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模样
——兼谈李舟的散文创作风格

2018-11-14 07:27张建勤
湛江文学 2018年2期
关键词:诗化散文诗模样

◎ 张建勤

如果我要发问:散文怎么写才是“对”的?估计不仅寻不到答案,而且会让大方之家

嗤笑了:按照最早的文体“二分法”,天下文章除了骈文,就是散文。也就是说,只要你写的不是骈文,就是散文,你就写“对”了。这样看来,“对的”散文似乎是有答案的,比如无需合辙押韵,无需分行,无需恪守用典、对仗的法则,无需追逐诗歌的工整、物象、意象、意境、象征、通感等等。写起来更随意随心,读起来更平白舒展。

但是,“对的”散文就是这副模样么?仅仅如此?只能如此?用在诗歌中的那些手法,散文用不得?我想,除了分行,其他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吧。

现代散文的概念与中国古代相对于骈文的散文概念当然是不同的。我们把现代散文归于文学体裁的一种,与诗歌、小说、剧本比肩而立。绘景状物、写人叙事、议事论理,是最常见的三种现代散文门类。在具体写法上则不拘一格,诗歌、小说、戏剧的一些手法也完全可以借用,而在笔法上则主要遵从写实原则,即便虚构人、事、景,也必须“道真情”。所谓散文笔法,便是此意。将散文列为抒情性文体,也缘于此。散文,总是抒发作者的真挚感情的。

如果我要发问:散文怎么写才是“美”的或者“好”的?这恐怕同样也是难寻答案的问题。我们可能无法给出确定的“美”或“好”的散文定义,但我相信,在广大散文读者的心目中,“美”或“好”的散文是有一个模样在那儿摆着的。绘景,如临其境;写人,如见其人;议论,辨明是非。读者开卷有益,掩卷有悟,用当下的一句时髦话来说,读者能从中获得正能量。此外,在言语表达方面,要让读者读起来感觉非常流畅,语句清新自然,朗朗上口,遣词造句更多信手拈来,脱口而出,于平淡之中见神奇,而绝无佶屈聱牙,绝无鹦鹉学舌,绝无卖弄炫技。作者尽可以思接千载,浮想联翩,宇宙之大,野草之末,无一不可入文章,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风情,由秦砖汉瓦发思古之幽情,从断壁残垣叹世道之多艰,但是,别虚情假意,别无病呻吟,别矫揉造作,别故弄玄虚。这应该是“美”或“好”散文的基本模样。

这个“基本模样”很重要,是散文安身立命之本。

经友人推荐介绍,有幸拜读了李舟先生的一组散文。后李舟先生致电,嘱咐我写一篇文字,说说他的散文。我颇为难,一直拖着无从下笔。原因很简单,我并非专业治当代文学的学者,一点不了解中国当代文学特别是当下的文学现状,难以把握住一个令人信服的语境,对散文创作也不在行。拗不过李舟先生隔三差五致电问询,有几次他已经忍不住在电话里朝我“发火”了,只得放下手里其他的活儿,勉为其难地提笔“还债”。不过,这倒使我在学习了李舟先生的散文之余,触发了关于散文的一些想法,特别是关于“诗化散文”。

我说过,我不是专攻当代文学的学者,平时又不做学问,我找不到“诗化散文”这个概念的确切出处,也懒得去寻根问祖,刨根问底。我便问了“度娘”,答日:“散文强调的是情感,诗歌强调的是意象。在散文写作中,运用了很多意象化的语言,就是诗化散文。譬如说:舒婷的散文中,“姐姐”的眼睛,带着“太阳的光芒”。鲁迅的散文诗,“暗夜”“野草”“爱得翔舞”等,都有意象化的语言和意境。诗化散文和散文诗的区别是,散文诗往往有一定的韵律,更加上口。不过,现在的区别已经渐渐模糊。(本回答由文化艺术分类达人史晓慧推荐)还有个“其他回答”是:“正是由于题材的开拓,诗人的视野突破了文体的界限。他把散文诗的领域延伸进散文、小说、人物传记等范畴,在散文诗园地中利用散文、小说、人物传记等的优势,培育出诗化散文、诗化小说、诗化人物传记等富有生命力的新品种。”

