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白昼最短(五)

2018-10-29 11:05阿Q
花火A 2018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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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急于寻找郑昼景的郑冬至找到陈昭言,陈昭言却没有告诉她郑昼景的下落。陆尔白送郑冬至回家,后来发现她生病发烧了,于是又送她去医院。另一边,郑昼景在陈昭言的帮助下,偷偷住在了自家的老房子里,之后被陈母发现,最终被父亲接回家。郑昼景回校后便缠着陈昭言,而陈昭言也对陆尔白展开了攻势,但是被郑冬至捣了乱。郑冬至警告陆尔白,不准喜欢陈昭言。

第二章:少年心绪未可解

【8】

晚上,郑林在苏慧的授意下亲自来学校接孩子们回家。

他答应过苏慧要把陆尔白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所以一进学校,他先去了陆尔白的班上。

陆尔白上完晚自习出来,准备回宿舍,结果,刚出门,就看到等在走廊里的郑林。

他明显地惊讶了一下,但没有发问。

反倒是郑林,一看到他就凑上前去,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尔白啊,叔叔来接你。”

陆尔白暗自猜测是不是苏慧又出什么事了,所以郑林来接他回去。但是,看郑林的脸色,喜气洋洋的,不像是有什么坏事发生。

陆尔白心里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跟着郑林走了。

楼道里挤满了同学,看到郑林跟陆尔白,有的反应平平,有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促狭地大笑。有认识陆尔白的,直接跑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郑林喊了声“叔叔好”。

郑林笑着点头,陆尔白在旁边觉得胸口闷闷的。

郑林带着陆尔白来到西校门外停着的车旁,还没开门,就看到了等在一边的郑冬至。

郑冬至认识自家的车,她还以为是司机老李来接的,见到她爸,惊喜得不得了,兔子般扑进了郑林的怀里,脑袋蹭着郑林圆润的脸,咋咋呼呼道:“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的啊!李叔叔呢?”

“你李叔叔今天休息。”郑林把郑冬至从身上拽了下去,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他看了眼四周,不見郑昼景的影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板着脸问郑冬至:“你哥呢?还没出来吗?”

提到郑昼景,郑冬至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他呀,早就跟陈昭言走了。”

说完,她看到站在郑林身后的陆尔白,撇了撇嘴,故意道:“我哥说他以后都不回紫园了,他要住旧公寓,省得给人添堵。”

“混账!”郑林气得咒骂了一句。

骂归骂,但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苏慧刚出院,她这种年纪小产等于生产,也得坐月子,需要静养。郑昼景跟她分开住,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郑林松了口气,开车载着郑冬至跟陆尔白回家。

苏慧看到陆尔白回来,很是高兴,对着郑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林抱了抱她,跟她提了郑昼景要住旧公寓的事。

苏慧听着有些难过,觉得是自己这后母没当好,才逼得孩子住在外面。郑林让她别这么想,说郑昼景住那是因为对那房子有执念,并不是因为她,反而这孩子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磨磨性子。

苏慧这才释然。

当晚,郑林跟徐帆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帮忙照顾下郑昼景。徐帆听了郑林的解释,也知晓他的为难,二话不说地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郑林喊了老李过来送郑冬至他们去上学,自己则很早就起床开车去了郑昼景那,押送儿子去考试。

郑昼景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犯人,对郑林颇为不满,坐在车里一个劲地噘着嘴,直到听到郑林对着下楼要去车库推自行车的陈昭言喊了声“昭言,来坐叔叔的车吧,我送你跟昼景一起去学校”时,他才原谅了他爸,殷勤地下车给陈昭言开后座的车门。

陈昭言本不想跟郑昼景坐一辆车,但徐帆正好追下来给她送落下的手套,听郑林这么一说,赶紧把她推进了车内,感谢道:“你帮我送她就再好不过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这天真是怪冷的。”

郑林让徐帆放宽心,说:“晚上我给你一并接回来,反正这两天我都要盯着昼景考试。”

郑昼景觉得他爸说这话让他在陈昭言面前很没面子,他踢了郑林一脚,示意不要说了。

郑林不懂他的意思,看他把腿伸到自己脚边,开玩笑地嘲讽了儿子一句:“腿倒长得挺长,怎么脑子不见你长!”

