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逝前的诺言

2018-08-03 09:06罗伯特鲁瓦克谢斌
特别健康 2018年7期
关键词:阿苏猎犬鼻尖

○[美]罗伯特·鲁瓦克 文 谢斌 译

那天,爷爷带我去马里兰的霍家农场打猎。

我们参观过农场后,霍华德先生跟我说:“孩子,别把雉鸡看错了,它看来虽有两码长,飞行好像也很慢,但是,除头去尾,你所能射击的目标就很小了。射击雉鸡的尾巴是打不到它的,那样只能得到几根羽毛而已。”

难忘美好时光

我还是来说说打到第一只雉鸡的事儿吧。一个人对于自己打来的第一只大公雉,一定会很喜爱的。是那只戈登种的猎犬——麦克——从矮树林里替我找到它的。麦克的颈项里挂着铃铛,等它走进稀稀疏疏的矮树林里,铃声就不再响了。没多久,它就钻了出来,像是点头示意。

矮树林里传来一阵愤怒的咯咯声,很快就听到翅膀的拍击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朝我这边窜过来,我敢发誓,真是快如喷火。

我瞄准它开了两枪,子弹只是打落它尾巴上的一根羽毛。

我扳开枪管,重装子弹的时候,霍华德先生瞧瞧我,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其实雉鸡并没有多大,射击时,若是把它当作小水鸭,也许今儿晚上还可以饱餐一顿。”

我们穿过草原,几头母牛都不理我们,阿苏摇晃尾巴,麦克绕了一大圈,站在它面前约五十码远的地方。

霍华德先生说:“现在注意听着,你只管站在阿苏身后,我会命令麦克,它会把雉鸡一直赶到阿苏鼻尖底下来。雉鸡并不是傻瓜,它知道,后有麦克,前有阿苏,我们还带着武器,它会飞走,会斜着飞到你的左边,你就瞄准它前方,要有一点提前量。”

最后一次猎雉鸡

麦克慢吞吞地用前爪一步一步向前走,我低头注视前面地上,想在雉鸡起飞前看看它的模样。

那实在是一幅使我终身难忘的景象,麦克走得那么近,跟阿苏就要鼻尖碰鼻尖了,就在它们中间,那只绿头雉鸡咯咯一声,猛然一跳,腾空而起。正如霍华德先生所料,向左边飞了过来,我举枪对准它的头,“砰”的一响,它就像着了火的飞机似的摔落下来。阿苏走过去,轻轻衔起雉鸡,走到霍华德先生面前。

霍华德先生说:“枪法真不错,你堵住它了,是吧?”

我说:“是的,先生,我可以摸摸它吗?”

“我给忘啦,”霍华德先生把雉鸡递给我,跟爷爷说,“我都忘了,在小男孩看来,他打到的第一只雉鸡有多大了,就像我早年打到的松鼠比后来打到的小狮子还大些。”

马里兰晴空万里,这地方身后是山峰,嫩绿的草原和墨绿色的树林相连。两位熟谙世情的老人家,不想干扰一个小男孩儿的兴高采烈,只顾悠闲地欣赏那两只专家猎犬。这一天,我比他们更渴望射击。他们都在帮助我,还使我觉得是在配合他们。那是他们早就串通好了的,两位老人家和猎犬同心协力地一起教导我打雉鸡的事儿。

我们这一天收获真不错,一共打到六只公雉。已经有好多这种不同寻常的日子,阳光明媚,微风清凉,猎物和鸟儿的一切活动,看来十分赏心悦目。但是那样的日子,却无法和这一次爷爷带着他一手教养大的,曾是他最友好、最忠实伴侣的毛孩子,做最后一次打猎相比,让我感到温馨、快乐而又有一点忧伤。

提前的告别

回到霍家时,壁炉已经生了火,桌上放着一托盘酒。爷爷毫不迟疑地递来一杯雪莉酒给我,味儿又香又醇,我喝了两杯,伸手去拿第三杯时,爷爷温和地说:“孩子,别饮过了量,你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完全长成大人哪。”

在我们重回巴尔的摩约翰霍金斯医院,爷爷去查询他身体检查结果前,那一星期所过的生活,真令人难忘。

我们得到结果后,驾车回家,沿途爷爷几乎很难开一次口。经过杰克湾的时候——我们曾在那儿看过火鸡,打过鹌鹑,爷爷说:“停下来,我想看看这儿。”

经过艾伦湾和摩尔湾时,他也这样说。下车后,我们四处看看,爷爷点点头,没来由地对我说:“我很心满意足啦,谁也没欠我什么。”

我们平安归来,受到家人热烈欢迎。爷爷说:“我们先出去走走,我有点事儿要告诉你。”我们慢慢地走到海员公会不远处的柏树凳,那儿是我们经常吃奶油饼干,喝牛奶、热茶的地方。

爷爷说:“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我快要死的事儿。但是,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你已经继承了我最出色部分,从今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我曾竭尽所能地教养你,现在,你就等于是我了,懂吗?我好疲倦,我想我就要去啦。”

我含着满眼泪水,说出一大堆年轻人面对死亡时所说的那些傻话。爷爷说:“得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没有办法能避免死亡,那是不可能的。将来,你也会这样,它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

“但是怎么会?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嘟嘟囔囔,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

爷爷细心地点着烟斗,咧开满是胡子的嘴笑着:“我向你保证,决不在猎鹌鹑季节开始的第一天死去!”

爷爷遵守了他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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