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社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
——基于我国苹果主产区的调研

袁雪霈，刘天军，闫贝贝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

20世纪90年代以来,WTO等国际组织十分重视并特别强调各国应加强食品安全管理,我国作为世界人口大国和农业生产大国,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尚存在农产品质量管理立法体系不完善、分散小农质量安全意识差等突出问题,农产品质量管理体系发展仍任重而道远。近年来我国农产品质量安全事故频发,不仅严重影响消费者身体健康,引发国货信任危机,也导致农产品出口屡遭贸易壁垒限制,产业升级和发展受阻。农产品安全已然成为制约我国农业向高品质、高质量和高附加值发展的桎梏。可见,提升农产品质量和改进农户安全生产行为迫在眉睫。

国内外学者对组织形式、产业链等外部因素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进行了大量研究,多数学者认为诸如“合作社+农户”“公司/企业+农户”等组织形式对农户的安全生产行为改进有积极作用。但目前研究大多从合作社或企业等“外部”“上层”角度出发,一是侧重研究组织的服务功能和监督手段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二是研究组织自身特征和治理结构对农户安全生产结果和水平的影响。从农户角度出发,探讨农户参与组织的特征对其安全生产行为影响机理的研究并不充分。农户作为农产品生产者,是产业链的源头,也是农产品质量问题的源头,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苹果作为我国消费量最大的水果之一,其质量安全不仅关系到水果产业发展和升级,也与广大消费者的健康密不可分。由此,本文以我国苹果主产区为例,从农户视角探讨参与合作社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机理,以期为农户安全生产行为提供更为丰富的理论和实践借鉴。

一、理论框架及研究假设

(一)理论框架

目前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研究多集中在其影响因素方面,安全农产品相对价格、农户生产规模、政府补贴、农业产业化组织的对接、农户自身特征、环境影响认知,家庭收入结构、道德责任感、学习和培训等[1-2]都被认为是影响安全生产的因素。随着农业组织的引进和产业化加快，不少学者从供应链视角出发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拓展:该类研究的普遍结论认为加入农业生产经营组织的农户生产行为较非组织农户更安全;部分学者指出生产经营组织的一体化程度会影响农户安全生产行为水平,一体化程度越高,相应提供的农产品质量越高[3-4]。除此之外,生产经营组织的模式也是学者研究的重点,组织模式不同,农户生产行为安全程度不同。有学者指出,相较于其他组织模式,在中国特殊的农业生产背景下,合作社农户生产行为更加安全[5-7]。

国外部分学者认为,合作社控制农产品质量的核心在于集体行动[8],实证研究证明合作社经营能够将小农户联结起来共同行动,帮助农户遵守小农经济下普遍缺失的农产品质量管理规范,实现农业标准化生产,提升农产品质量和安全[9]。合作社通过一系列手段和措施,如对生产决策的控制、适当的激励、惩罚机制、内部质量评价、为农户提供技术指导等实现其对农产品质量的影响[10-12]。因此,参加合作社的农户具有更好的农产品质量控制行为,合作社已然成为提高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的纽带和重要因素[13]。

我国学者的研究同样认为集体行动是合作社影响农户生产行为的重要机理。农民专业合作社是能够把小农户组织起来并保证农产品源头安全的成本最低和见效最好的经济组织[14],合作社成为控制农产品安全的有效载体[15]。很多学者以农民专业合作社为调研对象,探讨合作社的不同属性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结果表明:合作社的规范程度、内部规则、收入分配机制等对农户的安全生产行为有重要作用[16-17]。其他诸如合作社规模、合作社凝聚力[18],合作社的领导、品牌、销售能力等[19],责任感[20]、内部信任[21]均是影响合作社对农产品质量控制的重要原因。与此同时,技术培训、组织内部成员间的监督机制能够有效提升农户农产品安全认知和技术能力,解决农业生产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22],是农民合作经济组织对农产品质量提升产生重大推动作用的核心环节。

现实农业生产中,不同合作社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因合作社本身特征不同而产生差异,即使同一合作社内,社员生产行为的安全程度也有所不同,这些差异一是来自合作社本身特征及提供的服务功能和监管机制,二是社员异质性[23],如年龄、受教育年限、种植特征等都会影响农户安全生产效果。而合作社和农户关系,包含农户组织内角色、合作社与农户的共同努力水平[24],合作社与农户间的合同生产方式[25]、农户是否存在搭便车行为[26]以及农户对组织的认可程度等进一步影响农产品安全性和合作社作用发挥的效果。综合以上分析,如果能把合作社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与农户对这些影响的接收结合起来考虑,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完善组织对农户行为影响的理论和实证。农户参与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机制如图1所示。

