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建国

舒乙

我曾经到过俄罗斯，俄罗斯有很多非常棒的美术馆。有一次，我进美术馆后，发现一队幼儿园的小孩子进来参观，走路不大稳，一个老师拉两个孩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出来跟这些小孩子讲解。在一张大油画面前，教授让小孩坐在地上，仔细地讲这幅画儿。我非常好奇教授跟小孩子怎么讲，讲什么，就在旁边听。

“小朋友们，这张画儿呢，有几个人哪？”小孩子举手答，“三个”“五个”，他就指定一个孩子说，“你答得对”，当場给这个孩子一张门票，让他下回还来。“小朋友们，这个女孩子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啊？”小孩子说，这是红色的，那是咖啡色的。

我一下就明白了，俄罗斯人把孩子从小就带到美术馆，让他们长大后无数次地再进美术馆。后来我想了个词儿——“美术建国”。一些有远见的俄国沙皇，除了跟别人打仗以外，几乎耗尽全部财产，去买那些著名画家的油画，收藏在本国的博物馆里，而且沙俄时代就开始大建博物馆，干吗？教育群众，提高群众的文化素质。所以，俄罗斯人一辈子会无数次地走进同一个美术馆，去看那里的画展，在里头流连忘返。整个俄罗斯民族的文化修养，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