这真的是亲爹。

期末考试一考完,就是寒假了,这是陆尔白高中生涯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寒假,他没有像别人一样疯玩,而是找了份兼职。

苏慧给他的零花钱也不少,他完全不需要去打工赚钱,但他不是很喜欢花郑林的钱,这可能与他的自尊心有关。苏慧给他的钱,他只花了很小的一笔,其他都存了下来,打算日后找个机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郑林。等他能还上钱的时候,就说明他足够独立了,可以离开郑家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属于郑家。

不管郑林多么刻意地帮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终究是郑林的继子。

他有自己的父亲,不管那人是多么软弱无能,也是他的父亲。

在这一点上,陆尔白其实很理解郑氏兄妹,每个孩子都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也不例外。

找到兼职后的陆尔白,按照原先的打算,找了个时间跟苏慧说了自己要搬出去住的事。

苏慧正躺在阳台上晒太阳,陆尔白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身旁说了来意。

听说他要搬出去,苏慧没有像往常一样随他所欲,而是拦住了他,问:“从这里搬走,你住哪里?”

“我跟旧书店的老板说好了,我可以住他店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搬出去住。你搬走了,你让你郑叔叔怎么想,他对我们母子俩已经做得挺好了,现在小景都搬出去了,这家里没有人为难你了,你干吗还要走呢。尔白,妈老了,妈身体不如从前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再过半年,你要上大学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都不拦你。就半年,尔白,你就看在妈的分上,忍忍好吗?”苏慧拉着陆尔白的手说道,那双凄苦的眼眸渐渐又红了起来。

坐月子的女人切不可伤心动怒,不然,容易患上产后抑郁症。

陆尔白不忍让苏慧伤心,最后还是妥协了。

虽然他没能搬出去,但苏慧还是默许了他找兼职的事。

现在郑昼景搬走了,郑冬至年一过就要准备参加艺考,郑林给她报了个美术补习班,她每天都要去上课,不在家,留着陆尔白一人在这,也挺孤单的。

不过,这也是苏慧的想法,事实上,比起跟郑氏兄妹待在一起,陆尔白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为了方便打工,刚放假,陆尔白就在学校外的租车摊长期租了辆自行车。

每天早上,七点刚过,他就骑车离开了别墅,去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打工。等郑冬至八点起床,慢腾腾地收拾完去美术补习班上课时,他早就到了店里,换好工作服在工作了。

他们回家的时间不同,回去后,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是各自待在自己的屋里,所以那段时间,两人很少见面,更别说有什么接触了。

一天早上,陆尔白的闹钟坏了。他不小心睡过了头,醒来的时候比往日有点晚,他急匆匆收拾了一番下楼,正好赶上王婶在给大家安排早餐。

餐桌旁坐着的就只有苏慧跟郑冬至两个人,郑林又出差了,年关将至,他厂里事情忙,很少见到他的人。

陆尔白下楼的时候,苏慧正在剥一个咸鸭蛋问郑冬至吃不吃,郑冬至摇头,继续吃她手里的小猪馒头。

苏慧悻悻地将剥好的咸鸭蛋收了回来,放进手边的白粥里,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背着书包要走的陆尔白,连忙站起身拦住了他:“尔白,先慢点,吃点东西再走。”

陆尔白看了一眼苏慧一脸期盼的样子,止住了脚步。

苏慧把刚才放了咸鸭蛋的白粥给他,他接过,就着桌上王婶做的酱瓜很快就喝了个精光。

吃完,他擦了下嘴就要走,苏慧忍不住抱怨他一声:“怎么就这么急。”

陆尔白按捺住性子,回头拍了拍苏慧的肩膀,说了声:“妈,我走了。”

蘇慧这才高兴起来,笑着送他到门口。

见他要走,郑冬至连忙追了出来,手里拎着她的帆布包,嘴里还塞着没吃完的小猪馒头,口齿不清地嚷嚷着让陆尔白载她去上课。

陆尔白愣了一下,没等他答应,苏慧先帮他应了下来,说都在市中心,反正顺路,让他带郑冬至一起走。

陆尔白没吱声,但还是让郑冬至上了他的车。

一上车,郑冬至就自然地把手塞进了他的外衣口袋里,嘴里不满地咕哝道:“你怎么穿件旧大衣啊,都没羽绒服暖和,我爸给你妈那么多钱,怎么都不给你买新衣服呢。”

一开口,郑冬至还是郑冬至,说话还是一如往常般尖酸。

陆尔白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气,她是那种人来疯,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是得劲,你不搭理她,她很快就消停了,所以,他没理会她说的话,往前骑了一段路,然后随意地问了声:“你在哪里上课?”