图1 农户参与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机制

(二)研究假设

根据上述理论及文献,农户合作社参与程度对其安全生产行为会产生重要影响,农户在合作社中的角色越重要,能够参与合作社的决策等,会增强农户的责任感[24],使其能够以主人翁的精神来维护合作社的发展，保证农产品的质量。由此,本文提出:

假设1:农户参与合作社的程度越深,越能够进行安全生产。

农户与合作社之间的关系实质是一种横向契约协作的关系[27],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签订的合作契约具有监督管理职能[28],合作社与成员之间的良好合作与质量契约有利于保证农产品的质量安全[4]。由此,本文提出:

假设2:农户和合作社契约越规范,越能够进行安全生产。

完全依靠外部监督和契约规制对农户的生产行为进行控制成本极为高昂,通过互惠行为重塑合作社结构,发展共生优化关系[29],可以实现合作社农产品质量供给的高效率[26],在契约规制的基础上,辅以恰当的激励性措施,能够帮助合作社摆脱社会农产品供给质量低下的处境[12, 30]。由此,本文提出:

假设3:农户得到合作社的有效激励能够促进其进行安全生产。

农户能够享受到的一种或一系列服务是促使其加入合作社的动力之一,合作社通过对农户生产过程中各个环节提供相应的服务,如肥料、农药等农资的统一购买,技术培训[12]等,不仅可以激励农户的生产信心,还可控制农药及其他农资的质量安全,促进农户的安全生产行为[18]。由此,本文提出:

假设4:农户得到合作社的服务能够促进其进行安全生产。

农户与合作社的关系越密切,越会考虑合作社的利益得失,进而约束其安全生产行为,即合作社与农户间的内部信任对其质量控制具有重要效果[25];合作关系会影响农户继续在合作社内生产或退出的决定,从而进一步影响其生产行为。由此,本文提出:

假设5:农户与合作社的关系越密切,越能够进行安全生产。

二、数据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依托苹果产业体系调研课题组2017年4月的预调研,根据我国苹果种植地缘特征和经济发展水平,选取山东沂蒙山区、烟台周边;陕西渭北高原、陕北南部、关中西部等5个优势区的14个县,由具备专业知识的调研人员于2017年7月至8月进行入户调研,采取随机抽样法在上述14个县进行入户访谈,每户调研时间约为2小时。

调研内容涉及种植户个人、家庭基本特征、苹果种植经营特征、安全生产行为和农业生产经营组织参与情况等内容。具备专业素质的调研人员及充足的访谈时间,保证了农户安全生产行为数据的准确性。课题组共发放问卷1 013份,共回收有效问卷1 001份,问卷有效率达98.82%。其中,加入合作社的苹果种植户为643户,占总样本的64.24%。由于本文主要研究农户加入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故使用加入合作社的643家农户调研数据进行回归分析。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首先,本文选取衡量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单个常规指标进行安全生产行为的回归分析。农药和化肥使用是农产品生产中关系环境和食品质量安全的关键指标。一般而言,施用农药、化肥越多,浓度越高,残留在植物中的有害物质越多,对农产品质量危害越大[5, 19, 27],借鉴前人的相关研究,本文选取典型的影响苹果质量安全的生产行为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分别选取:是否严格执行农药安全间隔期、是否安全施药、肥料是否经过无害化处理以及是否按测土配方施肥4个变量。

由于农户在生产过程中的单一环节或某一特定生产行为是否遵守安全生产规范，并不能完全代表农户在整个农产品生产过程中的安全生产行为,由此,本文进一步将果农生产行为分为若干维度,对每一项行为进行赋值并加权计算得出农户安全生产的综合得分,以农户实施安全生产行为的维度数及总体安全生产行为的得分为被解释变量,来探讨农户加入合作社对其总体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笔者咨询相关领域的专家进行指标确定和赋值,根据专家打分法,将不同安全生行为的指标进行赋值。具体的安全生产行为及指标体系见表1。

