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尔盖（外二首）

木易

众多的草们聚集

土地袒露善意

是泥土、阳光和露水们一起成就了草原

天空触手可及

无限接近于关于梦想的部分

素食动物统治着草地

它们温柔地吃草、生长、交配

与世间万物一样温柔地死去

庄严的庙宇从岁月中走出来

走入群山之中

大自然或许给了一些暗示

让这里的山水渴望一种永恒

山巅在诉说着恒久不变

草原早已习惯一如既往

牧民心里装着白云，装着古老的

过去

未来

蔚蓝的若尔盖

在天边

不只在天边

巴郎山

牦牛悠闲，像生在仙境里的凡夫俗子，披一袭长衣，

低头享饮着世外的花花草草。

冬天

吞并了大多数的季节，为了让雪堆积得痛快淋漓。

刺眼的阳光识破了世间万物，在海拔五千米的山巅轻抚冰雪。

我来了，巴郎山在我心中依次排开短暂的春夏秋，

植物们偶尔朝我简单问候，似乎在向前世的我招手。

我在垭口处的庙里虔诚跪拜，低头上香时分明看到母亲的眼睛。

母亲流不完的眼泪，在山巅闪耀，

在阳光和白雪之后凝结。

巴郎山上，红尘一望无际。

云海之外，月亮的手势向我表达人世间的忧伤。

而我注定离去，好似我注定到来。

我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孤独，抑或，让这长路在我转身之后更加遥远。

董马藏寨

云朵之上的藏寨，从山脚向山腰次第延伸。

在望不到尽头的重山之中，在画卷中。

十二月的雪终于放弃了三月的泉，

勤劳的泉水依然为寨子带来清澈的音符，

蓝色浪花溅起的是俄玛儿时的童谣。

五月漫山遍野都弥漫着羊角花們的呼吸。

六月，人们开始到远山去寻找虫草。

七八月间，俄玛会到左边的山林收获蘑菇和松茸。

俄玛，你称之为家园的不仅仅只是寨子。

梯田里的庄稼伴随你的身体一起长大，

这里所有的植物、泥土，包括空气，

都明白你的眼神，记得你的笑，

犹如三月的泉水和十二月的雪。

大牧场在雪山后，俄玛翻山越岭，

需要走过几个季节，去为奶牛挤奶。

月光印在山寨，印在女孩黝黑的脸庞，

此刻，尘世里的我依然在叹息。

此刻，星空是俄玛的情绪、想象和思念。

有些词语被触及，比如信仰，坚守和承诺。

我想把时间再借一些给她，在我离开之前，

包括泉水，空气，云朵和嘴唇。

我可能需要学习一些种植、饲养和恋爱的方法。

学习另一种回归和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