郑冬至没有直接告诉他地点,而是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指挥着他来到一个中档小区,让他在一栋楼的楼下把她放了下来。

陆尔白还以为她这是到补课老师家了,看她跳下车后,便急着骑车要走,结果她又喊住了他:“你别走啊,我还没到学校呢,你先陪我上楼拿东西。”

陆尔白一动不动,郑冬至伸手打了他一下。

“帮我拿画架啊!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拿。”

陆尔白闭眼,再睁开,憋了一口气,将车停好,跟着她上楼。

郑冬至轻车熟路地带着他来到了一套公寓门口,看着她按门铃。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生站在门口打哈欠。

看到郑冬至,男生也没问,把门开着,人又回屋了。

郑冬至拽着陆尔白进屋,屋内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几个男生东倒西歪地睡在地板上,屋内全是没散的烟味跟酒味。

陆尔白厌恶地蹙起眉头。

开门的男生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朝里侧的房间喊了一声:“郑昼景快起来,你妹来了。”

“知道啦。”里面传来郑昼景不耐烦的声音,不一会儿,里侧房间的房门被拉了开来,郑昼景穿着冬款睡衣光着脚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去冰箱拿了瓶冰矿泉水咕噜喝完,朝郑冬至抛了个媚眼,目光触及到她身后的陆尔白时,他像见了鬼,眼睛惊恐地睁大,将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郑昼景气急地质问妹妹。

从那对兄妹的对话中,陆尔白立刻猜到这里就是郑昼景住的旧公寓。

看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陆尔白突然明白郑昼景为什么不愿意回紫园住了,这里更方便他跟狐朋狗友聚会。

他不是个多嘴的人,郑昼景怎样,都与他无关。

见郑冬至没有要走的意思,陆尔白转身出了门。

看到他走,郑冬至停下了与她哥的嬉闹,顾不得拿画架,急急忙忙地追下了楼,在楼梯口碰到了与他对视的陈昭言。

陈昭言没有注意到郑冬至,只顾惊喜地问陆尔白:“你怎么在这里?”

【9】

陆尔白这次倒很快就认出了陈昭言,因为她跟他在同一家咖啡店打工,两人都是上早班。

陈昭言来了“大姨妈”,所以早上起晚了,本来她还有点肚子痛,但看到陆尔白,心情瞬间转好。

目光落在陆尔白的自行车上,她立刻打消了要去车库推车的念头,期盼地问道:“你是要去上班吗?能不能载我一下,我今天来了例假。”

没想到她会开口对自己说这些,陆尔白有些尴尬,他看了眼她捂着肚子的手,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说:“上车吧。”

陈昭言高兴地跳上了陆尔白的车。

见两人要走,躲在楼道里的郑冬至再也站不住,直接冲到了陆尔白的车前,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陆尔白被突然冲出来的她吓了一跳,还好他及时刹住了车,不然就撞到她了。

“你干什么?”他难得来火地朝郑冬至吼了一声,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坐在后头的陈昭言担忧地问了声:“怎么了?”

郑冬至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昭言环在陆尔白腰上的手,憋屈地噘着嘴,恨恨地朝陆尔白大喊道:“你还要送我去学校,你不能载她。”

陆尔白没工夫理会她的无理取闹,没好气道:“我要迟到了,你让你哥送。”

“我哥都没车,他拿什么送我?”郑冬至气呼呼地说完,直接绕到车后座,伸手要将陈昭言扯下车。

陈昭言紧紧地扒着车后座不愿下来,黑着脸道:“冬至,你不要太过分啊!”

郑冬至不管,还要动手,陆尔白突然出手按住了她的手,语气严厉地说道:“郑冬至。”

郑冬至转头看着他,眼眶泛红了,表情看上去委屈极了。她的鼻子冻得红红的,因为生气,小脸也红得像西红柿,清晨凉薄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里像有光芒在闪烁。

陆尔白的心跳有片刻的停顿,他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没等他回过神来,郑冬至突然抬起脚,用力地踹在自行车的前轮上。

车身晃动起来,陈昭言惊慌地跳下车,陆尔白没按住车头,直接被她一脚踹下了车。

他的手还拽着郑冬至的胳膊,掉下车的时候,整个人身体都压在了她的手上。

郑冬至痛得叫出声来,陆尔白变了脸色,赶紧松开了手,但还是跟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自行车受重力影响直接朝他俩压了过来,陆尔白想都没想,翻身将郑冬至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伸手挡住了倒下来的车。

还好陈昭言及时拉住车,车才最终没有压在他们的身上。

陆尔白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去看身下的郑冬至,转头的瞬间,他感觉脸上一股温热,她的唇轻轻地擦过了他的脸颊。

鼻尖相对的瞬间,陆尔白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时间突然静止了下来。

没等陆尔白搞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是什么,郑冬至突然一把推开了他,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羞憤地骂了句:“浑蛋!”

