可”的基础。这一来，焦点再次落到了孩子监护权的归属问题上。

解读心账透露争孩目的

說到孩子监护权归属，其实这也是蒋悦一开始百思不解的问题：一向追求钱财享乐，从来对孩子漠不关心，甚至视作包袱的徐小燕，怎么会以不惜公开“曝丑”的方式，来换取孩子抚养权的变更？其目的何在？后来，还是孩子诉说的一段经历，令蒋悦顿开茅塞。

2014年初春的一天，徐小燕突然到学校把孩子接走，说要到她那儿住几天。一踏进门，徐小燕就把那个保姆辞退了。事后，她在对亲属交谈中算出一笔账：现在每月请保姆的花费是3500元，须支付给蒋悦的孩子抚养费1000元，如果把她13年前的私生子监护权要回来，而用他来照料弟弟妹妹，这一进一出每月就少支出4500元。不是很划算吗！

原来，徐小燕要变更抚养权的目的。是看到孩子长大后可利用的劳动力价值，是到伸手“摘桃子”的时候了！所以，她才会不顾脸面地到法庭自揭“底牌”。因为在她看来，脸面的价值远远抵不过金钱的价值。

了解了徐小燕的真正用心，蒋悦觉得交还孩子，这不等于害了孩子吗？蒋悦找到法院少年庭的主审法官，把这个情况一说。法官表示很无奈。从法律上说，只要亲子鉴定确认了是谁亲生的孩子，法院就会支持判给谁。因为蒋悦并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也非继父性质，所以这个案子不适用离婚的抚养分配，也无需征求13岁孩子的意见。法院少年庭管辖的仅是抚养权归属，对抚养过程中的赔偿，那是属于成人的民事庭来判定。此刻，蒋悦及家人都十分清楚，这孩子判还徐小燕已成定局。

2014年9月5日，上海宝山区人民法院少年庭对蒋悦的理清变更孩子抚养权一案，进行了审理。由于证据确凿，当庭就作了裁定。法庭上，蒋悦把孩子的上海户口和继续上学问题，作为变更条件提了出来，要求尊重孩子应有的权利。徐小燕应诺。

不服判决认为出轨有理

2014年9月，上海宝山区人民法院对此案件作了公开审理。法庭上，原告向被告徐小燕提出了赔偿孩子13年的抚养费和14年的精神损失费。

法官问被告徐小燕，对原告提出的赔偿金额认可吗？徐小燕回答：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因为原告全家明知道这是出轨生的小孩，还抢着抚养。

“这怎么讲？”法官问。见法官有兴趣，徐小燕得意地说：“我是怀着别人的孩子来跟蒋悦结婚的，那时他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

“你那孩子怀了几个月出生的？”法官问。徐小燕不以为然地回答：“10个月呀！”

法官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登记注册的？”徐小燕肯定地答：“2000年10月份。”

“那么，原告提供的孩子出生证显示出生日是2001年8月28日。往前推十个月，是在2000年11月怀的孕。这时间正是你们的蜜月期，你怎么说是怀着别人的孩子来跟蒋悦结婚的呢？”法官单刀直入地提出了疑问。

徐小燕仍面不改色心不跳，马上争辩说：“就算我是蜜月期出轨，但现在出轨这种事不稀奇，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嘛！”

听了她这种“出轨有理”的理论，法官大声斥道：“你在法庭上居然拿‘婚外情来当‘理讲，真是不知羞耻！”一旁的书记员也直用眼瞪她。

通过法庭审理，很快厘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也对徐小燕的做人德行一目了然。上海宝山区人民法院在10月中旬下达了《判决书》，支持了蒋悦对孩子的抚养费赔偿要求，判决13年计156000元，同时判决14年来的精神损失赔偿30000元，两项合计186000元。

徐小燕不服判决，还是认为出轨生子和伤害别人一分钱也不应当赔，于是聘请了律师进行上诉。2014年12月底，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第八审理室审理并作出终审判决，维持原判。徐小燕接到《判决书》后，决定无赖到底，她把家里存有的200多万元，在几天内迅速花光，然后推说自己没工作，还要抚养超生的3个小孩，实在无钱赔偿。蒋家人早料到她这一招，起诉时就对她“美兰湖”的房子和奔驰车作了“诉讼保全”，并到法庭申请了“强制执行”。执行法官多次联系她，一开始她谎称“我愿意赔偿，正在筹款，希望等一等”。这样赖了3个多月，她没赔出一分钱。后执行法官再联系她，她连电话都不接。终于在2015年4月发生了本文开头“强制执行”奔驰车的一幕。然而拍卖后发觉徐小燕那辆奔驰车欠有三分之二的贷款，按规定只好首先偿还贷款。这样一拖再拖，由于处置时间漫长，按照《诉讼法》第154条规定，执行过程中止了一段时间。一年后又继续执行。直至前不久徐小燕才将该支付的赔偿款余额，以及人为拖延产生的利息陆陆续续全部付清，法院也与徐小燕作了拍卖轿车后的结算，终结了这场跨度近4年的连环案。也让徐小燕尝到了对抗法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