本文选取的农户安全生产行为变量即为农户进行安全生产的维度数k及安全生产综合得分ci。

表1 农户综合安全生产行为指标体系

2.解释变量。根据上述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设,本文将农户加入合作社后对其安全生产行为可能产生影响的因素分为6个方面：(1)农户参与程度,分别使用农户在合作社中的角色、是否有股权以及是否参与合作社决策来表示。(2)契约保障,分别使用是否签署合同和是否缴纳会费来表示。(3)经济激励,使用是否享有分红和是否享有补贴2个变量来表示。(4)服务享受,分别使用是否参与合作社培训,是否在合作社购买农资来表示。(5)合作关系,用合作关系评价及未来合作意愿表示。(6)控制变量。农户个人特征、家庭特征及经营特征均会对其安全生产行为产生一定的影响。本文选择的控制变量有:户主的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苹果种植面积、种植年限。具体的变量及含义见表2。

表2 农户参加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影响变量定义

(三)研究方法

1.Logit回归。对于单个的农户安全生产行为,农户的选择只有两种情况,即实施或不实施安全生产行为,是一个典型的二值选择行为,构建如下二值选择模型:

Yi=xiβ+ui+εii=1,…,n

当农户实施安全生产行为时,Yi=1,否则=0

给定xi,β,ui，则有：

若ui服从正态分布,模型为Probit模型,若ui服从逻辑分布,模型为Logit模型。由于Probit模型要求随机误差项服从正态分布,故本文将影响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因素使用Logit模型进行分析。Logit模型为：

(1)

2.泊松回归模型。以农户进行安全生产的维度数为解释变量时,由于该变量为0～8的非负整数,对于这一类计数数据,常使用泊松回归。同样,构建如下模型：

Yi=b0+β1R+β2X+ei

(2)

Yi表示农户进行安全生产的维度数,如农户在表1中的4个安全生产指标中遵守安全准则,Yi为4。R为主要解释变量,X代表可能会影响农户安全生产的特征控制变量,包括户主性别、年龄、受教育年限等。

3.OLS回归模型。以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综合得分为解释变量时,使用OLS回归,构建如下模型：

Yi=b0+β1D+β2X+ej

(3)

Yi表示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综合得分,即上述指标体系中的ci。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综合得分越多,生产行为越安全。D为主要解释变量，X为控制变量，为回归系数。

三、结果分析

首先选取农户苹果生产过程中较为重要的几个典型安全生产行为进行Logit回归(见表3)，从表3可以看出,不同变量对不同的安全生产行为指标的影响不尽一致,说明农户在不同的生产行为中安全程度并不统一,即遵守某一项安全生产行为,并不代表遵守另外一项或另外几项安全生产行为。但从总体影响趋势中可以看出,农户是否有股权、是否参与决策2个变量分别对不同的安全生产行为有正向显著影响,说明在合作社组织结构趋于完整和完善的前提下,农户享有合作社组织制度带来的权力属性越多,越有利于组织目标实现和农户安全生产,验证了假设1。

契约保障变量的回归结果与上述回归结果趋势一致,但对农户的安全生产行为产生了负向影响,即加入合作社这一契约保障并未在具体行为控制上产生积极影响,与预期不符。其原因之一是农户对合同和社员证的重视程度较低,签订正式合同和缴纳会费在保障农户社员身份的同时也可能诱发和加剧农户搭便车的可能性。合作社在收购产品时有可能因为农户的社员身份而产生差别对待,疏忽对社员农产品的检测或对社员农产品设有绿色通道等,造成负外部性。

经济激励变量中是否有分红对严格执行农药安全间隔期及对肥料进行无害化处理2个变量有显著正向效应,说明分红对安全生产行为有积极影响。直接的经济补偿能够增加农户纯收益并增强其组织向心力,从而更好地促进农户农产品物资投入和使用的规范性。是否有补贴对是否按测土配方施肥有显著正向影响,实际调研中,我们发现,大多数农户对于测土配方施肥的态度是知道其重要性但受制于高成本,认为测土行为应该借助外部力量来实现;政府和组织为农户提供相应补贴或者帮助测土并告知结果能够引发农户这一生产行为的直接改变。这两个分析结果进一步验证了假设3。