陆尔白被打得侧过脸去,低着头望着地面沉默。

去停自行车的陈昭言看到郑冬至打陆尔白,便着急地走了过来,盯着陆尔白被打得泛红的半边脸,为他抱不平道:“冬至实在是太任性了,要不是你护着她,她肯定得受伤,她不感谢也就算了,她还打你!真不知道郑叔叔平时是怎么惯她的,养成这样的坏脾气。”

陆尔白静静地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那股温热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那,他有些烦躁地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他的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

“走吧。”他说。

郑冬至回到公寓的时候,郑昼景又回屋睡觉了。

见她去而复返,其他人都很惊讶,问:“郑冬至,你不是走了吗?”

郑冬至没有理会他们,气冲冲地冲到她哥房里,一把掀开郑昼景的被子。

郑昼景喜欢裸睡,哪怕是冬天,也喜欢脱光了睡,突然感到被子被掀开,他惨叫一声,本能地护住关键部位,一边扯被子,一边破口大骂道:“谁啊!”

睁开眼,看到黑着脸的郑冬至,郑昼景傻眼,慢慢地缩回被窝里,惊魂甫定地问妹妹:“你怎么了?陆尔白呢?”

“送我去学校!”郑冬至咬牙切齿地说道,懒得多看郑昼景一眼。

对她来说,郑昼景稀奇护着的东西,她小时候都看腻了。

她哥这么私密的部位,她都看过,觉得没啥大不了的,怎么嘴碰了陆尔白的脸一下,她就惊慌成那样。

一想到陆尔白,郑冬至就感到两颊在发烫。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身出了房间,留下郑昼景一脸发蒙地呆坐在床上。

【10】

陆尔白的早班上到下午三点半,他刚下班,去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就接到了苏慧打来的电话,让他去接郑冬至,说她在郑昼景那。

今天郑林回来,司机老李去火车站接他了,苏慧想了想,家里也就陆尔白能去接郑冬至了。

听到郑冬至三个字,陆尔白感到自己的左脸还在隐隐作痛,他当即拒绝道:“让她自己打车好了,她身上又不是没钱。”

“你反正回家的时候顺路带她一下又怎么了,她是妹妹,你是哥哥,就让你接个人,又没让你少块肉。”苏慧数落了儿子几句。

陆尔白无奈,应了下来。

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他正好碰到陈昭言,她正一脸难为情地看着他。

没等她开口,陆尔白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对她道:“你先等等,我去取车。”

陈昭言高兴地跟着他一起出了咖啡馆。

路上,陈昭言一直在跟陆尔白说话,都是她在说,他听,一路到头,他也就听进去了郑昼景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叫“景盛花园”,其他都没记住。

陆尔白骑着车,还没进小区,就看到了坐在小区门口的路边摊那撸串的郑昼景他们,郑冬至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混在一帮男生中间,特别扎眼。

不知道谁先出的声,有人碰了下郑昼景的胳膊,朝陆尔白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郑昼景转过头来,看到坐在陆尔白车后座的陈昭言,气得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冲到马路上,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尔白停下车,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郑昼景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恶狠狠地瞪了陆尔白几眼,然后二话不说就将陈昭言从车上拽了下来,拉着她就走。

陈昭言拼命地挣扎,气愤地骂道:“郑昼景,你放手,你放开我!”

郑昼景不放,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陈昭言无奈之下要咬他的手,他竟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郑昼景的那帮狐朋狗友都围在路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挣脱不了,陈昭言只能向陆尔白求救,可陆尔白压根都没看他俩,他停好车,直接走向路边摊,对着还在低头吃串的郑冬至问了声:“你走吗?”

