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

杨晰 靳燕娟 李刚

内容摘要：本文以2007-2014年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样本，对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的关系进行研究。研究结果表明：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显著负相关，并且在非国有企业中，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的负相关关系更显著，同时当企业议价能力较低时，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的负相关关系更显著。本文的研究丰富了内部控制缺陷的影响因素和客户集中度作为利益相关者起到的外部监督作用的研究。

关键词：内部控制缺陷 客户集中度 产权性质 议价能力

引言

供应链关系的研究起源于国外，作为企业普遍具有而又非常重要的外部资源一直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客户作为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外学者对客户集中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对企业的影响。然而，中国作为新兴的经济体，在重要客户信息的披露要求和法制环境等方面与国外发达国家有所不同，因此，国外学者的研究结论不一定完全适用于中国，在中国特殊的制度背景下讨论客户集中度对公司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在此之前，国内学者对客户集中度也进行了诸多研究。张敏等（2012）、林钟高等（2014）、王雄元等（2014）通过实证研究发现较高的客户集中度会对公司产生正面的影响。但是，另有一部分学者认为较高的客户集中度暗含风险，会对公司产生负面影响。黄晓波等（2015）、陈正林（2016）、王俊秋等（2016）的研究则表明客户集中度越高，销售毛利率、资产净利率越低，公司风险越大，公司的竞争优势会下降。学术界对客户集中度的研究一直没有统一的认识，本文从内部控制的角度讨论了客户集中度对公司存在内部控制缺陷可能性的影响。

理论分析与假设推导

（一）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

公司与客户作为供应链上的交易双方，长期的合作使得专有化资产和联合资产产生的可能性变大，不论是专有化资产还是联合资产都会导致供应商与客户的利益高度相关，在双方的经营状况、盈利能力良好的情况下，利益相关联的各个公司都会从中获得巨大收益（Kale和Shahrur，2007），一旦其中一方出现危机都会导致利益相关联的其它各方受到损失（Titman，1984），所以公司与客户都有动机维护稳定的供应链关系。

对于客户而言，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客户有较强的动机对公司进行监督。从以往的研究可以看出，大客户作为公司的重要经济来源，有时候客户与公司并不处于一种平等状态，当公司对客户的依赖程度大于客户对公司的依赖程度时，公司为了留住重要的客户，会被迫做出让步。因此，客户公司既能通过自身在谈判时的强势地位对公司的外部审计、公司治理等方面进行监督，也能在发现公司经营状况恶化的时候选择退出（林钟高，2016；Archambeauit et al.，2008）。所以，客户有能力对公司进行监督。内部控制作为公司治理的重要部分，内部控制缺陷是客户关注的重点之一。客户集中度越高，企业对客户的依赖性越强，客户对公司内部控制的影响越大，其出现内部控制缺陷的可能性也越低。对于公司而言，随着客户集中度的提高，为了获得更稳定的供应链关系，公司会更注重完善内部控制建设和运行，拥有更大的意愿向外部利益相关者披露内部控制评价报告以传递公司的利好消息。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1：客户的集中度越高，企业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的可能性越小。

（二）客户集中度、产权性质与内部控制缺陷

国有企业与政府存在天然的联系。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会承担会更多的社会责任，与此同时，国有企业会获得更多的政府支持，会优先享有许多资源，具有较强的市场优势和抗风险能力。一方面，国有企业拥有更好的客户资源，拥有更大的客户选择性，在谈判时会处于强势地位，不容易受到大客户的要挟而让步（张敏等，2012）。另一方面，客户集中能够为企业带来经济利益，处于竞争弱势的非国有企业为了自身的发展，提高自身的市场竞争力，会更倾向与客户建立紧密的联系，相应地，对客户的依赖程度也会变大。与国有企业相比，非国有企业在与客户博弈时处于弱势地位的可能性更大，大客户对非国有企业的影响程度大于国有企业，所以大客户对非国有企业的监督效果更好。因此，本文提出：

H2：相比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的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更强。

（三）客户集中度、议价能力与内部控制缺陷

企业相对客户议价能力的高低，是交易双方实力对比的直接体现（Porta，1998）。议价能力高的企业在供需关系中处于更强势的地位，其客户的议价能力会有所降低，客户对企业的依赖程度会变大，更换供应商的可能性会降低，相反地，客户拥有较高议价能力时，其中断与供应商关系而转寻其他合作者的可能性更高，对特定供应商的依赖程度会下降，能迫使供应商进一步“让步”，因此，对供应商的监督作用和治理效应会更强。较高的议价能力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业对客户的依赖性，降低企业完善内部控制的动力，增强企业应对来自大客户的压力的能力。因此，本文提出：