在服务享受变量中,是否参与合作社培训对严格执行农药间隔期和安全施药有显著正向影响,说明参加培训有利于农户进行安全生产。农药残留是目前农产品质量检测的重要指标,合作社培训的重点之一就是农药施用,包括农药认知、环境影响、病虫害防治等,合作社培训的次数、内容、主体都能显著影响农药施用的过程和结果。是否在合作社购买农资对安全施药和肥料无害化处理有显著正向影响,说明合作社通过提供农资来实现农产品投入环节的安全。农户出于利己思想和缺乏知识等原因会自行采购不合格农资或使用未经处理的农家肥。合作社提供的农资必须是符合标准的才能保证其声望,在提供农资的同时,合作社会提供一揽子建议来达到更好的施药施肥效果。农资采购并未对农药安全间隔期产生明显作用的一个可能原因是农户对间隔期的判断也可以来自于经验和模仿,以上变量分析补充验证了假设4。

表3 农户参加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影响因素估计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水平上显著，下同

合作关系变量对肥料无害化处理及按测土配方施肥有正向作用,补充验证了假设5。良好的合作关系促使合作社为农户生产做出更多努力,诸如肥料和测土等生产支持,从而促进农户行为的改变。

性别对是否安全施药有负向影响,说明相较于女性,男性更注重施药操作细节,容易遵循施药规范。年龄对安全施药和是否按测土配方施肥都呈正向影响,说明随着年龄的增长,农户对果树和土地寿命的关注度在提升,更希望通过良性循环来实现收益稳健增长。受教育年限对安全施药和是否按测土配方施肥都呈正向影响,表明教育对安全生产行为促进效果明显。而安全间隔期和肥料是否经过无害化处理两个变量基本上很难受到农户个体差异的影响,原因是这两个变量都属于在农户间“约定俗成”或者习惯使然,比如大多数农户都认为15天到20天作为安全间隔期是比较合适的,也默认农家肥经过沤肥和发酵后才能使用。

总体来看,回归结果验证了假设1、假设3、假设4和假设5,即农户参与合作社的程度越深,能够获得合作社的经济激励,能够享受合作社提供的服务,与合作社之间的良好关系都能够促进农户在农药使用和化肥施用过程中的安全生产行为。

以农户进行安全生产的维度、安全生产综合得分为被解释变量,进行泊松回归和OLS回归分析,得到农户参加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影响因素的估计结果，见表4。

表4 农户参加合作社对其安全生产行为影响因素估计结果

从表4可以看出,在农户的合作社参与程度变量中,农户在合作社中的角色对农户的安全生产综合得分有显著负向影响,说明一般社员相比在合作社中担任诸如理事、监事等的社员,安全生产行为遵循程度较差。合作社的领导人、监事、理事等核心成员在安全农产品和安全生产意识等方面的认知普遍高于普通社员,尤其是创办合作社的人员,常常以安全农产品的生产和推广为己任,以身作则影响其他社员。是否有股权、是否参与合作社决策对农户安全生产的维度及安全生产综合得分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农户参与合作社的经营和决策越多,越会注重合作社的发展和成熟,同时会为维护合作社的名誉而进行安全生产。验证了本文假设1,即农户参与合作社的程度越深,越能够进行安全生产。

在契约保障变量中,是否签署合同对农户安全生产的维度和安全生产综合得分产生了相反的作用,但不显著;而是否缴纳会费对两个解释变量均产生了负向影响,且对安全生产综合得分影响显著,说明契约并没有对农户的整体安全生产起到规制作用,相反缴纳会费显著反向影响农户的安全生产行为。这与假设2的预期相反,可能的原因在于,目前我国大多数合作社契约体制并不完善和严格,合同流于形式。调研样本中,与合作社签订纸质合同的农户仅281户,占样本的43.7%,违约时进行赔偿的比例仅占20%,合作社与农户双方合同规范程度和履约率都偏低,而缴纳会费会让农户认为蒙受了经济损失,并误以为合作社从中牟利从而滋生逆反心理,道德风险随之而来;利己主义的农户会通过降低成本的做法来进行补偿,安全生产行为环节的多寡和操作规范程度都会大打折扣。