请允许我局限在这个定义范畴来说。

如果说“在散文写作中,运用了很多意象化的语言,就是诗化散文”,我认为,将李舟先生的散文归属于“诗化散文”是毋庸置疑的。随便打开他的任何一篇散文作品,“运用了很多意象话的语言”的语句俯抬皆是。不妨列举几个:

这最原始最古老的歌谣慢慢变成音乐,不但伴着天上的月亮照耀郁闷和神情,而且让人记忆增强、性格顽强,内心得到挥之不去的鸟鸣流水之声。……一串串优美的音符让指尖按住,融洽了愤怒绝望和快乐忧虑,由此能够拍击耳膜进入人心里,唤醒对宇宙大自然的无限回忆,让思绪也伴随音乐的叶子飘飞而去。(《月亮的音乐》)

它在辽阔中飞溅我的灵感,能使人潇洒激昂亢奋壮烈。它在波涛的千枝万叶间升起鲜红的信念,把自然的精深博大停泊在我心的港湾。(《望海上日出》)

月亮因人心而圆缺,古往今来经历的困惑,被残月高高照耀,逝水沧桑。……聆听优美的歌音,谛听圆月抖响落叶的风声,……那洁的吟咏,如椰花栖息小乌,啾啾地让人浮想丰富。……水色洗碧蓝,花香草芳丝丝吹帐篷,船灯划过明丽,椰风送来清爽。(《海峡踏星月》)

姗姗的鸥舞掠过温馨的海风乐曲,柔曼地点缀斑斓的贝壳,轻盈地翻飞艳丽的珊瑚,我听见婉约而优美的鸥鸣,在辽阔的大海中清灵尖细,掬着水珠叩响我恬静的心弦。(《鸥舞》)

静泊的一扇椰叶,像一只小舟荡漾天空的白云,阳光轻轻划动椰叶的时候,有几声鱼儿的水花,温馨地流入人的耳朵里。……晃动的椰影呈现那种闭月羞花的柔情.在企盼的光的吻痕中,感到自己沉醉在女性的怀抱里,此时此刻的椰林仿佛响着季节凉爽的轻鸣、童话中小动物说话的声音。(《女性的椰林》

沿着石板铺成的古道,我来到了家乡的贵生书院。不远处,苍劲斑驳的百年古榕蹁跹舞动,池塘边的红豆树,深情地鸣唱鸟的相思。翠绿的菜园里,仿佛有荷晶亮地撑起青青小伞,蕉风习习轻吹,飞溅红鲤鱼的水花。(《在贵生书院》)

相信读者诸君读完这些例子,会跟我的感觉一样:够了,无需再多罗列了。这显然符合“诗化散文”的要求,充满了运用“意象化的语言”现象。从这个意义上说,李舟先生堪称“诗化散文”的代表性作家之一。通读李舟先生的全部散文作品,这种感觉会更强烈。

如果我再发问:李舟先生这样的散文是“对”的吗?是“美”或“好”的散文吗?我相信大多数人会这样回答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者用大白话回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我,赞赏李舟先生的散文。

我更愿意这样评说李舟先生的散文:抛开是否属于“诗化散文”不说(我也反对作家早早地为自己树旗号,立山头,创门派),李舟先生的散文尽管取材的视域不甚开阔,但他能够明智地扎根于自己的生活土壤,写自己最熟悉的家乡,最熟悉的生活,最熟悉的人,努力开掘作品的深度,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家乡、对大自然、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赞美和颂扬,感情真挚充沛,擅于小中见大,作品充满了正能量。大量属于人们阅读常识中的诗歌手法的运用非常自如,散文中不仅有诗歌般的意象化的语言,而且能营造出优美的诗歌般的意境。这是应该肯定的,在当下人心浮躁、物欲横流、媚俗当道的社会语境下,这样的创作坚持也是难能可贵的。

夸一个女子美,这个女子必须有一个大众认同的美的“坯子”,是素颜之美,不是美颜、整容、化妆之美。对这样的女子,怎么夸都可以,夸她如花似玉,夸她美如天仙,即使明知是溢美之词,该女子也肯定是高兴的,乐意接受的。但若多加一句:这个女子美得像范冰冰一样!恐怕很多人听了就不爽了,包括这个被夸的女子也未必接受,范冰冰的粉丝们则更会听了跳起来!美人各有其美,都和范冰冰一个模样,就反而不美了。不是么?

散文的模样,大致如此。期待李舟先生笔耕不辍,不断写出更多优美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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