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们的锦年素时

风云

张爱玲的文字可以用惊艳来形容，无论从场景布置、人物装束到故事内容，无不带着繁华旧上海的雍容气质和腐朽气息。她总是带着冷漠刻薄的眼光去描述，张爱玲的文字里对人性的理解，对情爱的剖析，虽偶有温情，但也不过是暮色沉沉下的短暂偷欢。在《倾城之恋》里，白流苏的算计、屈就和卑微让人心酸同情、担忧无奈，如果没有香港的沦陷，或者她在战乱中亡故，她的故事也就就此了结了，可范柳原却只是一个开始，倾一座城成全了她的一段姻缘，真的是好福气。在《心经》里，张爱玲把父女不应该产生的情感一刀刀刻画出来，一个被宠坏了的早熟的少女，一个由溺爱进而错爱的父亲，他们之间的对话可谓触目惊心，本该是一幅温馨画面，却因为错乱的关系变成了刀光血影，父亲最后只能选择逃避，也只有如此，方能放彼此半条命的生路。

张爱玲说过“出名就要趁早”，她的出名够早的了，以她当时的年纪，本不该有那样的阅历和洞察力，但对于一个在纸醉金迷的上海滩成长起来的没落贵族小姐来说，她所听到、看到和亲历的或荒谬或真实的一幕幕，就如她笔下的故事一般，是俯拾皆是的，她与胡兰成的姻缘，正是一个破灭了的海上旧梦。

三毛的文字带着天真幼稚，她对朋友一腔热情，“亲爱的”“我爱你”之类的西方式表达，在她的信件和作品中不时地出现，而年少的她，在家里却是一个让父母头疼、沉默叛逆的孩子。

许多读者都喜欢三毛从去西德求学到沙漠结婚的那一段时光，三毛带着开朗和快乐，带着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满世界地去探险和游历。大胡子男人荷西让她找到了婚姻的归属和安全感，可她的文字里却带着死亡的气息，极乐的一件事，她总会联想到生死。荷西真的溺水那天，她说自己有感应，“开门就知荷西出事”，她的心里一直惴惴的，因为爱情太完美，她感觉承受不起，认为荷西的离去才成全了她的真实。这个传奇的女子在走遍千山万水之后，不得不在心力交瘁之下，选择用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给生者一声声叹息。

安妮宝贝的文字是妖娆的罂粟、魅惑的花朵，开在深夜不能眠的梦里。走进她的文字，一半是温暖安定，一半是破碎暴戾，面对未知的生活，那些关于俊朗干净的男人、咖啡、烟、酒精、花朵、棉布裙等的描述，细微温暖且带着烟火气息，表达出内心对物质的依恋和对生活的热爱。其间那些男女之间欲望的纠缠，都爱到欲罢不能，在狭窄的都市空间里，冰冷的陌生人飘泊不定，彼此靠近取暖，之后分开，因没有背负所以没有束缚。

了解六六是从电视剧《蜗居》开始的，虽然人物不多，剧情简单，但对社会问题的诠释却是句句经典处处深刻。之后又读了她的《王贵与安娜》《宝贝》，女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出身百姓、伶牙俐齿、冰雪聪明且从未放弃梦想和追求的职业女性，都在经历坎坷之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六六风趣幽默，行事洒脱，虽为青梅竹马的丈夫智斗红颜、骂战小三，经历了那么多波澜，但她面对生活却始终是充满阳光的笑脸。

女作家们的作品中都有自身生活的烙印，无论风华绝代、临水照花，还是梦里花落、宿命漂泊，她们在经历繁华盛名之后，褪去荣耀时仍是一个朴素女子。锦年素时，她们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在柴米油盐和人情世故中从未放弃对理想的追求。