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之土初相遇,一见成都误终身

2018-09-15 02:45啊邦同学
时代青年(悦读) 2018年9期
关键词:成都

啊邦同学

我在成都生活过几个月,粗略地用我的脚和眼睛,丈量过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地方。

旅游攻略中所谓的“成都必去的××个地方”,市内著名的、不著名的景点甚至普通的小区,我都钻进去过,一般居民在成都的生活状态我也体验过。

现实生活中,我从不掩饰自己是个“成都吹”,对于成都,我有60亿种吹它的方式。

比如:“天府之土初相遇,一见成都误终身。”

比如:“古人说‘少不入川,老不出蜀,我到了成都后,才知道是为什么——在那里见到的一切美好,居然要用此生往后的时光来不断缅怀。”

比如:“我喝过不少烈酒、看过不少风景、穿过人山人海,却只爱过一个美好的城。”

比如:“成都的好,住在那里的人不觉得,玩在那里的人不觉得,爱在那里的人不觉得,只有离开那里的人,才觉得。”

交通,光看着就挺美

我第一次到成都时,终点站还是老火车站,符合你对所有脏、乱、差的火车站的一切印象,而新火车站在我最后一次离开成都时刚启用不久。古老和现代,来到和离开,鲜明的对比和更迭,每天都发生在这座充满无限生机的城市。

不选择飞机的话,高铁、动车没通之前,坐火车去成都对性子急如我的朋友而言,无异于一次修行——走走停停慢吞吞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火车在群山间环绕时,穿过无数没有信号的隧洞,两边的荒凉风景,让你想着所见的“沃野千里”,在过去是多么地“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你大概无法相信终点站的那座城市会美好得让你震惊。

成都市内的交通与铁路水平是另一番对比。我有时会想,四川盆地就是一个天赐的“自嗨王国”,能在里面生活的人上辈子都拯救了世界,就这样圈内圈外地活着,多惬意美好。

我在成都那段时间,市内堵车程度优于我之前去过的大部分城市。

比如成都的公交车有专用车道,几乎不会看到抢公交车道的私家车。这个城市的公交卡很有特色,刷了卡之后转车两小时内不收费,极其方便本地每天转车上下班的上班族,公交车报站是双语,并且会在本站到站前,连报两站。

类似细节,还有不少,比如,你看过成都的市区地图就会发现,这个城市的三环、二环、一环路,每一环都“环”得清晰,环得工整,犹如八卦图。

这些东西,光看着就挺美。

锦里、春熙路和天府广场

我去的成都市内第一个叫“景点”的地方,是锦里和武侯祠。

那里有小桥流水人家,也有全国小吃一条街随处可见的铁板鱿鱼,5元钱3串。有各种外饰雕花木窗里卖文艺用品的小店,也有外面电视机放着宣传片里面交钱就可以玩两把的诸葛连弩体验店。它有衣冠冢,有交钱才能进的武侯祠。

文艺青年找到文艺,吃货找到美食,各得其所——它是户部巷和昙华林的合体,却比合体版更好些,这是成都的缩影。

这个城市的人很幸福。

地道的成都人,曾用一种“嗤之以鼻”的口气多次告诉我,锦里这种地方,本地人都不去的——我北京的同学告诉我,她长那么大都没去天安门广场看过升旗,一个道理。

但又如何?

作为特色和地标,有些地方你明知是坑,有“来都来了”的心理替你撑腰,你还是会往里跳——就像你明知全聚德里已没有北京最好吃的烤鸭而且价格奇高,但到了北京,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会去那儿打卡,不然总觉得缺点儿啥, 一个道理。

成都的春熙路,像北京的三里屯一样,摆的、卖的你在全国其他大型购物区一样可以买到,但冲着那个名字,还是需要去遛遛的地方。走在路上,各种莫名其妙的人会拉着你问:兄弟,低价球鞋要不要?虽然耐克、阿迪、安踏的专卖店就开在对面,而且一条路开好几个。

春熙路上有家龍抄手,里面卖的类似我们家乡的馄饨, 我个人体会到“任何美食只要一开连锁之后就会马上变得巨难吃”,就是从吃到那里的龙抄手开始的。

成都的同学告诉我,抄手这玩意,应该穿街过巷,去老字号小摊,才能吃到真货。

如果你和我一样讨厌人多,觉得“反正都在卖东西,千篇一律好没意思”,那你去春熙路一定会失望的。如果要看人山人海,看这个城市与其他城市无什么差异的商场,我觉得在国庆这种游客爆炸的时候去春熙路是个挺好的选择。

但到了春熙路,就离这个城市的“心脏”——天府广场很近了。

每个城市都要有这么一个广场,作为地标,去那里,可以一秒钟证明来过。

我第一次到天府广场的时候是和父母一起去的。我妈要在天府广场照相。彼时的我过于高冷,觉得在城市的广场照相还配剪刀手,是一件非常没有格调的事,而她说,这么远的地方,虽然好,但以后肯定不能经常来了,多拍点照片才好。

最后我没有拒绝,大概是当时我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因为我们一家果然至今没有再一起回到过成都。

