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存在主义视角解读李玉电影主题

2018-05-14 14:53刘念
参花(下) 2018年4期
关键词:李玉存在主义自由

摘要:作为中国年轻一代的女导演,李玉的电影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存在主义的一种阐释。本文以李玉导演的6部电影作品为研究对象,分析其主题中所流露的存在主义内涵。

关键词:存在主义 李玉 情感缺失 自由

存在主义是西方盛行的哲学之一。它不仅是一种哲学,还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渗透于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存在主义以人的存在为中心,对人的生存现状、生存意义等进行深入思考,提出了一系列颇具影响的哲学与人生的命题。

李玉是中国第六代女导演之一,作为半路出家的女导演,她历经坎坷,从电影市场中找到平衡点,在流变中坚守文艺电影创作,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李玉电影的成功,为中国的文艺电影提供了一条新的道路。

存在主义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是流行于20世纪40—60年代的一个现代西方哲学流派。作为一个独立的哲学流派,存在主义哲学最早出现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德国。德国战败后,存在主义哲学的中心由德国转移到法国,由于战争造成的灾难与政治理想上的幻灭,使得一些知识分子将目光聚集到人的身上,关注人的内心、关注人的生存状态,从而创立了存在主义哲学。存在主义哲学的代表性人物薩特在前人的基础上,将人的主观意识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核心思想有3个方面: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痛苦的;人是自由的。

萨特的存在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是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尤其在大学校园,形成了“萨特热”潮流。出生在70年代的李玉在大学毕业后遵母愿成为一名主持人,因为不想“每天正襟危坐,念着别人拟好的稿子”, ①转行当纪录片编导,但纪录片无法给她更多的自由表达,她便再次转行成为一名电影导演。在电影中她放开自我,将时间和精力全部投入到故事中,只是为了去探讨人的生活状态,挖掘人内心的真实情感。

一、情感缺失与孤独个体的生存困境

萨特认为,自我意识是一切的核心,自我意识的存在先于自己的本质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真正含义。具体来说,存在主义哲学认为理性不能解决人生问题,只有孤独、厌烦、绝望、恐惧等非理性情绪体验才能使人接近存在,这便是人类的生存状态和人的存在感受。[1]他还提出他者即地狱。就是说人与人之间有一个阻碍,就算是亲人之间也是充满着不信任的,而疏远就会慢慢产生。存在主义先驱克尔凯郭尔提出了“孤独的个体”的观点,当人与他人在一起时,就会感觉与世界的疏离,使自己处于一种孤独的状态。

在电影《今年夏天》中,导演表现情感缺失的方式是含蓄的,需要慢慢去发现。影片中同性恋的爱恨纠葛是最大看点,因为它打破了“传统社会里对世界看法的方法都来自那些占据特殊位置的男性话语,女人是缺席和失语的,女人的经历容易被忽视”。[2]到影片最后我们发现,小群是因为父亲婚外恋,君君从小就被父亲强奸,她们出于对男人的不信任、绝望,导致她们成为同性恋者。在《红颜》中,小云父亲早逝,母亲并没有弥补她情感的空缺,直到小云早孕,母亲不想被“丑事”毁了生活,将外孙送人。到后来母亲年老,意识到亲情的重要,但为时已晚。被伤害的小云看穿了孤独和歧视,最后在儿子的爱中得到了补偿。《苹果》中刘苹果是强奸的受害者,受尽丈夫的侮辱,然而怀孕使她处境更为尴尬,成了两个家庭交易的生产工具,争扎在传统夫妻关系与利益交易的林东家庭中。片中淳朴的小妹抗拒不了物欲横流的社会,向现实低头,沦为“不堪”的一种人,连死也变得不堪入目。《观音山》中三个高中毕业生因为情感经历相似一同流浪:南风的父亲酗酒成性,常殴打她和母亲;丁波不能原谅父亲不管母亲的死活;肥皂的父母经常争吵打架。于是三人结伴,相互弥补。《二次曝光》中的宋其不理解父亲的缺席,亲眼目睹母亲的被杀,与刘东的隐晦感情,还有养父害怕世俗的指点进行的阻挡,导致宋其的悲剧,同时也让她在悲惨的生活中找回了自我。《万物生长》中小满的默默等待,白露过分地依赖、执著的爱情观,柳青浓烈却又不得不抑制的情感。三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世界里变得卑微,她们的爱只是想着占有,但在秋水的逃避中,她们失落地一一离去。法国电影教父巴赞说的“内心现实主义”走向,就如李玉电影从社会现实出发,用处于边缘的个体来表达人物的内心,表达他们的生存困境。