早在其他人看到他们之前,郑冬至就已经看到陆尔白了,但她还在气早上他载陈昭言、不载她,所以她不想理他。

见她不出声,陆尔白闷声道:“不走,我走了。”

看他真的走了,郑冬至急着追了出来,抓住他的手,急声道:“你等我一会,我去楼上拿书包。”

郑冬至的书包被她扔在郑昼景的卧室了,今天她们补习班的老师有事,临时发短信过来让她不用去上课了,于是她在郑昼景的卧室赖了大半天,直到陆尔白来接她。

等找到书包下楼的时候,她正好看到陈昭言跟她哥在楼梯口吵架。

郑昼景质问陈昭言为什么坐陆尔白的车,陈昭言说不关他的事。

两人争执间,郑冬至背着书包从他们身旁经过,她故意在陈昭言的面前转了个弯,对着她哥道:“哥,陆尔白专门来接我,我跟他回去了。”

“专门”两个字被她咬得特别重,陈昭言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郑昼景这情商低的人还看不懂陈昭言为什么脸色差,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要伸手给她探额头。

陈昭言嫌弃地推开了他的手,板着脸上了楼。

“她怎么了?”郑昼景一头雾水地问妹妹。

郑冬至不忍心看她哥伤心,只是盯着陈昭言的背影,呵呵地冷笑道:“大姨妈来了呗。”

郑冬至坐着陆尔白的车回家,半路上,她突然问陆尔白:“陈昭言喜欢你,你知道吗?”

陆尔白被她突然的发问惊了一下,车龙头微微地摇晃了一下,他有些愠怒道:“你别胡说。”

“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光长眼睛不长心的呢!谁胡说了,不信你等着看。”郑冬至激动道,恶作剧似的,用手指戳了下陆尔白的腰,哼哼道,“反正你不能喜欢她,知道不?”

“为什么?”陆尔白渐渐习惯了她的小动作,难得好奇地问了声。

身后传来郑冬至理所当然的声音:“还能为什么,我哥喜欢她啊!”

陆尔白的眼神蓦地暗了下来。

第三章:爱情最是伤人心

【1】

晚上,吃完晚饭,鄭林关在书房里忙工作,郑冬至躲在她的房间看小说,而陆尔白陪着苏慧在院子里散步。

别墅内突然有电话进来,是王婶接的,说是找陆尔白的。

听到王婶喊他,他很是惊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郑林家别墅的电话,怎么会有人找他。

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了大厅去接电话。

“陆尔白?”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陆尔白皱了皱眉头,在想对方是谁的时候,那头已经自我介绍道,“我是陈昭言。”

陆尔白恍然大悟。

陈昭言低笑了一声:“你一定感到很意外吧。”

“找我什么事?”他直接问道。

陈昭言止住了笑,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大胆地开口,央求道:“明天你能不能来接我去上班,我这几天都不好骑车。”

陆尔白虽然是男生,也知道有些女生来例假的那几天会很不舒服,陈昭言没法骑车上班,他能理解,只是她为什么要让他去接。

他观察过,景盛花园门口就有个公交车站,有直达市中心的车,下车后往前走几步就能到咖啡馆,车费也就两元钱。这么冷的天,陈昭言若身体不舒服的话,坐公车远比坐他的自行车在冷风中受冻来得强。

见他不答,陈昭言有些尴尬,又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下为什么让陆尔白去接她,什么她妈要上班啊,早上的公交车少啊,她担心错过站啊。

陆尔白听着,耳边却响起了郑冬至之前问他的话——你知道陈昭言喜欢你吗?

他恍惚了一下,听到陈昭言在另一头紧张地问:“陆尔白,你还在听吗?”

他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瞥了眼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一本正经地撒谎道:“我的车坏了。”

“坏了?”陈昭言惊疑地说道。

怕她不相信,他又特意解释了句:“嗯,回来就掉链子了。”

“哦,这样啊。”

陈昭言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失望,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耳边就只剩下嘟嘟声,电话被挂断了。

陆尔白站在原地,望着被自己挂断的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转过身,就看到郑冬至倚在楼梯口的栏杆上促狭地朝他笑着。

陆尔白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准备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郑冬至跟了过来,在他身后嘲讽道:“你这个骗子,车明明好好地在外停着,竟然骗陈昭言说是坏了。”

陆尔白惊讶地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是陈昭言?”