在经济激励变量中,参与合作社的农户能够得到分红对农户安全生产综合得分有正向显著影响,得到补贴对安全生产的维度和安全生产综合得分均有正向影响,说明经济激励能够影响安全生产行为在各个环节的实施并保证农产品生产全过程多方面的安全。验证了本文的假设3,即农户得到合作社的有效激励能够促进其进行安全生产。农户是追逐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人,我国苹果农户的生产以出售和获取收益为主要目的,经济激励和安全生产相关补贴能够增加农户的纯收入,是农户生产获利外的直接补充。

在服务享受变量方面,农户参加的培训虽然对其安全生产的维度和安全生产综合得分均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主要原因可能在于以下几点：一是合作社为农户提供的培训频次不足且农户参与度不高,样本农户中得到合作社培训的农户仅占6%左右,年平均培训次数不到4次;二是合作社在培训内容上有偏重,安全生产方面技能和知识培训的全面性仍有欠缺,难以覆盖生产的全部过程;还有一点是来源于农户自身对知识和技能的吸收能力,以5分为满分的培训吸收程度测评中,农户打分以3～4分居多,部分农户选择吸收度为2分。说明即使合作社培训了,农户能听懂多少、做到多少与农户个体差异有关。能够获得合作社提供的农资供应对安全生产综合得分有显著正向影响,合作社直接售卖安全农资并提供相关使用建议,能够抓住农产品安全生产的重要环节,核心指标控制能力较好,在一定程度上综合验证了假设4,农户得到合作社的服务能够促进其进行安全生产。

与合作社的合作关系方面,农户对合作关系的评价对农户安全生产维度有正向影响,未来继续合作的意愿对安全生产维度及安全生产综合得分的影响为正,但不显著。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假设5,即农户与合作社之间的关系越密切,越能够进行安全生产。农户对合作关系稳定和优劣的评价来源于合作社未来发展前景、合作社制度实施规范度和透明度、合作社对农户收益的影响等多个维度;是否继续愿意在合作社内进行生产说明农户对合作社的忠诚度,合作关系越密切,双方合作信心越足,越有动力去遵循和维持二者之间的契约和安全规定。

种植面积无论对于安全生产的维度和综合得分都有正向影响且影响较为显著,说明种植面积越大,农户越能够在多个环节中进行安全生产。可能的原因是,种植面积越大,种植大户越容易被视为标杆,其生产行为也会成为村民的参考;另外,种植面积越大,农户专业化程度越高,越容易投入精力去管理和执行安全标准。

四、结论及建议

农户安全生产行为是保证农产品质量控制的源头,农户加入合作社能够有效地促进其安全生产行为。但是,农户在农产品生产过程中的某一环节或某一具体生产操作行为是否安全并不能代表其整体的安全生产行为。由此,本文在我国苹果主产区加入合作社的643户农户调研数据的基础上,构建了农户安全生产评价指标和评价体系,探讨农户加入合作社对其典型安全生产行为和综合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

研究结论显示:一是农户参与合作社的程度及其与合作社的关系对安全生产行为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农户参与合作社的程度越深,与合作社的关系越密切,越能够进行安全生产,与前人的研究结论一致[25]。二是农户从合作社得到的经济激励及服务能够有效促进其进行安全生产,尤其是分红和补贴以及农资供应服务,能够使农户更愿意按合作社的标准进行安全生产,但技术培训的参与效果并不如预期中理想。三是契约保障并未起到监督和促进农户安全生产的作用,主要原因在于目前我国合作社的发展并不完善,双方违约成本小,契约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影响不足。

根据上述结论,要进一步促进农户的安全生产行为,一是提升农户在合作社中的参与感,合作社需不断完善其组织架构,任人唯贤,使农户敢于并勇于在合作社中承担角色;促进合作社与社员之间的关系改进,使农户能够参与到合作社的事务决策中,以合作社的发展为已任,自觉进行农产品安全生产,维护合作社的声誉。二是合作社应严格执行其义务,为农户提供应有的分红及补贴,使农户能够获得额外经济收益并有动力继续为合作社提供安全农产品。三是合作社仍需加大对农户的服务尤其是培训的频度、深度和广度,强化培训后的现场指导和监督,使农户学有所用,学能致用。四是加强契约在合作中的作用,合作社应将农户安全生产行为标准作为条款列入合作社章程及合同,在违约后严格进行处罚,以提升合作社对农户安全生产行为的监督能力，从而避免搭便车行为。最后,合作社应提高自身综合竞争力,给农户以合作信心和有效激励,维持双方基于安全生产和农产品质量的良性发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