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胡雪岩故居

孙丽丽

初秋的杭州，小雨细细地飘洒着，带着江南特有的细腻温婉。这条腰带般窄窄的小巷，两头低中间高，呈元宝状，名元宝街，大概当年胡雪岩图个吉利，便选中了这块风水宝地。10米多高的白墙内，便隐藏着胡雪岩的豪宅。

胡雪岩，名光墉，出生于清道光三年（1823年），杭州人，祖籍安徽绩溪。“家素贫，年弱冠，入钱肆习贾事，以诚谨闻。”他当时在浙江巡抚王有龄扶持下，办阜康钱庄，又因助左宗棠筹措粮饷有功，受封布政使衔。胡雪岩全盛时期，生意兼及钱庄、典当、粮食、药材、军火、房地产、生丝，还创办胡庆余堂国药号等，可谓富可敌国；官至布政使（管一省的财赋和民政），二品顶戴，服黄马褂，显赫一时。

这是一个杭派石库门，又偏又小，全没有权贵巨富之家宽阔与气派。胡雪岩这位富商懂得“藏而不露”，而门内却尽显奢华。一踏进门，豪华轿厅内有一副楹联：“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清朝同治皇帝赐给胡雪岩的“勉善成荣”匾，挂在大门进去的最高处。善字少两点，寓意少一点名利追逐。

胡雪岩故居采用传统的对称布局。中轴区为待客厅堂，由轿厅、正厅、四面厅组成；右边是居室庭院，由楠木厅、鸳鸯厅、清雅堂、和乐堂、颐夏院、融冬院组成，供妻妾居住；左边的芝园是故居中的山水华章，假山、曲桥、游廊、碑亭，无不透露出江南园林的清秀玲珑。故居内大大小小的石雕，铭刻着郑板桥、唐伯虎、董其昌、文徵明等名家的书法珍品。

倘佯在芝园，园景的奇秀、楠木厅的华贵、地下金库的神秘和江南人工大溶洞的幽深，无不为之惊叹。构思精巧的建筑布局，居室与园林交融，宅内无材不珍，无品不精，木雕、砖雕、石雕、灰塑彩绘，工艺高超，可谓是一所精美的民间工艺珍宝馆。

靠近窗框前，我闻到楠木一丝幽幽陈旧的暗香。几把没有上过漆的红木椅，虽然岁月剥去了光泽，但雕刻得却十分精细，连椅腿上的狮头花纹也各有精妙。柱子上的楠木，无一树节，全是树芯，虽经百年，可气势仍不逊于当年，連雨漏、挂钩、门环等也都是上等的青铜工艺。这所巨宅工程之浩大，花费之奢侈，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怪石嶙峋的假山，与江南园林假山艺术“瘦、漏、皱、透”的特色相契合，洞洞相连，景奇洞幽。当年胡雪岩为造这假山竟花了10万银两，从京城亲王府请来治假山石的顶尖高手，专程到灵隐飞来峰住了7天，才有了这假山的造型，意在西湖山水的浓缩，化天下景为家中景。

丝丝缕缕的阳光直直地拍打下来，也许这是来自清朝的阳光。遥想当年胡大善人，带着一群如花妻妾，坐观戏台上每一个莲花碎步，幽幽清音在园内回荡，他们同时也在演绎着如戏的人生，让看客的目光渐次看成华丽与苍凉。

豪宅建成后仅仅20年时间，胡雪岩便因为经营失败，家资罄尽。胡雪岩成了李鸿章与左宗棠政治权力斗争的一个牺牲品，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倾家荡产，刚刚62岁就郁郁而终。游人用目光细细打量这无尽的奢华，触摸一段传奇、一段历史、一段沧桑和悲凉。悠悠昆曲让人仿佛游离在尘世之外，不由让人感觉这是场梦，一场红楼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