他没按免提键,按理说,郑冬至就算站在他的身旁,也听不到陈昭言说的话。

郑冬至瞥了眼二楼楼梯口挂着的固定电话机,调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楼下在打电话,楼上拿电话机也能听到。

陆尔白心中顿时了然,懒得跟她计较,推开房门就要进去。

郑冬至堵在了门口,朝他伸出手来:“我可以为你保密,不告诉陈昭言你骗她,但是你得给我一点封口费。”

陆尔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笨蛋,寒假作业借我抄抄啦!”郑冬至着急地提醒他,怕书房里的郑林听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陆尔白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人都说郑冬至脑子不好了,她连把柄都没抓到手,就学着人家要挟人。

他之所以撒谎说车坏了,只是不想陈昭言太难堪。郑冬至告不告诉陈昭言,他都无所谓。

反而……

“你不想你哥难过的话,你可以告诉陈昭言。”陆尔白口气轻淡地说道。

一句话噎得郑冬至又一次说不出话来,趁她傻眼之际,陆尔白伸手将她从门口拉开,进了屋,当着她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郑冬至站在门外,气得直跺脚:“陆尔白,咱们走着瞧!”

怕再次迟到,陆尔白当晚在手机上定了三个闹钟。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匆匆吃完早餐便去咖啡店上班。

过了八点,陈昭言都没有来店里,有同事随意地说起她,店长帮忙解释说她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了。

陆尔白在旁听着,隐约猜到陈昭言请假的具体原因,但没有点破。

女生大多脸皮薄,何况陈昭言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让陆尔白载她去上班,结果被委婉地拒绝了。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陆尔白的车是真坏了,明明昨天他载着她回家时车都还好好的。

可就是因为她不傻,所以遭到拒绝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尔白。即使她看起来比很多女孩子都要成熟,但这次毕竟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欣赏。她曾偷偷观察过陆尔白,觉得这个人就像另一个自己。他们对周遭的一切都表现得很寡淡,都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爱闹。与其让他们瞎玩,他们宁愿多看本书,还有他们都喜欢西域男孩。

最关键的一点,陆尔白的颜值也在线,虽然长得没有郑昼景那么精致养眼,但是也属于干净清澈型,他身上有种旁人没有的严肃感,给人一种很稳重踏实的感觉。

说白了,陈昭言就算再怎么早熟,也掩盖不了她是个外貌协会的事实。

就是因为对陆尔白感兴趣,她才会去咖啡馆兼职,也因为被陆尔白拒绝了,所以她才会面子上过不去选择了请假,心里却幻想着陆尔白可能会因为她没去上班而担心她的身体。

然而,事实上,她想多了。她有没有去上班,对陆尔白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家咖啡店的生意本来就清淡,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没多大差别,半天下来都不见几个人影。就中午的时候,门口突然涌进来一群女生,看上去不过都是初高中生的样子,个个叽叽喳喳得像百灵鸟。

陆尔白低着头,按部就班地给她们一个个点餐,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觉得来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下眼前的人,果真是郑冬至,她正歪着头朝他笑,嘴里重复道:“我要一杯热巧克力奶和一块黑森林蛋糕。”

她们是群体点餐,最后一个人付钱,也就是说,付钱的就是郑冬至。

陆尔白帮她把账单打好,等着她付钱,她却两手一摊,不要脸地说:“我没带钱。”

闻言,陆尔白黑着脸打开收银机,准备把点的东西全部删掉。

郑冬至见状,赶紧拦住了他,指着其他几个坐在位置上等待的女生,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尔白哥哥,我特意带朋友过来捧场,你不能让我丢脸啊!”

陆尔白最怕听到她叫他“尔白哥哥”,那四个字一出,他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一旁调咖啡的同事跑来告诉他,前面点的几杯摩卡已经开始做了,不好退了。

陆尔白头疼地扶额,努力地克制住要发火的冲动,让同事继续做,然后拿了自己的工资卡出来,结了账单。

他每天的工资才五十块钱,郑冬至充个大款就花掉了他五天的工资。

当他把账单条给郑冬至的那一刻,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毫无疑问,他觉得郑冬至是故意的。

“吃完赶紧走。”没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陆尔白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

看到他一副要气死的样子,郑冬至开心死了。

她高兴地接过账单,对陆尔白比了个敬礼的手势,说了句:“Yes,sir。”

下期预告:郑冬至黏着陆尔白,尽力破坏着陈昭言对陆尔白的追求,这样做能否让郑昼景顺利追求到陈昭言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鄭冬至对陆尔白的态度发生大转变?更多精彩,敬请期待《花火》7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