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无名的裘德》中的雌雄同体现象

【摘要】托马斯·哈代是横跨两个世纪的英国作家，一生中创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作品，《无名的裘德》是其最后一部小说。这部作品一定程度上也是哈代的自传。它以悲怆的语调描述了年轻人裘德的悲剧一生。对于这部作品，多数研究集中于其中蕴含的现代主义因素、现实主义特色或悲剧主题上，虽然也有人试图从女性主义的角度予以研究，但很少有从雌性同体的角度进行的研究。本论文旨在分析《无名的裘德》中所体现的雌雄同体现象，并探究其最终走向失败的原因。

【关键词】无名的裘德；雌雄同体；父权制；主体

【作者简介】闫平（1992- ），女，山西长治人，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一、引言

托马斯·哈代是一位跨越两个世纪的英国作家。在他一生中，他创作了丰富的作品。他把他的作品分为三类：性格和环境小说，传奇和幻想作品以及机巧和实验小说。在这三类作品中，他尤以性格和环境小说著名。他的代表作品有《远离尘嚣》、《卡斯桥市长》、《德伯家的苔丝》和《无名的裘德》。

《无名的裘德》是哈代最后一部小說。一定程度上，这部作品也是哈代的自传。它以空间顺序描写了乡村青年裘德悲剧的一生。对于这部作品，国内外学者褒贬不一并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美国评论家W Phelps 在他的《论托马斯.哈代》中说：“无论从道德还是艺术的角度来看，《无名的裘德》都是哈代最糟糕的作品。”英国学者F Chapman 认为“裘德的基督寺梦是不切实际的，除了无节制地炫耀才能与学识。”尽管哈代因不堪忍受批评而转向诗歌创作，也有学者赞成并支持哈代在《无名的裘德》中的观点。J.B.Allen指出“这部小说是有力量的。”国内外学者主要从女性主义、性格分析、艺术手法、现代主义因素等方面对《无名的裘德》进行了研究。但很少有学者从雌雄同体的角度对作品进行研究。雌雄同体是由弗吉尼亚.吴尔芙首次引入文学创作和批评，它是女性主义的一个分支。从雌雄同体的角度对该作品进行研究能使更多的研究者认识到雌雄同体的观点并消除对它的误解。此外，这一解读也为女性主义者提供了更多的素材去唤醒那些仍被父权制束缚的女性去追求自我。

在20世纪70年代，吴尔芙因女性主义的发展而声名鹊起。她的女性主义思想既继承了传统女性主义的思想，同时又不同于她所在时期的激进女性主义者的思想。她不认同更替男女两性地位的观点，她提出了雌雄同体理论。在她著名的《一间自己的房间》里，她写道：“在每个人的头脑里都有两种力量。在男性的头脑里，男性力量大于女性力量。在女性的头脑里，女性力量大于男性力量。男女两性的融合才是最好的状态。”

二、雌雄同体理想的集体实现

作为20世纪初杰出的女性主义者，吴尔芙首次把雌雄同体理论引入文学创作与批评。雌雄同体致力于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怎样做一个女人。吴尔芙认为女人应该是不依附于男人的“自由人”。假如女人要获得真正的自由，那么她们应该摒弃那些男人强加给她们的束缚。与此同时，吴尔芙鼓励女性去消除自我轻视并把自己视为和男人一样主体。在《无名的裘德》中，哈代塑造了两个具有男性气质的女性，她们都不同程度地体现了雌雄同体的特点。雌雄同体致力于解决的第二个问题是独立与对立的关系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一问题，男女两性才能和谐共处。吴尔芙不提倡女性为了反对男性的压迫而成为男性的对立面，因为那将犯和男性一样的历史错误。她坚信两性的融合才是最好的状态。在《无名的裘德》中，两个男性不同于父权制下的其他男性。

