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雪在敲门（组诗）

林水文

大 雪

大雪封山，我们错过回去的车

在偏远的小镇，山河易老

我们煮雪饮茶，走进远古山水画

深一脚浅一脚徘徊

“在梦境中抵达远方”

迟缓的事物，成为雪陈旧的部分

小兽呵着热气返回洞穴，山野空寂

雪花穿过中年的躯体

返回自身。一个人遇上

众多的歧路，每一朵雪花飘向自己

洗涤自己，夜色中的山峦白发苍苍

倾力向前奔跑

风 铃

寒露止，风住满了你身体

千万佛号贯进来，大殿之外

霜降之后的月光是清白

佛前的祈祷者充满了欲念，有求于佛

你是警号，风吹来

在来生和今生之间来回不停摆动

我仰望你风中的身姿

只有少数人才能抵达自己

大殿内外肃穆，雨打松林

一滴雨是一座庙宇

旧庙宇在夜色宽大的衣袍里

储存了雨水和佛号

屋檐下挂满了你

空旷，寂寥，山里山外的风声

远方，雪在敲门

临近岁晚，天气预报北方大雪

轨道轧着嗞嗞的雪，幻听人间的欢乐

灯光点燃了寒凉中的火

小兽们蜇伏体内的春天萌芽

人哈着热气，嗑瓜子谈情说爱

苍茫的大北方进入年的步伐

最后的一个客人走了，雨点飞

粘人的潮湿，滴滴嗒嗒…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白灯下

远方的雪意高悬天空

黑天白地，无边雪飘着归家的信

妻儿老母远在故乡，山一程水一程

火车票还卡在时代广场的自动售票机里

雪在敲门，他听到似乎债主在敲门

“笃，笃…”，一声紧似一声

远处的群山时隐时现，似乎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