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电影对小说的呈现:《不成问题的问题》

2018-10-09 11:02顾岩娜
青年文学家 2018年26期
关键词:电影小说

摘 要:由小说改编的电影越来越多,其中有成功的范例,也有不尽人意的作品。文章以《不成问题的问题》为例,从主题的诠释,人物的设置,视听化的情节结构布局的角度论述电影对于小说的呈现。

关键词:小说;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

作者简介:顾岩娜(1997-),女,山东德州人,天津体育学院运动与文化艺术学院戏剧学院2015级戏文系在读本科生,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6--02

小说改编成电影绝非易事,文学经典作品的改编更是如此。既要尊重原著,又要有所创新。下面就以《不成问题的问题》为例探讨电影对于小说的再现和创新。

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是梅峰执导的作品,改编自老舍同名小说。讲述中国抗战时期大后方的树华农场在丁主任的管理下走向衰败的故事。“小说的深度来自于夹叙夹议的金句,比如:不过,向上的路是极难走的, 理智的崇高的决定,往往被一点点浮浅的、低卑的感情所破坏,情感是极容易发酒疯的东西,它是一种外在的上帝视角, 而不是人物的自然呈现。”[1]小说在树华农场一个封闭的时空当中展开,以农场各个阶层来隐喻当时社会生态,有明显的寓言性质;而电影无论是在主题的诠释,还是在人物形象和人物关系的重新整合,亦或是情节结构的布局,都进行了符合视听化呈现的改编度。虽然这是一部带有文人气质的作者电影,其改变却也有一定的普遍意义。

一、主题的影像化拓展

老舍的小说集中在树华农场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以农场的各个阶层来隐喻当时社会的各个阶层,当然这个隐喻至今仍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而电影也同样呈现出了同样的主题,影片当中各个阶层仍有现实层面的影子,这也与小说一脉相承。除此之外,随着电影对小说空间上的拓展,主题也有了除去政治意义上的讽刺之外的意味,这涉及到男女和上下级的关系上。

小说的篇幅很短,故事性不强,看似讽刺人,其实正从侧面说明了在中国的任何地方都是靠人脉,必须有人际关系,事情才能办好。即使你再有能力,再有思想,也不可能巩固你的地位,只有处事圆滑,会做事,会说话,在上层和下层社会上都能取得人的欢心,这样的人方能取得一席之地。老舍写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更加反衬出这个社会的人情体系,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透露着肮脏的本质,小说里的人物又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小说《不成问题的问题》是一部批判性的文学作品。揭露了中国独有的人情社会体系。

电影的呈现,以故事和人物为重点,从侧面展现中国人情社会体系,而这种体系又无法被打破的悲哀,使主题更加贴近实际,贴近人们的现实生活,使当代的人们进行深刻的反思。每个来到农场的人,都给农场带来了变化,这些变化是现实社会最鲜活的例子。看似一切事情都是许老板做主,但其实都是三太太在做主,三太太操持一切大小事务,许老板还会询问三太太的意见。丁务源识时务,丁务源向三太太示好。电影中,三太太和许老爷在唱《贵妃醉酒》,这也说明了三太太和许老板的地位。而丁务源也是看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许老板虽是上层社会的代表,但下属有问题他也不会指出,只是和三太太说说而已,其实许老板也没有把农场亏本的事情当成一个问题。本质上,许老板和丁务源是一类人。那些底层的农场工人们,习惯了偷鸡摸狗,好吃懒做,外加丁务源对于他们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他们称兄道弟,早已经不能改变他们什么,正如尤大兴所说:“我改变不了什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丁务源有许老板这样的主子,而农场工人又有丁务源这样的主子,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而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其一,电影空间的拓展,还原了那个时代的风貌,又对当下进行深刻反思;其二,电影与小说受众的不同,电影的呈现,形成了一种公共话语空间,受众群体广泛;其三,电影与小说欣赏方式的不同,电影更为直接的影像化叙事风格使主题更加贴近现实生活。由此,主题的诠释和拓展体现出了原作精神,并且有了影像化的拓展。

二、打破原有的封闭空间,拓展了电影表现的空间

与小说封闭空间,以小见大的比喻不同,电影其实增加了重庆市里和江边等处的空间。小说中只描写了树华农场这一个地方,如果电影用两个多小时去讲述树华农场这一个地方的话,观众也会疲劳,无力再看下去。

电影刚开始,从三太太的话里交代了今天丁主任要来,那么来的这个地方自然是重庆大院,丁主任一来重庆,就必然是少不了带点儿新奇玩意儿过来,如刚开场,丁主任对着镜子说:“三太太,农场的肥鸡肥鸭给您放厨房了。”丁主任来到这儿,带来的东西自然是符合太太的心意的。打麻将还“故意”输给了三太太,俘获了三太太的心,自然也间接的俘获了老爷的心。也为后面丁务源被尤大兴顶替时,来重庆疏通关系做了铺垫。有了这个重庆大院,使丁务源和上层社会的联系也更加紧密起来,小姐太太们在重庆市里的院子里打麻将,老爷们和太太小姐们以及有身份地位的人全都生活在大院里,丁务源则建立起了树华农场和重庆的大院之间的联系,而丁务源则是这两个地方联系的纽带,只要重庆那边有点事,丁务源必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如小少爷做寿,即使农场不挣钱,丁务源还是自告奋勇地说小少爷的寿宴他来操办,让老爷太太不用操心。