1.具有男性气质的女性。在《无名的裘德》中，苏是一位努力追求自由与平等的女性。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显现出了她对自由和平等的渴望。正如裘德的姑婆在回忆到童年时期的苏时，她说：“有一天，她脱掉鞋袜，朝一个水池里走去，裙子拉到膝盖以上，还没等我说那多羞人，她倒先说起来：“去，去，姑婆，你害羞就别看好啦！”（哈代，2011：254）从裘姑婆的描述，不难发现苏是不情愿服从传统对女性的要求的。西蒙.波伏娃曾说：“女人不是天生是女人。”（Simone，1961）。当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孩时，她的父母就会使她意识到她应该穿裙子和玩布娃娃。如果她是一个男孩，他的父母就会教他怎样去表现的像一个男人。假如一个女孩违反这些对她们的要求，她就会被视为奇怪的人。然而，苏却是一个想做自己的女性。在她心里，男性和女性之间不应该有差异。每个人都应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行动而不是固有的规定，尤其是女性应该有权力做男性可以做的事情。

当苏成为一个成熟的女性后，她蔑视当时的宗教和婚姻制度并与之抗衡。她不同于当时那些依附于丈夫并为家庭牺牲自己的“家中天使”。她是一位具有男性气质的女性。在《无名的裘德》开头，苏在一家圣器店工作，但是在她休假时她却买了两个裸露的雕像。当卖雕像的外国人离开后，她又开始犹豫怎么处理这两尊雕像。为了避免别人发现雕像，她一夜未眠。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苏开始从心里怀疑基督教，尽管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当她的雇主发现她的雕像后，她决定离开这个店并去找一份更自由的工作。此刻，苏更加坚定了她放弃基督教的想法，因此她敢和忠实的基督教代表佛利小姐争吵。随后在一次展览中，她对小学校长说：“我觉得我们对耶鲁撒冷了解的够多了吧，因为我们又不是犹太人的后裔。毕竟说来，那城市，或那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最优秀的地方—比不上雅典、罗马、亚历山大和其他一些古城。”从这段话可以看出，苏坚定地展现了她对基督教的怀疑。在她心里，比起耶路撒冷，她更喜欢其他古城。雅典和罗马是古代文明的发源地，它们象征着自由和平等。通过这段话，苏也表达了她对自由和平等的渴望。

在维多利亚时期，“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观念非常流行。在家庭中丈夫和妻子的分工是非常明确的。妻子的工作是照顾家庭，而丈夫的工作是赚钱。因此，越来越多的妇女呆在家里并且成为了她们丈夫的奴隶。她们为她们的家庭和丈夫服务，却没有适应的经济和社会地位。20世纪80年代随着工业革命和女性主义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乡村农民进入城镇去寻求更好的工作。许多乡村妇女也开始涉足男性的领域。苏就是这些妇女中的一个，她跟随她的父亲来到伦敦并且为自己的生存而工作。她们尝试从男性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正如正如吴尔芙所说：“一个女人要想写作，她必须有金钱和一间自己的屋子。”金钱可以给她们提供物质空间，而屋子可以给她们提供精神空间。在苏遇到裘德之前，她在一个圣器店工作。然后在裘德的帮助下，她成为了费劳孙的助理。离开费劳孙后，她又帮助裘德做石器活和卖蛋糕。尽管她的经济独立是有限的，她也尽她最大的努力去独立生活而不是依靠男性。

通过以上描述，作者证实苏是一位具有男性气质的女性。尽管过程充满了困难，她最终为自己赢得了自由和平等。正如我们所知，雌雄同体溯源于女性主义并且它继承了女性主义批判父权制的传统。苏的解读也展示了对父权制的批判。

2.具有女性气质的男性。吴尔芙重新定义了女性身份并认同女性气质。女性气质包括温柔、善良、直觉、敏感和细致等特征。由于拥有这些柔软的特征，女性在面对困难时可以更坚韧和承受生活中的不幸。相反，过分强调男性气质会导致男性在日常生活中的孤独和冷漠。在《无名的裘德》中，裘德正是一位具有女性气质的男性。这使他不同于父权制下的其他男性，并且他能与以苏为代表的女性和谐共处。