天气和辣劲儿

成都的天气很养人,那儿的人肤色都很白,对比之下,一看我就是外地来的。

有个成语叫“蜀犬吠日”,可见以前在成都看到大晴天是件多么稀罕的事。

难得大晴天里,我在草坪上闲坐,周围都是出来晒太阳的人,推着儿童车的老人,追逐的孩子,情侣。

不灼热的阳光是上天对成都的一种特殊恩赐,那样的阳光,我在到成都之前、离开成都之后,就再没遇到。它可以让我在草坪上睡一下午。但没有太阳的天气里,阴灰,阴灰得让人抑郁,我不知道为什么四川盆地上空一定要有那么多云。

我看云从来无法判断是要下雨还是持续阴天,能连阴十天半个月的天气里,如果再下场雨,简直就是灾难,在你阴郁的心上再插一刀。

但我并不想承认,这种天气太容易让人懒下来了,因为一沾上枕头就会觉得,在成都睡觉,盖着厚被子,真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我曾经毫无征兆地连续睡了14个小时——到成都之前, 我每天晚上12点睡,早上7点准时起。

——成都不觉晓,没有闻啼鸟,没有风雨声,睡得太沉了。

辣。真的很辣。

我和厨师说,待会儿炒菜微辣就可以,他说“哦”。于是我被辣哭。

后来我和厨师说,待会儿炒菜不放辣椒,他说“哦”。于是我再次被辣哭。他放了辣椒油。从此我放弃抵抗。

到成都前,我吃的辣椒大概没有在那里一天吃得多,后来我妥协了。因为成都人告诉我,不吃辣椒的话,中国有三分之二的美食你就无缘品尝。

我怀疑他说的“三分之二”都在成都——“老外号称5年吃遍中国,8年了还困在四川”,大致如此。

成都有一道名小吃叫伤心凉粉,它不仅是咸的而且还放辣椒。我以前吃的凉粉都是甜的而且配红糖水,你说这是不是毁三观?但谁让它好吃呢,只能说我输了,也许是我怕了。

成都有一种石锅牛肉,锅是石锅,牛肉薄如纸片,配上它们独特的酱料,轻煮慢熬,红油几公分厚,等牛肉下锅,纹路都被烫得清晰,板筋透亮,嚼劲儿十足。我能优哉游哉地吃一天,一个人。

这是一个无法列举有多少美食的城市,离开成都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成都没有不好吃的食物。如果有,一定是你不会吃辣。如果觉得还是有,请参照第一句。

如果我是成都人就好了,我一定永远从来不会发愁“有朋自远方来,请他吃什么”这种问题。

杜甫草堂和文殊院

草堂,一位长者曾在那里留名。他是杜甫。所以说,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你说杜甫绝对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怎么能实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呢?所以他在《兵车行》中写下了“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这样的诗句,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的气概,对世人展示了他非常熟悉的“胸怀天下”的那一套。

我把去草堂逛逛看作是去体验这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化气息。古诗有什么价值?当我站在草堂里,把小学开始学到的杜甫的古诗一首一首地狂背时,便有一种“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触景生情的时空错位感。

这是我对长者杜甫和成都的敬意。

文殊院里有个院子,每天下午有无数的老人在那里闲坐喝茶聊天,热闹程度堪比海滨小城夏夜的大排档。但老人们大多热而不喧,闲得惬意,能优哉游哉地把一壶茶喝够一下午。他们和自己桌的聊天,再转头聊向别处,自得其乐。

相比之下,在一旁狂嗑瓜子、吃零食的我和友人就显得太另类了。我初到成都时,惊异于“这个城市的人都闲得不用干活吗”。

后来,我理解了这个城市的生活态度。

比如明明要早起做生意的早餐店,往往9点多才开门,我问老板为什么?他说,起不来。我问他,那你们不开店怎么赚钱?他说,够花、够花。于是,下午3点又关门了。

这个地方商机无限,有的人很拼,但大多数人点到为止。

这个城市很慢很闲,有很多地方,让人“老不出蜀”。每当和成都的老人们聊天,我都觉得能在成都养老的人,真是人生赢家。

麻将文化

这个地方的人太喜欢搓麻将了。有的地方搓得扰民,不堪其扰,问其原因,答曰:“文化。”

据说飞机即将降落在双流机场的时候,你听到的麻将声是人生中最响的,因为整个城市的麻将声都能听到。当然这是调侃,但成都人愿意为了搓麻将不做生意那就太正常了。

夏夜,我和友人去商店买啤酒,四顾店里无人,站了片刻,扯着嗓子喊道:“老板你再不出来,我们把东西偷走了啊。”二楼传来急切的声音:“哎呀,你把钱放在冰箱上就可以了。”他真的不怕我用一块钱抱走一箱啤酒。

我喜欢这个城市的一切。

用脚走在这个城市,你会有一种时空的逆转感,总觉得时间太短,路不够长。我离开时,还没來得及和九眼桥、宽窄巷子、望江楼、腐烂河作别。

这个城市有太多值得夸耀和回忆的地方了。

如果我老是怀念一座城市,无非是它带给我了此前所有生活体验的巅峰,而往后见过的风景,再也没有能比得上它。

我站在天安门广场,会觉得这个城市虽好但是不属于我;站在东湖边,会觉得武汉这个城市还是缺点什么;在成都的时候我就会遗憾,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成都人,从小到大都在那里,最后读个川大并在成都工作,一生不出蜀。

当然,我还是庆幸自己以前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成都,比匆匆的游客闲适,有充足的时间去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在我看得动、吃得动、走得动的时候,经历过、有回忆并引以为豪,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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