农场自是不必说,是底层人们生活的地方。电影中很少出现树华农场的全景镜头,更多的是农场里面的小场景,如桥边,办公厅,鸡舍等,展现了农场里面人的真实的生活状态。丁务源发现工人在打麻将,丁务源加入进来,似乎也没出现违和感,和工人称兄道弟,不分上下级。各色人物的到来,也让农场发生了变化。艺术家的到来和尤大兴夫妇的到来,他们经过那个摇晃的独木桥,我们也一起跟着他们来到了这个大后方树华农场,见证农场的衰败过程。他们的到来,无疑都是对农场的改变,也是对丁务源的改变。不论哪个角色的到来,丁务源太会做人,准把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电影中有好几次出现江边,丁务源想去给佟小姐送请帖去江邊坐船去重庆大院,忘记带给佟小姐带请帖了,却不忘记给三太太带点儿东西去;秦妙斋护送吴教授,吴教授在江边消失了,出现了江边,一群学生在江边张望找吴教授,在江边却出现了一顶吴教授之前的戴过的帽子在江边漂浮着;丁务源因为尤大兴的到来去重庆疏通关系,从重庆回来,失魂落魄的从江边走回树华农场等,似乎,这个江边连接着农场和重庆大院。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道,广阔无垠的江边,望不到头,也预示了未来的无知性,不知道该发生些什么,一切都是未知的,迷茫的,不断变化着的。

影片最后,明霞站在山上看着下面的树华农场,仿佛站在上帝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可怜的人们。

电影的呈现,丰富了空间,使周围的环境更加具体,人物关系更加紧密;使丁务源更加立体,为私欲精于算计,处事圆滑,更接近于生活的典型人物;空间上的对比,比起小说,电影增加了几个地方,就有了一定的空间感。

三、增加人物,丰富了人物关系,改变了人物形象,使整部影片的气质更具有现实主义气息

小说主要写了四个主要人物,树华农场的主任丁务源,在他眼里,任何事情不成问题,处于社会底层,一个精于算计的上位者;闯入农场的秦妙斋,是财主的儿子,任何东西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批判一切,一个自命清高的艺术家;新上任的农场主任尤大兴,徒有理想抱负,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改革家;唯一一位女性角色,尤大兴的妻子明霞,一个深知中国人情体系的人,和丁务源相似,顺应这种体系而存在,但并不像丁务源那样精于算计。老舍在小说中这样形容尤大兴和明霞,“一位高身量的汉子,光着头,发很长,穿着一身不体面的西服,没有大衣,他的肩有些向前探着,背微微有点弯。 那个女的不甚好看。可是,眼睛很奇怪,奇怪得使人没法不注意她。她的眼老像有什么心事——像失恋,损伤了儿女或破产那类的大事——那样地定着,对着一件东西定视,好久才移开,又去定视另一件东西。”[2]

电影中的尤大兴西装革履,明霞长得漂亮,衣着得体,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胚子。完全不是小说中的样子。一位改革家,一位留洋博士,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明霞身为妻子,自然不能太差。若是以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出现在电影中,自然是不可取的。在原著中,也没有吴教授这个人物,是秦妙斋独自路过农场,并住了下来。在电影中第一次出现秦妙斋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人物,吴教授。但吴教授神秘的失踪了。于是,秦妙斋提着一件行李箱,就这样进入了树华农场。可能这只是导演为了交代时代背景,使情节连贯起来。梅峰导演也说过:“这不是故事的重点,因此没有必要给出完备的信息量,只要保证在情节上是前后连贯的,符合历史的真实逻辑并且暗示出时代的大环境就可以了。”[3]正如导演所说的,电影中增加了吴教授这个人物只是暗示出时代的大背景,起到了补充作用。电影不像小说,可以直接用文字描述整个事件的背景,只能用事件去证明这个故事是发生在某个时代背景下的。这个吴教授也没人提及,直到最后,丁务源不知从哪儿听来这件事,也在此时,秦妙斋被逮捕,是巧合?

导演梅峰在原著的基础上增加了两位女性角色。读老舍的小说时,只有一个女性角色,那就是尤大兴的妻子,明霞。只有一个女性角色,对于叙事来讲,未免有些单调。而电影中,也着重刻画了三太太和佟小姐的角色。三太太和佟小姐的出现,展示了上层社会的生活状态,从而也为许老板和佟老板的出场做了铺垫。继而为下面的情节做了铺垫。主任到底是谁,也是上层社会的老板们的较量之战。有了三太太和佟小姐这两位女性角色,使整部电影饱满起来,情节更加丰富。“橘子娱乐在访问梅峰时,提问梅峰:‘相比小说,电影增加了佟小姐和秦妙斋的爱情戏,还增加了三太太的角色,您是出于什么考虑?梅峰说:‘是电影性,三个男性人物一个女性人物,在电影性上不是那么一个匀称的状态。写一个姨太太,然后再去写一个小姐,这样的话让电影在视觉的流动性上有点变化。”[4]

如此看来,无论是从主题,空间,亦或是人物方面,电影无疑都是对小说的一种升华和丰富。更让我们了解到小说和电影的差异性,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对原著加以创新和升华,创造出一种新的文艺作品。

参考文献:

[1]苏七七.《不成问题的问题》:新学院派的可能性[J].电影艺术,2018(1):88.

[2]老舍.不成问题的问题[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7:32.

[3]澎湃新闻.《不成问题的问题》导演梅峰:风险不是问题,票房也不是问题[DB/OL].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882754.

[4]橘子娛乐.专访梅峰:《不成问题的问题》从不是一部故作姿态的文艺片[DB/OL]. http://wemedia.ifeng.com/37968802/wemedia.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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