裘德的女性气质主要体现在他对动物和女性的关爱上。当他还是一个小男孩时，他就已经展现了他的同情心和善良。在玛里格林，一個农场主雇佣他去驱赶农场里的鸟。他却对那些饥饿的鸟产生了怜悯之心，并决定让它们饱餐一顿。他大声说道：“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啊！你们可以吃一顿—可以的。有足够的东西让我们大家吃。农场主特劳特汉姆给你们开得起这顿饭。吃吧，我可爱的小鸟们，好好吃上一顿吧！”通过这一场景，作者展现了裘德对小鸟的同情。尽管他因为这件事被农场主狠狠打了一顿，他仍然保持他的善良并从不伤害动物。他不能忍受别人砍树，因为他认为树会感到疼痛。他害怕踩到路上的蚯蚓，他是一个具有女性气质的男性。

另一个展现他对动物关爱的例子是他遇到苏的时候。裘德和苏在很多方面很相似，关爱动物就是一个方面。在他们姑婆的葬礼后，裘德一晚难以入睡。当他正要熟睡之时，却被外面夹到腿的兔子的尖锐的叫声吵醒。正如裘德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他不能忍受兔子的哭叫。最后他起床去救那只受伤的兔子。在他用手使那只兔子死去免受疼痛的痛苦时，他看见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是苏。此刻，苏对裘德说：“我很高兴你先来了，……他们不应该被允许使用夹子，不是吗？”（哈代，2011：505）借苏的话，哈代高度评价了裘德的女性气质，因为苏是女性的代表。裘德对动物的关爱暗示了他对自然的尊重，并且它展示了他的雌雄同体理念——人类和动物在地球上应该和谐平等地共处，人类应该尊重动物的价值并关爱它们。

除了对动物的关爱，裘德也展示了他对女性的关爱。阿拉贝拉是裘德的前妻。当他们短暂的婚姻破裂后，阿拉贝拉对裘德十分冷漠。她离开裘德时，只留下了一张小纸条告诉裘德她将要和她的父母去澳大利亚。裘德回复她说他不反对她离开，还在信里装上卖猪肉的钱和他口袋里所有的钱。尽管阿拉贝拉在小说里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对裘德的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在她离开玛里格林之前，她和她的父母掉了他们的家具及其他物什。裘德听到消息后，他把家里的其他东西也送到了阿拉贝拉家的拍卖会。裘德没有恨阿拉贝拉或者像父权制下的其他男人一样给她教训，而是平等地对待她并尊重她。即使此刻，他仍在为欺骗和离开他的阿拉贝拉着想。它展现了裘德善良和宽容的女性气质。

三、裘德和苏婚姻的失败

裘德和苏在经历了各种磨难后，生活在了一起。尽管他们的生活条件不够优越，但他们仍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当裘德工作时，苏就做他的助理。他们尽力使阿拉贝拉和裘德所生的孩子小时光老人感到家的温暖，但小时光老人不像其他孩子。他的出现是裘德和苏悲剧婚姻的第一个裂痕。他几乎不微笑，并且他带着一种神秘的气质不喜欢讲话。当他来到这个家庭，周围的人开始怀疑他们没有结婚。他们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裘德还因此丢了工作。

他们悲剧婚姻的第二个裂痕是决定返回基督寺。它是父权制的象征，因此它不能接受不符合它要求的事物。当他们返回基督寺，裘德又一次开始幻想他的大学梦。他沉迷于大学生们的游行而忽视了他的妻儿是劳累的并且淋了雨。在他们找旅馆时，却发现没有旅馆愿意接纳他们。当这两个裂痕交集在一起，它们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因为苏对小时光老人不恰当的解释，小时光老人杀了他的弟弟和妹妹后自杀了。苏不能忍受这个巨大的打击，她离开了裘德并回到前夫身边。裘德最后郁郁而终。

四、结论

囿于当时根深蒂固的父权制社会体系，雌雄同体的和谐共处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裘德和苏最终破裂的婚姻关系就是一个例证。为了达到雌雄同体诉求的两性和谐共处理想，女性主义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参考文献：

[1]Woolf.1994.A Room of Ones Own.London，Flamingo.

[2]Simone de Beauvoir.1961.The Second Sex，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H.M.Parshley.New York：Bantam Books.

[3]Thomas Hardy.2011.Jude the Obscure.Beijing：Dangdang Kewen Ecommerce Co.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