二、自由与重生

自由是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的核心学说,“无论人的处境多么恶劣,意识总是自由的,思想总是自己支配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行为走向……萨特的存在主义实质上是一种试图超越环境限制,努力寻求个人价值的学说,在人们对外部世界普遍感到悲观和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这种学说无疑是宣扬了某种积极的人生追求,在人们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李玉的电影总在一种躁动、迷惘与困惑宣泄中,反衬着一种自由的表达以及对所表达的自由的由衷迷恋”。[3]可以说李玉的6部作品都涉及女性问题、社会反思,但是她却只想告诉观众,一个人要懂得独自去追求自由,重获新生。正如她说:“电影是我的一支笔,是我看待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它从心灵出发,又回到心灵,让我在这个繁杂的世界里认出自我。”[4]在影片《今年夏天》中,在那个传统的社会价值观念里,三个女孩的同性取向遭到歧视,她们的恋爱受到了限制。小群无法忍受反复相亲,最终的坦白让母亲备受打击,而小玲在这时也因为君君的介入选择了离开。小群在自我挣扎中度日如年,好在在时间的冲击中,淡化了误会,淡化了不理解。母亲、小群、小玲、君君都找到了自由的状态。在《红颜》中,母亲翻看小云的笔记本,从开始就侵犯了她的自由;小云偷吃禁果后怀孕,这本属于个人的选择,却被社会以及母亲放大化,小云的自由被彻底限制,她压抑着自己。十年后,随着儿子小勇的出现,她仿佛找到了自我,虽然她害怕世俗的流言蜚语,却也在一杯交杯酒中承认了“忘年恋”,可对十岁的小勇来说,这是一种懵懂的“恋母情结”在蠢蠢欲动。小云知道小勇的身份后,没有与他相认,而是选择以恋人的方式和他告别,告别过去的“囚禁”,告别过去的无知。在《苹果》中,苹果一开始享受着来自丈夫给予的些许自由,可在被强奸后,她变成了两个家庭的商品和生产工具,她的尊严与自由被践踏。经过丈夫的各种责骂与殴打,王梅的冷眼相待,小妹被奸杀,她变得异常强大,带着儿子选择了离开,选择了自由的生活,这是她战胜社会、战胜家庭的胜利成果。《观音山》中的三个少年逃离了破碎的家庭,也为寻求自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歌厅唱歌挣钱,头砸酒瓶护朋友,四处凑钱赔给被砸男观众。正是这样放纵的边缘人物,使被儿子的死蒙蔽着的常月琴获得了解脱,三个人的天真率性感动着常月琴,他们相互弥补情感的缺失,将自由的“家”建造得越来越坚固。《二次曝光》里的宋其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自我救赎、重获新生的人物。宋其由于童年时亲眼目睹母亲被杀,造成了心理阴影。意外发现刘建的日记,儿时碎片的记忆被唤醒,使她产生了幻觉,将故事预设成自己的闺蜜和刘东有暧昧的关系,自己亲手杀了闺蜜,在挣扎中她自我突破,弄清了现实与幻觉,在刘东的怀抱中,她的自我拯救显得意义非凡。《万物生长》中小满、白露、柳青都为秋水付出了种种,但秋水的软弱使她们选择了自我痛苦。小满的离世,其实可以认为是她选择自由的最好方式;白露过分地爱着秋水,让他喘不过气,最后也在“我爱你所以我离开你”中冷静地离开;柳青在被抓前选择留在秋水身边,就算只是短暂的温情,她也觉得值得,看似是片中最傻的人,但这是她自由的选择,是她无所顾忌的爱的方式。世界是荒谬的,存在是偶然的,人生是痛苦的,但人能以自由选择赋予自己的存在以新的意义和价值。[5]李玉赋予影片中人物的自由,正是她自己喜欢并一直在追求的自由。

李玉是中国第六代女导演之一,同时期的还有徐静蕾、俞飞鸿、蒋雯丽等,她们“聚焦于在21 世纪社会现实中的女性,开拓出女性电影的新层面,整体透出真实的生活质感”。[6]在市场经济中,女导演的文艺作品很受冷落,很多女导演纷纷向主流电影靠近,但是李玉却另辟蹊径。李玉说:“我希望我的电影可以打扰到观众。”[7]在商业片的汪洋中,“走出了一条文艺片也能商业的道路”。[6]是的,她凭借独特的电影观念,真地触摸到了观众,架起了导演与观众之间沟通的桥梁,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作为电影导演,她的作品数量不多,质量还有待提高,还需要不断磨砺,不断向前。

注释:

①《李玉的电影之路》http://blog.sina.cn/dpool/blog/s/ blog_69714c8c0100vj4n.html.

参考文献:

[1]陈晓霞.围城:深层意蕴与存在主义[J].宜宾学院学报,2001.

[2]刘瑞燕.今年夏天——女性悲剧根源探析[J].电影评介,2013.

[3]万传法.自由地表达与所表达的自由:李玉电影研究[J].当代电影,2013.

[4]萧游,李玉.这个时代很奇妙[J].北京青年报,2011.

[5]叶艳.存在·自由·他人——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思想及其文学践行[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1.

[6]周夏.人格·身体·存在——中国当代女导演电影分析[J].当代电影,2013.

[7]李莉,Mila Zuo.“打扰”的艺术——导演李玉专访[J].当代电影,2014.

(作者简介:刘念,女,河南省洛阳师范学院在读学生,研究方向:电影学)(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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