H3：相比议价能力高的企业，议价能力低的企业的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更强。

数据来源与研究设计

样本选择和变量定义。本文以2007-2014年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参考前人的研究，本文根据以下原则对样本进行了剔除：剔除ST、*ST等财务状况不良的公司；剔除变量缺失的公司；剔除资不抵债的公司即Lev大于1。通过以上筛选，最终确定的样本量为7483个，为了消除极端值的影响，对所有的连续变量进行了1%的缩尾处理。

本文使用了excel2010和stata13.0对数据进行了处理。变量定义见表1所示。

模型的设定。为了检验上文提出的假设H1、H2和H3，本文构建了内部控制缺陷和客户集中度的关系模型如下所示：

為了解决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之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参考了Fan and Wang（2005）、逯东（2015）的做法，本文设计了上述联立方程，并采用了2SLS估计各变量的系数。其中，存货比率（Lnv）和审计费用（Tcost）作为第一个方程的内生解释变量（客户集中度）的工具变量。

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中所使用的各变量的描述性结果显示，内部控制缺陷（ICW）的均值为0.146，说明本文选取的样本中有14.6%的公司存在内部控制缺陷。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出现内部控制缺陷的可能性更高。相对于议价能力低的组，议价能力高的组出现内部控制缺陷的可能性更低，但是两组出现内部控制缺陷的可能性相差不大。客户集中度（Customer）的均值较小，低于中位数，最大值与最小值差距较大，说明不同公司的客户集中度存在较大差异，客户稳定性较低，需要对样本进行缩尾处理。总体而言，描述性统计的结果大体与预期一致。本文还对主要变量进行了Pearson分析，其中变量系数最大为0.452，小于0.5，说明各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限于篇幅，描述性统计和Pearson分析的表格省略）。

（二）实证结果分析

表2有关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的回归结果显示：客户集中度（Customer）在1%水平下显著负相关（p<0.01），说明客户集中度越高，内部控制缺陷存在的可能性越低，假设H1成立。本文将全样本按照股权性质不同分为国有企业样本和非国有企业样本，非国有企业样本中客户集中度在5%的水平下显著为负（p<0.05），国有企业样本中客户集中度的系数为-0.100，不显著（p>0.1），表明，国有企业中客户集中度对内部控制缺陷影响不显著，假设H2得到了验证。本文按照公司价值是否大于同行业市场价值的中位数将全样本分为高议价能力样本组和低议价能力样本组，低议价能力样本组中客户集中度的系数为-0.540，在5%的水平下显著（p<0.05），高议价能力样本组中客户集中度的系数为-0.428，不显著（p>0.1），表明高议价企业中客户集中度对内部控制缺陷影响不显著，原因可能是企业具有较高的议价能力，相对而言，客户具有较低的议价能力，此时，客户难以发挥对企业的监督作用。上述结果表明与具有高议价能力的公司相比，具有较低的议价能力可以降低内部控制缺陷出现的可能性，假设H3得到了验证。

稳健性检验

为了加强上述实证结果的可靠性，本文进行了两种稳健性检验：第一，对客户集中度重新进行计量。根据Lanier et al.（2010）的研究，本文认为公司第一大客户销售金额占总销售额的比例大于10%，则定义存在客户集中，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客户集中度的系数为-0.621，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验证了假设H1。第二，我国从2012年开始强制性要求上市公司公布内部控制自我评价报告和前五大客户信息。前文研究2007-2014年这8年间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之间的关系，2007-2011年的数据可能存在自选择性，因此，本文用2012-2014这3年的数据进行回归，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客户集中度的系数为-1.175，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验证了假设H1。

结论

本文以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使用了联立方程组来估计各变量的系数，检验了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的关系，研究结论表明，其他条件不变时，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负相关。在非国有企业中，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更显著。与议价能力高的企业相比，在议价能力低的企业中客户集中度与内部控制缺陷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更显著。

参考文献：

1.Kale，J. R.，and H. Shahrur. Corporate Capital Structure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uppliers and Customers[J].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07

2.Titman，S.The Effect of Capital Structure on a Firms Liquidation Decision[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1984

3.张敏，马黎，张胜.供应商-客户关系与审计师选择[J].会计研究，2012（12）

4.林钟高，郑军，彭琳.关系專用性投资、制度环境与盈余管理[J].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29（1）

5.王雄元，王鹏，张金萍.客户集中度与审计费用：客户风险抑或供应链整合[J].审计研究，20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